薩布羅夫已經比剛剛同某仙人會面時輕松不少了,他已經把要說的話全部都說出來了,接下來只要某仙人不是腦殘,應該會記住他的功勞,唯一的問題就是功勞的大小了。
當然,經過前面那一段一驚一乍的對話,薩布羅夫已經不嫌功勞太小了,他只求某仙人給功勞,哪怕就是口頭上表揚他幾句也都認了。
薩布羅夫等待的那一刻終于到來了,李曉峰緩緩地說道:“薩布羅夫同志,對于你及時的預警我是感到高興的,這充分說明了你還是可靠的,組織是不會忘記可靠的同志的……”
薩布羅夫心里樂開了花,他覺得以某人這個口吻,功勞肯定是小不了。這回至少是個政.治局候補委員跑不掉了吧?
李曉峰也是饒有興趣的觀察著薩布羅夫的表情,這種表情一般出現在戲弄老鼠的老貓臉上。而對于李曉峰來說他是閑的,他很想看到薩布羅夫從希望變成失望再變成絕望的時候會是什么表情。想必這一定很有趣!
眼瞧著薩布羅夫已經樂到了巔峰,李曉峰決定給這位降降溫了,他忽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問道:“薩布羅夫同志,對此我只有一點疑問?”
疑問?薩布羅夫不覺得還有什么疑問,所以他正襟危坐的表示任何疑問他都可以解答。
而李曉峰的疑問是:“你是怎么搞清楚斯維爾德洛夫同志一干人等的陰謀活動的呢?”
這個問題并不讓薩布羅夫驚訝,實際上他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了。如果這場談話按照他的節奏進行,最開始他就會解釋這個問題,當然現在對他來說也不算太遲,他早就想好了合理的解釋。
“是這樣的,平時我跟雅戈達的關系還不錯,那時候我并沒有認清楚這個人的真面目,不知道這個家伙是如此卑鄙和邪惡。這使得這個家伙也妄圖拉攏我參加他們的陰謀集團。意識到他們的陰謀活動之后,我先是虛與委蛇,然后趕緊向您來匯報!”
好吧,這一套說辭看上去是天衣無縫,薩布羅夫解釋了一切疑問,一切都合情合理,他就是一個打入敵人內部的地下黨,在最關鍵也最危險的時候發揮了關鍵性的作用。尤其是最開始那句他平時同雅戈達關系不錯的說辭,更是高明。一般的人就會撇清同雅戈達的關系,但這么一來就根本解釋不了雅戈達拉他入伙的原因。反而像薩布羅夫這樣坦白的說明,還顯得光明正大。
可以說薩布羅夫這一套說辭迷惑性是相當的強大了,換做一般的人也就相信了,可惜的是李曉峰不是一般的人。
這個時候李曉峰問出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哦,原來如此。那么薩布羅夫同志,雅戈達是什么時候拉你入伙的呢?”
薩布羅夫并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關鍵性,他按照既定的臺詞回答道:“就在昨天!所以跟他分別之后,我立刻就去聯系您?聽說您出來視察了,我就連夜趕緊趕過來了!”
薩布羅夫覺得自己這一套風塵仆仆套裝終于也能發揮作用了,某人應該感動才是。不過李曉峰的反應卻很奇特,他微微一笑說道:“哦,連夜趕過來的?薩布羅夫同志,真是辛苦你了!”
這話讓薩布羅夫比吃了蜜還要甜,哈哈,安德烈同志表揚我了,哈哈,前途有保障了。不過就在他樂在半截的時候,李曉峰的涼水倒下來了。之間某仙人摸了摸下巴,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然后很疑惑的問道:“可是為什么kgb的同志告訴我,你昨天就到了薩馬拉,在福爾莎旅館美滋滋的睡了一個晚上,難道我們蘇聯還有另外一個薩布羅夫同志?”
薩布羅夫就像被捏住了脖子的公雞,喉嚨里隱隱發出難聽的嘶鳴,然后你能看到他額頭上的冷汗很快就下來了。時間仿佛都凝滯了,薩布羅夫就那么傻傻的直勾勾的望著某仙人,但是瞳孔中卻沒有一點兒焦距。很顯然這個人此時腦子有些發懵。
李曉峰依然是那么好整以暇的望著他,一點兒催促的意思都沒有,似乎是等著薩布羅夫解釋。
此時的薩布羅夫已經從短暫的發懵中清醒過來了,他很清楚自己如果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恐怕不要說功勞了,恐怕連小命都得搭進去。好在混政壇的腦子都快,很快薩布羅夫就想到了合理的解釋,他誠惶誠恐地說道:“安德烈同志,我必須向您道歉,我必須檢討,我欺騙了您,我確實不是連夜趕來的,我確實昨天就到了薩馬拉。我就想著怎么在您面前多表現表現,所以故意裝出了這幅鬼樣子!”
光看薩布羅夫的臉,這貨確實有點聲淚泣下的意思了,但是政客的臉從來都是靠不住的,說變臉就變臉,你要是被他們的臉色欺騙了,被賣了還幫著數錢呢!
但是薩布羅夫的演技還是太差了點,這些年來李曉峰見過的演技派也是不少,和那些達人相比,薩布羅夫的演技剛剛能打0分,也就是及格的水平。
所以李曉峰一邊安慰薩布羅夫:“不要緊張,也不要著急嘛,薩布羅夫同志,我沒有批評你的意思,希望在領導面前好好表現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這句話將將讓薩布羅夫松一口氣,李曉峰又拋出了一個新的問題:“讓你千里迢迢跑一趟也是辛苦,你完全可以去反應情況嘛!對了,你為什么不去呢?”
薩布羅夫的肚子里又犯嘀咕了,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答道:“我太想在您面前表現了,請您批評我!”
李曉峰又點了點頭,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道:“原來如此,可以理解,誰不想邀功呢!”
李曉峰說得輕松,但是薩布羅夫聽得小腿肚子都轉筋了,他如果傻乎乎的應了,那就是挾功邀寵,這就是典型的佞臣和小人了。就算能過得了這一關,今后也會被掛上一個奸佞的標簽,想要獲得重用恐怕是不可能的!
立刻的,薩布羅夫又誠惶誠恐了,他再一次自我檢討自我批評,就差沒賭咒發誓了。
對此李曉峰笑瞇瞇的表態:“知錯能改還是好同志的。我最不喜歡的就是那種不忠誠滿嘴謊言的人,這種人對我們的黨,我們的國家和人民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薩布羅夫聽了這話,心里頭也是直打顫,很明顯嘛,這是安德烈同志在警告他。當然,薩布羅夫心里頭也有點小得意,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成功的蒙蔽了某仙人,某仙人恐怕根本就不知道他最大的謊言在哪里吧!
薩布羅夫心里頭的得意李曉峰自然是能看出來的,實際上談話的節奏一直都被李曉峰所掌握,他是一點點的剝去了薩布羅夫身上的偽裝,讓這個虛偽狡詐的政客露出了真面目,接下來到了收網的時候,是時候結束這場游戲了。
“我最不喜歡不忠誠的人的,”李曉峰又強調了一遍,然后問道:“薩布羅夫同志,你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吧?”
薩布羅夫以為某仙人這是在詐他,或者是強力的敲警鐘,所以他立刻賭咒發誓自己絕對忠誠。
李曉峰笑瞇瞇的點頭說道:“忠誠就好,那么忠誠的薩布羅夫同志,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這份文件里提到的內容呢?”說著李曉峰隨手就遞過去了一份文件。
薩布羅夫心里頭咯噔一跳,心說可能要壞菜,等他結果那份文件一看,立刻就知道這是完全要壞菜了。
李曉峰看著他,逗弄道:“薩布羅夫同志啊,為什么這份文件里說,你也是雅戈達陰謀集團的重要一員,還說你是雅戈達的狗頭軍師,這個集團的一切陰謀活動都是你幕后策劃的。甚至針對我的這場刺殺也是你組織的,甚至他還弄了一個上中下三項策略。這里面說得不是真的吧?”
此時的薩布羅夫已經是抖若篩糠,額頭上黃豆大的汗珠子瀑布般的往下落。他已經完全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根本就瞞不過某人的眼睛,可笑他還自投羅網前來賣弄小聰明,還企圖邀功,簡直就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寫的!反正現在他嚇得是有些魂飛魄散了。
李曉峰對現在的狀況還不是特別滿意,雖然已經看到了薩布羅夫的絕望,但是還不夠,還不能夠表現出薩布羅夫的邪惡和愚蠢,還缺點火候啊!
不過就在李曉峰剛剛生出這一絲遺憾的感覺時,薩布羅夫噗通一聲跪在了他面前,渾身顫抖的哀求道:“安德烈同志,我有罪,我該死,但是……但是,請您再給我一個機會。我還是有用的,我可以指證雅戈達,不不,我可以指正斯維爾德洛夫,我可以證明斯維爾德洛夫組織了陰謀集團,您讓我說什么我就說什么!!”
好吧,李曉峰這下是完全滿意了,人性中最丑惡的一面完全暴露了出來。想當年薩布羅夫因為斯大林倒臺孤苦林丁的時候,是斯維爾德洛夫收留了他,給他遮風擋雨,給了他繼續做官的機會。但是這位薩布羅夫是怎么報答斯維爾德洛夫的?根本就是以怨報德!
李曉峰很清楚,雅戈達策劃的那一切跟斯維爾德洛夫沒有一毛錢的關系,充其量斯維爾德洛夫的問題就是用人不查,選了一幫豬隊友。說斯維爾德洛夫簡直就是笑話。
薩布羅夫緊張的注視著李曉峰的表情,他覺得李曉峰一定想要解決斯維爾德洛夫,哪怕是某仙人下一屆上臺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非常大不等于肯定。只要能搞垮斯維爾德洛夫,那不就是肯定了!他覺得自己都如此的無恥和沒有下限了,某仙人不可能不動心吧?
薩布羅夫還真是看錯了李曉峰,對李曉峰來說如果真的想提前搶班奪權就根本不會等到現在了,1945年托洛茨基下臺的時候,他就完全可以栽贓陷害斯維爾德洛夫將其搞垮了。但是李曉峰并沒有那么做,而是選擇再等五年。這充分說明李曉峰并不是一個為了權力而不擇手段的人,他還是有節操有下限的。
而且看李曉峰最近幾年的作為,很多工作都是沖著制度建設去的就是想要確立制度維護制度,而一個愿意維護制度的人會如薩布羅夫所預料的那么不擇手段嗎?
“將這個惡心的家伙帶下去,關起來好好審訊!”
李曉峰一句話就決定了薩布羅夫的命運,這個自以為聰明的可憐蟲被衛士拖出了房間,一路上都能聽到他聲淚泣下的求饒聲和呼喊聲。
“真不敢想象,您竟然會拒絕這個提議!”雅科夫感嘆道。
李曉峰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你太小看我了!”是的,不要說李曉峰知道斯維爾德洛夫跟此時毫無牽連,就算斯維爾德洛夫真的跟此時有牽連,他也不會選擇將事情搞大和曝光。正所謂家丑不可外揚,黨內的斗爭內部解決就完了,拿出去滿天下的宣揚,光彩嗎?
對李曉峰來說,他更愿意看到1950年蘇聯的政權和平交接,最好是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因為這是有前車之鑒的。當年鋼鐵斗垮托洛茨基,掌握了絕對的權力,給老托流放了,應該說這也就夠了。可是最后鋼鐵卻選擇了斬盡殺絕,托派以及不支持他鋼鐵的都變成了殺得血流成河。看似鐵血霸氣,但實際上卻開了一個壞頭。
鋼鐵死后,尸骨未寒,他生前提拔的那些妖魔鬼怪就有樣學樣了,馬林科夫加貝利亞v赫魯曉夫、伏羅希洛夫、米高揚。贏者通吃的結果就是鋼鐵被赫禿子全面否定。然后十來年后赫禿子又被勃勛章踩到了泥里。一代又一代爭權奪利的結果就是所有的前領導人都變成混蛋,然后就是蘇共的全面自我否定。
雖說這兩者關系不一定那么緊密,但是李曉峰認為還是有必要以身作則帶一個好頭,大家都按照規矩來總比大家都不按照規矩來好吧?
所以李曉峰愿意尊重規矩,有一說一有事說事,沒必要為了上臺就給前任搞臭搞爛,如果這么做那你也最好最好被繼任者批爛批臭的覺悟,你做初一人家也是能做十五的。別太沒底線,也太沒節操了。斯維爾德洛夫是有問題是不夠給力,但不至于是李曉峰的想法就是這么簡單,他并沒有故意冷眼旁觀讓雅戈達作大死,讓后站出來收拾殘局的意思。如果他想要這么做,干脆故意讓雅戈達炸火車,然后神兵天降莫斯科上演一出一舉撥亂反正的戲碼。他覺得這真的沒意思,也只會讓外人看笑話。
你想想,就算李曉峰成功“撥亂反正”這么大的事兒國外就不會收到一點兒風聲?等人家外國人報紙上一刊登,最后世人會怎么看蘇聯的政治環境?會覺得蘇聯有民主?恐怕更多的就是陰謀論吧!
這樣的戲碼李曉峰希望越少越好,最好是絕不要發生鄭伯克段于鄢那樣的丑劇,他也不要做陰險的鄭莊公。所以他才會跑到薩馬拉主持大局,準備一舉將雅戈達的小集團造成危害前一網打盡。
當然,讓李曉峰比較意外的情況也不是沒有,比如說突然卷進來的裝甲列車,他怎么都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會如此奇葩的卷了進來,而且現在的情況是萬分危急!
裝甲列車的情況確實不妙,奧倫堡開始全城大搜捕之后裝甲列車就只能東躲西藏了。白天還好,只要不偷偷摸摸像個賊似的走路,一般問題不大。但是入夜之后問題就麻煩了,哪怕衛國戰爭勝利之后蘇聯就解除了宵禁,但也不會有正常人大半夜的在馬路上逛蕩不是,而且那時候被警察叔叔看見了是一抓一個準。
所以裝甲列車先是在公園混了一個多小時,入夜之后他又神不知鬼不覺繞回了軍分區的大院,乘著衛兵換崗的警備松懈期,他翻墻又爬入了大院,偷偷摸摸的又溜回了自己的公寓。
不得不說裝甲列車真心是藝高人膽大,他算是摸準了對手的心理,對方絕對不會想到他會返回軍分區大院而且堂而皇之的躲回自己的家里。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誰能想到他膽子這么大呢?
一個晚上有驚無險的就這么過去了,在外面當馬爾科夫和維庫諾夫發動全城軍警的力量開始大搜捕的時候,裝甲列車卻在自己家里優哉游哉的喝茶睡覺。
裝甲列車確實挺輕松的,甚至覺得對手也不過如此,但是誰也沒有想到有時候瞎貓也是能碰上死老鼠的,就在裝甲列車在廚房里美滋滋的吃午餐的時候,樓下有了動靜,大批荷槍實彈的士兵將他的公寓圍了一個水泄不通,維庫諾夫上尉拿起大喇叭對準裝甲列車的房間開始大聲勸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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