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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瑾之不是一個強勢的人。
她是有點固執。
對待孩子的問題,她是不會妥協的,所以,她索性給乳娘一個嚴厲的印象,讓乳娘別總質疑她的話。
先立威。
劉氏聽了顧瑾之的話,果然立馬停住了腳步,行禮道是,退了出去。。
鄒雙蘭也看出點眉目,她也想出去。
她正想找個借口,就聽到顧瑾之問:“娘,這乳娘是府來的?”
“正是呢。”宋盼兒道,“我幫著挑的。要是你不喜歡她,明日再換一個,我叫人去說一聲。”
“這倒不必,她挺好的。”顧瑾之道。
“那你讓她把彤彤抱去休息。”宋盼兒耐著性子道。
“這也不必啊,我能照顧彤彤。”顧瑾之道,“娘,我在廬州的時候,都是自己奶燕山他們兄弟……”
宋盼兒忍了再忍,臉色還是變了。
“蘭兒,你先去去。”宋盼兒聲音微冷,對站在一旁不知道避諱的鄒雙蘭道。
鄒雙蘭臉刷的通紅,道是,忙不迭出去。
她從抱廈里出去,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
她方才就想出去的,又怕沒有和婆婆打招呼,婆婆覺得她目無尊長。但是那時候,她根本插不上話。
結果,婆婆怪她不識趣了。
她到底行事木訥了些。
婆婆會不會從此就討厭她?
鄒雙蘭咬了咬唇,眼淚落下來又很快拭去。她站在院子里,想了想接下來怎么辦呢。她是在這里等婆婆,還是趕緊回顧宅那邊去?
看婆婆那樣子。是要教訓七姐的,若是她在這里,聽到了怎么辦?婆婆讓她出來,肯定是不想她知道;若是她不等婆婆自己就回去,婆婆回頭會不會又說她擅自做主?
做媳婦好難啊。
鄒雙蘭原本就不是八面玲瓏的性格。她忐忑不安,不知怎么辦。
“站在這里做什么?”身后一個溫和帶笑的聲音。
那聲音溫柔,似傍晚的徐風,緩緩吹來,拂面涼爽。。
鄒雙蘭轉身,就見顧煊之來了。
他今日穿了件天青色直裰,面如冠玉,俊朗非常。
鄒雙蘭卻是眼眸微黯。
她修長的羽睫覆下來。蓋住了瞳仁,她的表情都藏匿在羽睫之下,叫人看不清楚、
“相公。”她上前行禮道。
“娘呢,我七姐呢?”顧煊之沒發現鄒雙蘭有什么異常。從嫁過來,鄒雙蘭就是這幅不敢看他的嬌羞模樣,他習以為常了。
顧煊之還覺得挺好的。
看到她這嬌小害羞的模樣,他心里就有一陣暖意。
“在抱廈里。”鄒雙蘭指了指抱廈。
顧煊之抬腳就有進去。
鄒雙蘭急起來,顧不得什么。一把拉住了顧煊之的袖子,急得低低喊了聲:“相公!”
顧煊之不明,回頭看著她。
她早已從面頰紅到了耳根。聲音輕若蚊蚋:“咱們還是回去吧。娘忙了一天,沒有用膳,我要回去準備飯菜。相公…….相公明日再來……”
她想讓他陪著她回去?
天色已經暗淡下來,她是怕黑嗎?
顧煊之笑了起來,唇角微揚,道:“好。咱們先回吧。”
鄒雙蘭默默舒了口氣,忙不迭和顧煊之從這院子里離開。
抱廈里,顧瑾之把孩子放在床里面。
宋盼兒臉色微落。
“秋雨,把孩子抱下去。”宋盼兒不敢高聲,怕吵到了孩子。見乳娘被顧瑾之遣了下去,只得喊了站在門口的秋雨。
秋雨悄步走了進來。
可是她并不敢上前搶孩子,只是看著顧瑾之。
顧瑾之又擺擺手,讓秋雨出去。
秋雨為難看了眼宋盼兒,道:“王妃、夫人,奴婢先出去了。”
很聽話。
宋盼兒就氣得七竅生煙。
“瑾姐兒,你這是要做什么?”宋盼兒氣得半死,仍是怕吵醒孩子,盡量壓低了聲音,“你還準備自己奶孩子嗎?”
“怎么不行呢?”顧瑾之道,“這是做母親的本職啊。”
“糊涂。”宋盼兒更氣,“你如今什么身份?要是傳出去,還不叫人笑死?太后娘娘親自叫人送過來的乳娘,你要打發了嗎?”
“打發干嘛?”顧瑾之道,“我若是沒空,她還是要幫著帶帶彤彤的。像彥紹,吃了七個月,我便奶水不足,只得交給了乳娘……”
宋盼兒豁然就站起身。
她氣得無處發泄。
又不能高聲罵顧瑾之,更不能打她。
偏偏顧瑾之又是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宋盼兒的氣又添了一層。
最后,她一甩手,自己摔簾出去了。
回去之后,連晚膳也不吃了,氣鼓鼓的。
顧延臻、顧煊之等人,都不敢吸氣,吃飯的時候,大家的筷子都是盡可能輕些,鄒雙蘭也是嚇得半死。
她第一次見婆婆發火。
用過晚膳,等孩子們都散了,顧延臻小心翼翼問宋盼兒:“生什么氣?瑾姐兒那閨女,長得像誰?”
“等洗三的時候,你自己去看。”宋盼兒冷冷回答。
“……瑾姐兒惹你了?”顧延臻嘟囔了一句。
宋盼兒冷冷逼視他。
顧延臻這才不敢再說什么了。
到了第二天,宋盼兒想起女兒的婆婆在宮里,丈夫去了西北,她自己怎么弄洗三禮?
顧瑾之再怎么不懂事,宋盼兒也不能丟下她不管。
母女真是冤家啊。
她又去了別館。
顧瑾之已經搬回了里屋住。
宋盼兒來的時候,她正在喂彤彤吃奶。
看到宋盼兒,顧瑾之笑著喊了聲娘。若無其事。
“昨夜睡得好?”宋盼兒在心里嘆了口氣,放下怒氣。問顧瑾之。到底是她女兒,誰身上掉下來的肉,誰知道心疼。
“還好。”顧瑾之笑道,“只是彤彤醒了兩次,把我也吵醒。”
宋盼兒的火。又差點蹭上來:“交給乳娘,你也能睡個好覺。就連宮里皇子們那么精貴,也是乳娘奶大的。難道你的孩子,比宮里的皇子、公主們還要精貴?你們小時候也是乳娘帶大,如今,咱們是不親?”
“娘,我要自己照顧彤彤。”顧瑾之臉上的笑意緩緩斂去,她慎重看著母親。道,“娘,我也不知道將來能給孩子們什么。所以,我只能現在有什么,給他們什么。若是將來不能對他們好,我也不會內疚。我生了她,我就有義務養她。旁人怎么養孩子,我不管。我的女兒。我要用自己的法子養。”
宋盼兒便知道,自己是說服不了這個女兒的。
從小,顧瑾之性格就怪。
她從來不和宋盼兒爭吵。卻很固執。
宋盼兒說她什么,她口頭答應,背后依舊我行我素。
想到這里,宋盼兒就知道自己在做無用功。
“隨你吧。”宋盼兒最終只得道,“遲早你知道苦頭。”
顧瑾之笑起來,道:“我若是累了。還有娘,還有乳娘和丫鬟們。”
“我可不幫你。”宋盼兒依舊板著臉,神色已經松懈下來,然后忍不住也笑了,指了顧瑾之道,“你這怪脾氣,也就王爺能容忍你。”
是啊,顧瑾之也常為此而感覺幸運。
若不是朱仲鈞,其他男人再愛她,也許不能容忍她一些和這個社會格格不入的世界觀吧?
偏偏她很少愿意違背她堅持的理念。
顧瑾之就笑。
“還笑,還笑!”宋盼兒無可奈何道。
“娘,其實這個世上,最疼我的人,就是您了。”顧瑾之道。
說得宋盼兒眼睛一酸。
想到女兒昨日那么艱難產子,她還負氣甩手而去,心里頗為不忍。這丫頭今日又是這么一番話,宋盼兒心里的柔情都被她勾起來了。
“油嘴滑舌。”宋盼兒笑著罵道。
卻再也不說她自己哺育孩子的問題了。
彤彤的乳娘劉氏依舊在府上,她只是偶然見見一見彤彤,大部分的時候,都是顧瑾之在照顧孩子。
彤彤洗三的時候,宮里的太后和皇后都送了洗三禮。
德妃沒有送。她已經病得糊里糊涂,再也想不起人情世故來。
宮里還沒有找到晉王。
朱仲鈞把晉王藏得很隱秘,顧瑾之也不知道晉王到底去了哪里。
京里也太平得狠。
有日夜里,有人偷襲了王府別館,被陳鼎文等近百名高手擋住。
兩名侍衛負傷。
這點小事,沒人告訴顧瑾之。
顧瑾之安心坐月子。
轉眼到了十月中旬,京城陡然轉冷,下了一場大雪。
顧宅那邊也有好消息。
煊哥兒的媳婦有了身孕。
宋盼兒高興極了,特意叫人來告訴顧瑾之。
顧瑾之正好出了月子,就去看了鄒雙蘭,還給鄒雙蘭請脈。
鄒雙蘭比較單薄,所以氣血不足。
顧瑾之給她開了個補氣養血的方子,道:“你先吃上半個月。這是補藥,不會傷了孩子的。若是不吃,等孩子一日日大起來,你渾身的氣血都去胞宮養胎了,你就有得受,到時候嘔吐、頭暈,別說你受不了,孩子也要受影響。”
“是,我定會每日都吃的,七姐。”鄒雙蘭連忙答應,很乖覺的樣子。
顧煊之喜得臉上都是笑。
“煊哥兒高興得合不攏嘴。”顧瑾之看在眼里,就說了出來。
她希望鄒雙蘭知道,煊哥兒真的挺喜歡她。
鄒雙蘭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煊哥兒也頗不自在,連忙斂了神色。
宋盼兒大笑。
家里的氣氛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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