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川也抬起頭,迎向南離的目光。
再度相見,兩人的關系并沒有好轉,眼神依舊透著敵意。
“第二次了。羅川,你欠我兩個人情。”南離冷笑道。
“笑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要的不就是妖魔教宮修士的性命和寶物。”羅川哪里會讓南離白占便宜。
兩人隔空對峙,一股戰意升騰而起。
轟隆!
不遠處,一條人影倒飛出去。
羅川轉頭望去,只見被刺穿雙目的孔方妖君疾飛在半空,雙肩塌陷,鮮血汩汩流淌。
山川西面有一座孤峰,高達千丈,形似長槍。
孔方妖君重重撞擊向孤峰,孤峰攔腰斷裂,山石滾落,將他淹沒。
天蛇真君一個閃身,出現在山石前,一把將孔方妖君揪了出來。
孔方妖君尚未來得及出手就被天蛇真君打飛出去,胸骨又斷了三根。
一聲怒吼響起,孔方妖君掙扎著起身,腦后浮起一團五色光輪,撲殺向天蛇真君。
他雖然失去雙目,可憑借道念,依舊能夠捕捉到天蛇真君。
天蛇真君嘴角揚起,眼露出一抹猙獰,突然張口吐出一條小蛇。
那蛇在半空搖身變化,伸出四臂,飛快躍出,精準地捕捉到孔方妖君的道念,一把抱住。
孔方妖君再度失去視野,被天蛇真君一拳轟飛。再毀一座山峰。
同級強者之間,勝敗往往只在一個先機。
孔方妖君和天蛇真君也不過伯仲之間,卻因失去了先機,瞬間淪落下風。可修為達到帝君層次,再加上妖魔修士生來肉身強大,哪是這么容易被殺死的。
每一個帝君級強者隕落前,都會生出天象先兆。
而此時天頭皓月昂空,紫星絢爛,并無異相。
“孔方還有后手。”南離低聲道。
羅川凝起眉頭,目放神華。死死盯著孔方。很快羅川的目光落到了孔方頭頂那只五色光輪上。
順著五色光輪,羅川看到了孔方腦后束發間的一根翎毛,心一動。
天蛇真君和羅川共用一念,心領神會。嗖地飛出。伸手抓去。
幾乎與此同時。南離也發現了那根翎毛,瞳孔陡縮,眼涌出狂喜。
“去!”
南離猛一拍白犼的。
白犼狂奔而出。從側面撲向孔方妖君。
孔方妖君雖然道念被困,可也能感覺到后頸發寒,兩股狂烈的氣機正牢牢鎖定住他的本命秘寶。
終于,孔方妖君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驚惶,心已無戰意,駕云而起,不顧一切地向外跑去。
“想跑?”南離看向狼狽無比的孔方,一臉痛快,低聲喝道:“白駒過隙!”
半途,白犼頭頂獨角發出一陣嗡顫,角尖向前一點,一條縫隙從獨角前的虛空生出,轉眼間,虛空生出一條奇特的縫隙。
這條縫隙和一幫的虛空裂縫不同,更像是一條通道。
白犼一腳踏入縫隙,身影變得扭曲虛幻。
白犼穿梭于虛空縫隙,無論南離還是羅川都能清楚地捕捉到白犼穿行的身影,它并沒有快到消失不見,可卻后發先至,趕在天蛇真君之前,出現在孔方妖君身后。
虛空閉合,白犼越過縫隙,出其不意地咬向孔方妖君的頭顱。
咔擦!
孔方妖君的腦袋被咬了下來,只剩一個光禿禿的脖腔。
“得手了。”南離微微一笑,略顯得意地瞥了眼羅川。
“可惜,你得意的太早了。”羅川穩坐釣魚臺般鎮靜。
就見白犼突然羞惱一吼,向下吐出一物,卻是一顆半豬半狗的腦袋,絲毫不像外域亂土的存在,也不知來自何方。
再看孔方妖君,他斷平的脖腔上再度生出一顆嶄新的頭顱,腦后掛著五色光輪,繼續向前逃去。
天蛇真君甩出長尾,趁機而發,牢牢卷住孔方妖君。有了白犼的前車之鑒,天蛇真君沒有魯莽地斬下孔方妖君的腦袋,而是張口吐出一股血霧,瞬間化作百里血海,籠罩住孔方妖君,欲將他煉化。
白犼也不知為何沒了戰意,它一邊嘔吐,一邊跑向南離,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南離看向蜷縮在腳邊的白犼,眉頭皺了皺,半晌輕嘆口氣,沒有再讓白犼出手。
羅川瞥了眼白犼,又望向血泊的那只怪異頭顱,腦海閃過一個名字,脫口道:“是嚕犬豬。”
不遠處的南離面無表情,淡淡道:“此等天地至污至濁之種,別說我家小犼了,就連再低幾等的靈獸,沾上一口也會惡心至極。”
“此物所生之地,名曰異羅域,乃是億萬里外一處偏僻小域,孔方如何知道那里,又如何取來這物換成假頭……”
羅川喃喃自語,盯著孔方妖君腦后那根翎毛,眼陡然閃出一團神華:“難道它就是……不可能,這只是傳說。”
“你也認出了?”南離詫異地看了眼羅川,隨即一笑:“天之界,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所謂的傳說,只不過掩蓋真相的借口。”
羅川沒有再說話,盯著那根翎毛,心泛起久違的激動。
天下有羽之類,莫出鳳凰,可其又有兩類,凌駕于鳳凰之上。其一為天鵬,振翅一飛,其速之快,可令時光倒流。另一個,便是孔雀,修行有成的孔雀,能生出七色神光,刷盡天下之物。
無論天鵬還是孔雀,都是先天一脈極傲的存在,彼此仇視。
然而在傳說,這世間還有一羽禽,凌駕于天鵬和孔雀之上,那便是傳說天鵬和孔雀所生的唯一一頭天鵬孔雀鳥,也稱七彩天鵬。它既擁有天鵬縱橫天下的速度,也可以生出七色神光,它的全身上下無不是寶物,尤其是它的那一簇翎毛,凝聚著一身之靈。
七彩天鵬不容于天鵬和孔雀兩族,又被各路強者追殺,欲占其翎。
不出百年,七彩天鵬便被擒殺,徹底消失在天地間。
羅川萬萬沒想到,連龍君也不敢相信存在之物,竟會被他遇上。
一根七彩天鵬的翎毛,只要煉化,便能頃刻到達億萬里之外,也可用神光將億萬里外某物收走!
如此寶貝,若是見而不得,天理也難容!
要怪也只能怪孔方妖君太過疏忽大意。
羅川盯著沉淪于血海漩渦,顛沛流離,即將淪陷的孔方妖君,心痛快。
而在不遠處,南離則一陣心疼,別說他從教宮修士身上搜羅的戰利品,便是他這三年所收獲的所有寶貝,都比不上那根小拇指長的翎毛。
可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一口長槍從斜刺里躥出,帶過一陣銀色漣光,刺向血海。
天蛇真君正在全力煉化著孔方妖君,再加上那口長槍出現得太過出其不意,直到血海被刺穿一個窟窿后方才察覺,卻為時已晚。
長槍點的那個窟窿就在孔方妖君身側,孔方妖君趁勢鉆了出來,滿臉痛苦和惱怒,想也不想,抽出翎毛,向半空一扇,卻是想借著這根翎毛完成最后一搏。
他手還在半空,身前出現一道模糊的人影,伸出手,輕輕抓住翎毛。
孔方妖君此時已經虛弱到極致,更是雙目失明,筋疲力竭,哪防到除了羅川和南離外還有第三方,手一抖,翎毛被拔出,落入那人掌心。
那條人影,仿佛是從千萬鏡片分裂出來,雖然只有一道,可從不同角度望去,卻又形成無數道人影,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便是羅川的天門法念一時半會也無法看穿。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那人年齡不大,氣息也不算高,修為絕不超過道輪境,卻憑借一口法寶神槍和詭異到極致的身法,當著羅川和南離的面,虎口拔牙,硬生生從天蛇真君眼皮底下偷走了七彩翎毛。
“天下至寶,有緣者得之。羅道友,南道友,不送了。”
那人哈哈大笑,狂傲不羈的氣質一顯無余。
羅川握緊拳頭,死死盯著那條人影,從來都只有他搶別人的,卻是第一次被別人搶了寶貝。
天蛇真君已經飛身去追,可那人的身法實在太過詭異,轉眼之間,整片天穹都化作了一片不規則的鏡像,每一面鏡像都有一條人影,向四面八方逃去。
天蛇真君揮舞臂,連碎三千多片鏡像,可破碎的鏡像依舊有著那人的身影,無論再小再細微的鏡像,即便碎裂成芥塵大小,卻依舊能看到那個人。
轉眼間,鏡像碎片已經鋪展至方圓百里,那人也逃出了百里。
“羅川,這回你可是大意了。”南離臉上露出幸災樂禍之色,他早已喪失爭奪七彩翎毛的資格,然而看向那人的背影,眼神卻有些陰沉:“果然,連他也來了。”
“你認得他?他是誰?”羅川轉向南離,飛快問道。
“你連他都不認識?”南離古怪地望了眼羅川,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快說。”羅川在龍君記憶力飛快搜羅一圈,并沒有發現類似之人。
“他嘛……”南離望向天頭即將逃出天蛇真君之手的年輕修士,眼神復雜,語氣卻很淡:“北極大帝之,宇游西。羅川,你應該記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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