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鋪天蓋地涌出的白日光輪,羅川并沒有避開。
在他身后是數百名羅家人,可就算修為最高的白逸奇,只要沾上一點日輪瞳術,立馬便會灰飛煙滅。
昔日羅川為救周不臣,一路趕往大夏天啟京,孤身打穿道尊院一戰中,曾在日道院中,放走了一頭被困的三足金烏。那三足金烏也是重傷流落天南域,修為道行大跌,被大夏國師所擒,并用大夏氣象封印。金烏被救之后,為還恩情,傳了羅川金烏一脈最強道技,日輪瞳術。
只是重回天南域前,羅川并沒有想到,修為道行已恢復了大半的三足金烏,竟還留在天南,并且成為了羅川爭奪天南眾生氣象的巨大阻礙。
如此近的距離,又是先天一脈中頂尖上位者金烏的最強道技,即便羅川擁有龍犼四層的肉身也不敢大意。
轉瞬不到,鋪天蓋地的白日火光便將羅川淹沒。
羅川深吸口氣,一氣流轉乾坤,乾坤衍化大勢,正是傳自廣天普圣塵隱道師的乾坤一氣大勢息。
呼……呼……呼……
狂烈的風聲從四面八方響起,聲若雷鳴,呼嘯震蕩!
羅川身前浮現出一面宛如半個蛋殼的十丈氣墻,乾坤大勢息在此聚集,牽引天地之息,衍化成一座風籠,遮蔽住了羅川身后的羅家眾人。
日輪瞳術裹挾白火光輪和萬道神華,轟然撞擊向氣墻風籠。
兩股同樣強大的氣旋從二人交鋒之處生成蕩開。向四方高空飚!
羅府眾人心驚膽寒,死亡的威脅近在咫尺,來自仙人的大殺招,足以將整個羅府夷為平地,若非有羅川在,他們數百人早已灰飛煙滅。
面對金烏最純正的日輪瞳術,羅川眉心微微顫抖,陡然間睜開一只豎立著的天眼,天眼之中光輪旋轉綻放!
一道道白中透紫的神華從羅川的天眼中射出!
同樣是日輪瞳術,雖不如三足金烏的純粹。可卻夾雜著一股屬于羅川的天南六星本源。宛如紫日之華,綻放爆發!
黑袍青年望向羅川產生變化的天眼,微微皺眉。
就在這時,轟隆一聲。又是一陣巨響!卻是兩股日輪瞳術之華撞擊在一起。在羅川的乾坤大勢息的撥轉下。一白一紫兩股神華沖天而起,宛如兩道颶風浪柱,絞纏在一起。轉眼已經掠過了后院中的兩株巨樹,沖入云霄!
轟隆隆……
兩名天賦異稟的道輪境高手之戰,余力波蕩,竟震得偌大的白玉京搖晃顫栗,就連整個唐國不少州縣也受到兩人這一戰的波及,發生地震甚至洪水。
“道技蛻變……竟會出現在一個人類身上。羅川,你果然不凡。”
黑袍青年漆黑的眸中閃過一抹輕詫,旋即恢復自然,身體一晃,攜帶著莊舟飛上天頭。天頭半空,羅川閃身出現,追身趕上黑袍青年,逼身而上,肉身對肉身,硬碰硬!
“羅川,和本座比肉身,你可是太小瞧我了?”
黑袍青年冷笑一聲,毫無懼色,迎向羅川。
彈指剎那間,兩人完成了三千次的交手。
兩人每一次拳掌相擊,巨力相持,余力流瀉,都會在唐國乃至更遠的土地上,引發天象異變。或是地震,或是洪水,或是火山噴發,又或者山峰塌陷。
一名名修士從唐王宮中飛出,遙遙望了眼羅川和黑袍青年的戰圈,面露驚懼,哪敢靠前,加快身法背道飛去,卻是前往大唐各地救濟災民。
而被黑袍青年夾在肋下的莊舟,早已昏迷過去,若非羅川有意克制,外加莊舟本身的先天玄紋妙體,他哪能活到現在。
又斗了百多合,羅川暗暗皺眉。
兩人表面上不相上下,可事實上,他卻因為莊舟被挾持的緣故,束手束腳,實力發揮不到七成。即便如此,三足金烏的修為道行,還是令羅川暗暗吃驚。
這才短短十來年,昔日道尊院中,那頭奄奄一息的半死之鳥,便已恢復至道輪境的修為。身為先天一脈中的佼佼者,金烏的排位絲毫不差白蝙蝠,不僅擁有一只日輪瞳目,還有三只萬劫不壞鐵爪,兩扇渡日寶翅,說是全身皆寶也不為過。
眼前的三足金烏,雖已經化為人身,可他的肉身卻依舊秉承了金烏一脈的萬劫不壞,身法速度能渡凌日光,在肉身層面,甚至還要高過羅川,畢竟羅川也只剛剛突破到龍犼體術第四層,距離龍犼第七層大成還差很遠。
三千多次交手,羅川憑借肉僧力和技巧之道的結合,同三足金烏斗得旗鼓相當。
黑袍青年臉色平常,可心頭卻生出濃濃的震驚和詫異。
身為金烏一脈也許是碩果僅存的唯一一個,也就是傳說中的金烏太子,他幾乎獨享九天千域日光中最精華的那一道。遠古時期,最早的金烏誕生于不滅太陽星之中,只要太陽星不滅,金烏一族的血脈便會永遠傳承下來,而每一頭金烏都能從太陽之中,源源不斷地吸入最純粹的太陽之精。
他能在短短十來年時間里,從真丹境恢復到道輪境,所靠的便是太陽之精。因為兩次鍛體的緣故,他的肉身修為還要勝過往常一般的三足金烏。一旦等他恢復到諸天境,他將再度踏足金烏一脈的不死狀態。
卻因這些年的遭遇,使得他格外謹慎,這才挾持莊舟為質。本以為不太會派上用場,卻沒想到,羅川的實力遠遠超乎他的想象。
又是一合重擊,兩人身體皆是一晃,同時停手。
“再斗下去,你的國家,便會毀了。”金烏太子看向羅川,一把抓起昏迷不醒的莊舟,淡淡一笑:“他就算是先天玄紋妙體,也難再支撐。羅川,你若是個聰明人,就此打住,即刻離開天南。否則的話,休怪本座不念往日之情。”
羅川看了眼莊舟,抬頭看向金烏太子:“你這是在拿他要挾我?”
“就算是吧。”金烏太子望向羅川,三只眼睛同時瞇起:“羅川啊羅川,你可知道,修行之人為何要斬斷塵根,忘情于天涯?”
羅川沒有說話,不知在想什么。
“修行之人斬斷塵緣,拋棄妻子,不為別的,只為了解除自己最后的弱點要害。”
“所謂的家族妻子朋友,到最后,都會變成你被人要挾、牽制的軟肋,一旦被抓住,就會變得無比脆弱,就像現在的你一樣。”
“羅川,你時隔六年重回天南域,以強者之姿降臨,想要一霸天南。可你又豈會知道,回轉天南,你犯了人生中最致命的錯誤。你的家族朋友皆在天南,也因此,你的全部弱點破綻,都在天南域。”
“今日是我挾持了你故人之子,明日也會換成別人。今日我挾持了莊舟,明日也會挾持你羅家子弟……重情重義羅上師,你就不該回天南域。”
金烏太子一手提著莊舟的脖頸,一邊開口說道,眼神中有惋惜,也有淡淡的譏諷。
鴉雀無聲。
從白玉京,到大唐,再到天南域,所有正在關注羅川的勢力和修士們,都安靜了下來。
羅上師風華天南域的那些年里,并沒有太多朋友,卻是因為配做他朋友的人屈指可數,然而他對朋友卻從來有情有義,遠赴萬里獨創天啟京打穿道尊院一戰,已經注定成為名傳千古的絕唱。
然而黑袍青年所言,鞭辟入里,一下將羅川的最大弱點指出,那便是他在天南域的家族和朋友。
次府后院中,老太君臉龐緊繃,余光落向身后眾人,就見無論是年輕的羅家子弟,還是那些平日里老成持重的府主脈主們,都是一臉憤怒和不甘。
見狀,老太君不由暗嘆口氣。難得家族中出了如此一個絕代天驕般的人物,可家族非但不能為他做什么,反而成為他的累贅,任誰都會覺得憋屈和無能。
“說得不錯,他還是有弱點的。”
大夏朝,天啟京大殿前,司馬無疾收回遠眺的目光,目光復雜。他原本也有機會,和羅川結為好友,就好像如今的寧天行。可最終在權勢和友情之間,司馬無疾選擇了前者。
“或許吧。”任賢目視遠方,低聲道:“原本以為,修為到達仙人層面,就能夠忘乎塵世之情。至少目前看來,羅上師還做不到。
大周京城,皇宮大殿中。
上到小周帝,下至宮女奴仆,無不沉默著,年輕的將臣們望向水鏡中被一語道破弱點的男子,紛紛握緊拳頭,看向那黑袍男子咬牙切齒。
對于大周上下,羅上師說是有再造之恩也為過。
“哎。”年輕的周帝重重一擺袍袖,一拳砸在玉案上,低聲喃喃:“這該如何是好。”
話音剛落,忽然間,殿內響起陣陣驚詫聲。
抬起頭,周帝望向水鏡,陡然愣住。
羅家次府上空,羅川望向一臉淡淡嘲諷的金烏太子,突然一笑:“你真的以為,他們還是我的弱點?或許六年前是,可是六年后……”
話音未落,羅川一拳轟出,滿臉冰寒、冷漠、絕情。
道力化作黑白交映的長虹,轉眼便將小莊舟碾成粉碎,籠罩向目瞪口呆的金烏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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