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這個惡棍,無恥混蛋,你快停下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講道師祖身體隨著絕壁左右搖擺,宛如風海上的小舟,臉上寫滿了驚亂和慌張。頂點小說
他是師尊的第一批弟子,在滄海書院也呆了千年。
絕壁不倒,書院永在。
天書道階和天書道階上的絕壁,是院主為滄海書院立下的屏障,千百年來,一直鎮守著滄海書院,從未出過差池。
然而眼下,堅固的絕壁竟然開始搖晃,放在從前,誰也無法想象。
“我當然知道,我是在作弊。可若不這樣,我又豈能過去。”
羅川低聲道。
“羅川,你可是想和我滄海書院為敵!”講道師祖騰身飛起,大喝道。
“我當然不想,滄海書院有我敬重的那個人,我只是想進去,等我進去之后,一切自會平息,我也不會破壞這里的一草一木。”
羅川淡淡道,語氣略顯復雜。
今日強闖滄海書院,雖是出于私心和自身利益,可羅川心中卻有幾分愧意,畢竟昔日滄海書院院主曾對他有大恩。
“等我找到薛忘后,定會彌補今日所做一切,給你滄海書院一個交代。”
羅川抬起頭,注視著那名講道師祖,語氣鄭重。
“你……”
講道師祖本想破口大罵,可遇上羅川毫不作偽的真誠目光,不由怔了怔。嘴里的話不知怎么的又咽回肚中。
隨著混天銅幣落下,空氣一陣抖蕩,宛如水波漣漪,白紋道道,一座青色的石壁從空氣中浮現出來,石壁上寫著一個龍飛鳳舞的“絕”字。
在講道師祖恐慌的目光中,那個“絕”字漸漸暗淡下來,最終變成輕描淡寫的水墨痕印。
混天銅幣,融合玄紋,品級再度提升。再加上《幽游廢寶錄》的玄妙。終于將絕壁廢去。而隱藏在絕壁中的道義法陣,也隨之隱退,無法繼續阻攔羅川的腳步。
“得罪了。”
羅川向講道師祖拱了拱手,大步邁過這道守護了滄海書院千多年的天品絕壁。
混天銅幣落掌心。被羅川收起。
然而被混天銅幣引亂的那片星空卻尚未恢復穩定。星辰大亂。星云也變得混沌,一股股氣機從高天垂降,射向天書道階。
天書道階一顫。那九十九層石階中的道義竟被亂星引動,齊齊飛出。
一時間,天書道階變成了一座普通的石階,沉陷石階的修士們無不睜開眼睛,滿臉古怪,這一刻他們只感覺長出了口氣,仿佛從海底浮起,也沒了背后如山如巒的重負,一個個身輕如燕,不少混海修士竟在天書道階上奔跑了起來。
“這……”
羅川轉過頭,目光越過鐵青著臉大喘氣的講道師祖,落向天書道階,也是一怔。
他只想暫時廢了絕壁,好讓自己進入書院。可融合了兩道先天玄紋的混天銅幣,史無前例地引動天機,亂了星辰和周天,將天書道階中的道義齊齊引出,道階也變成普通的石階,等于間接毀了這一場滄海經談。
“都怪我了。”
羅川看向鐵青著臉死死盯著他的講道師祖,想了想道:“只是一會工夫,稍后就好了……今日之事,本道定會向貴院主登門請罪。”
說完,羅川身化風影,向薛忘所在之處掠去。
鐺!鐺!鐺!鐺……
鐘聲再一次響起,依然是九聲,回蕩在滄海書院上下,經久不絕。
這是今日第三次鐘鳴,每一次都是九聲,放在滄海書院歷史上,已是極其罕見。
四面八方的滄海書院弟子們再也坐不住,紛紛向山頂趕去。
正在天書道階上興奮飛躥的修士們也都停下腳步,滿臉古怪地向山頂望去,隨即不再停留,加快腳步,飛趕向山巔。
石坪上,謝書生身體一晃,睜開雙眼,看一旁滿臉興奮的瑤羽帝君,眉頭緊鎖,吐出四個字:“大事不妙。”
“怎么,又在假惺惺地擔心羅川了?羅川居然破了你滄海書院的絕壁,哈哈哈,你滄海書院的守山大陣也不過如此。”瑤羽帝君冷笑道。
“他破了絕壁,又破了天書道階……我師尊他……”
瑤羽帝君臉色一變:“你的意思,院主大人真的會現身?”
“之前還是有可能。可眼下……或許真的會了。可師尊若是出關,那可就真的大事不妙了……他這個時候不該出關啊。他若這時候出關……”謝書生握緊拳頭,眼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恨意,用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話喃喃低語:“羅川,你若真因一己私利害了我師尊,我絕不會饒你!”
說完,謝書生不再理會瑤羽帝君,一個閃身,向山巔掠去。
道義皆飛上天,九十九層石階,便是九十九道天火之道,皆化成意境,那是何等壯觀場面。此時的滄海書院上空,便是這般,萬里紅云,如火如荼,九十九團天火仿佛九十九輪紅日,順著天書道階高懸于天頭,以滄海書院為核心,將周遭方圓上千里的混海全部映紅。
混海的天空,從未這么明亮過。
可這種熾烈燃燒的亮光,仿佛修羅血道,看得混海修士們心悸不已。
他們很想知道發生了什么,可又生怕等到得知真相后,會承受不住真相帶來的震驚,畢竟今天他們已被刺激過一次。
天書道階失效,第三次九鐘齊鳴,很難不讓他們把之前那個直掠而上如履平地的天榜第三人聯系在一起。
尤其是一路上聽到滄海書院的弟子大叫“絕壁被廢”,他們心中更是莫名,好奇的同時,竟有一種對即將到來的真相的緊張。
畢竟這里是滄海書院,獨懸海外,強者無數,震懾魔道教宮的滄海書院。
一路上,最煎熬的當屬圣道院的弟子,柳鶴君首當其沖。
攀爬天書道階的艱難他們深有體會,目送羅川上山,已讓他們內心的驕傲挫敗過一次,他們很難想象有人竟能登上山頂,破了滄海書院的守護山陣,甚至讓天書道階停止運轉。
大師兄席光的當頭棒喝雖然讓他們有所領悟,可面對一個接一個出現的恐怖天才,他們這些年已經很脆弱的道心境再承受不住打擊。
席光余光掃過滿臉痛苦的師弟們,暗嘆一聲。
羅川的強勢出現,仿佛那根致命稻草,徹底壓垮了他們這么多年積累起的驕傲。原以為只要等到真正見到那個力挽狂瀾拯救廣天普圣的救世主,那個半部《時經》的創著者,才能打開他們的心結,可眼下一個羅川,便要讓圣道院的弟子們陷入萬劫不復。
莫非這就是圣道院的宿命?
師祖們的良苦用心,終究還是沒能敵得過人心的脆弱?
席光滿臉苦澀,深吸口氣,兩個騰挪間,登上山頂,越過那面青色石壁,飛入山林。
山林前的廣場上,他又一次看到了羅川。
羅川一身白袍,孑孓而立。
在他身后,是不敢再邁前的前來參加滄海經談的修士們,此時正和席光一樣,復雜地注視著羅川的背影。
在羅川周圍百步外,是數百名滿臉敵意卻不敢做聲的滄海書院弟子,從八代弟子到三代皆有,人數不斷增加,少頃已經超過千人。
在羅川身前,是十來名氣息高深,道行深不可測的年邁書生,想來正是滄海書院的二代師祖。此時一個個怒目圓瞪,或是大聲呵斥,或是滿臉通紅,惱羞成怒盯著羅川,仿佛有著殺父之仇、滅門之恨一般。
此時此刻,眾人如何還看不出來,真相和他們心底深處所想的一樣。
一手導致滄海書院今日變故之人,正是羅川。
他和滄海書院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又或者說,他已經和魔道教宮勾搭上了?
可他只一個人,憑他一個人之力,面對全部出動的滄海書院,除非他是那年以一人之力抗衡天道九龍君,否則他又如何能保證能夠全身而退?即便是九龍君,昔日踏足混海,掀起腥風血雨,卻也未曾踏足滄海書院。
這羅川到底在想什么?
奇怪……按理說滄海書院的師祖們應該早已動手將羅川擒下才是,可為何只顧著謾罵,卻遲遲沒有上前?
修士們注視著眼前百年、甚至千年都難得一見的場面,浮想聯翩,心中的好奇已經壓過了真相帶來的緊張。
火燎燎的天色下,羅川的身影被映得通紅,一股高深的道義從他周身蔓延升騰,鋪瀉一地,在四周氤氳起一圈淡淡的霧氣。
沒過多久,混海修士和圣道院的弟子們,也都注意到了這一幕。
而將薛忘看護在身后的二代師祖們心中愈發驚奇,他們雖在呵斥,可心神卻下意識地被羅川泄露出的道行意境吸引,這才沒有在第一時間對羅川動手。
人群中,羅川看見了薛忘,薛忘也看見了羅川,少年人的眼睛亮了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那個白袍修士,他心中竟生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期盼,仿佛等他等了許久。
“我來接你了。”
羅川望著少年書生,笑著道。
二代師祖們耳邊嗡地一聲,終于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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