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瀾不驚的混海上,羅川望向遠去的人影,淡淡道:“就算我殺了他和他的追隨者,那個組織還會繼續派人來找我,甚至會惹來他們的報復。如果一定要惹上,最好的情況便是,暫時和他們保持良好關系。”
瑤羽帝君沉默半晌,緩緩點頭:“也只能這樣了。這樣一來,至少能免去眼下樹敵太多的麻煩。等你的勢力發展起來,自然也就無需懼怕他們。”
“懼怕?我可不怕,若我使出天門玄神,外加你的協助,未嘗沒有機會將那個張員外擊殺于混海。不過這樣一來,卻會暴露出我天門修士的身份。更何況,我對墨樓的玄神法門,的確挺有興趣。”
羅川莫名地看了眼瑤羽帝君,笑道:“沒想到,你對我還挺關心的。”
“誰關心你了,不要自作多情。若沒有那幾道先天玄紋在身,我才懶得管你。”瑤羽帝君撇過頭,冷冷道。
在和羅川達成協議之后,張員外帶著他的追隨者們先行離去。兩人言談之中,也提到過法天道君。法天道君在墨樓中算是受到重點照顧的年輕修士,其師也是一名墨樓元老,張員外希望能夠化解法天道君和羅川之間的仇怨。
然而羅川心知肚明,囚妻殺子之仇豈是這么好化解的。
混海東北,有火山。
火山并非扎根于海底。而是矗立在一片縱橫百里的妖獸卵上。妖獸卵是混海背天龜的卵,千萬年風蝕水侵后,如今已石化,正以一種奇異的方式懸浮于海面上,卻比那些從海底延展上升的洲陸島嶼還要穩固,只因這種背天龜身懷古道,本是血統異稟的存在。
萬古難尋背天龜,一斥一引藏天涯。
背天龜身懷斥引道義,相當于同時身兼兩極,同極相斥。異極相引。它一心想要躲藏,只需釋放相斥道義,即便帝君也難尋。
破浪仙城前已成火山灘涂的千萬顆背天龜卵,放在九天界任何一處。都是難得一見的奇景。只可惜。卵群已經石化,其中精華也已被徹底封印于斥引道義中,沒有人會去嘗試從這些化石中吸收本源精蘊。一來無力吸收,二來,誰也不知道這么做會有什么后果。
火色的砂礫,在炎炎晚風中洋洋灑灑,待到最高處時,銀龍爆躥,槍尖的法力光華如暴雨梨花,在砂礫中綻射!
轟隆!
海水抽動,掀起,翻騰,浪潮在槍力的推動向直涌到十里外,撞碎了一座方圓半里的礁巖島。
火山灘涂前,少年人一槍一槍的刺出,練習著槍道。
他的槍,他的眼神,他的每一聲呼喝,都全力爆發,仿佛在宣泄著什么。
離開天南域,隨著師父闖蕩仙魔橫行的九天大世界,回頭再看小時候無比敬仰的父親,曾經無比景仰的霸槍之道,甚至還比不上一個小宗門的二流法門,更別說師父所傳授的那些頂尖法門。可莊舟從未有一日放棄過練習槍道,只要銀槍在手,他都感覺遠在天南域的父親就在身旁,從小到大,槍道都是他排在第一位的追求,無論多少人對他說練槍沒前途,可莊舟卻始終不會放棄。
莊舟身后不遠處,一個比他還小點的冷峻少年坐在地上,百無聊賴地拋著,不時望一眼莊舟,眼中有玩味,有不屑,也有一絲淡淡的同情。
也不知練習了多少次,直到精疲力盡,莊舟方才收槍,轉過身,向天海太子走去。
離兒臉上的情緒瞬間收斂,又變得癡癡傻傻。
“離兒,你說,喜歡一個人怎么這么難?”
走到天海太子身邊,莊舟將銀槍往砂礫中一插,長嘆聲道。
離兒一只手在地上畫著圈圈,臉上掛著傻乎乎的笑容,另一只手則抓著石塊砸著沙蟹,玩得不亦樂乎。
“我知道你不懂,可除了師弟你外,我又找不到人去說。”莊舟往離兒身旁一坐,一手托著腦袋,一手撫摸著離兒的腦袋,遙望遠方:“我知道,我們兩差距太大,按理說,我不該去喜歡上……可是,離兒,我就是忍不住去喜歡。你說我該怎么辦?”
離兒被莊舟摸得全身發毛,雞皮疙瘩起了一身,耷拉著腦袋,眼中閃過濃濃幽怨和不屑。
……喜歡就上啊,你個白癡!你光喜歡卻不去說,跑過來摸我的腦袋!這算什么!
……有羅川這個便宜師父罩著,有什么人不敢喜歡。差距太大……不該喜歡……你難道……你該不會是……該不會喜歡上師父了吧!
離兒下意識打了個寒戰,悄悄向一旁挪去,莊舟絮絮叨叨說著,說到動情時,竟一把將離兒摟到懷里,大吐苦水。
無奈之下,離兒只好一個勁的去砸沙蟹,沒過多久,已有數千只沙蟹死在他手中。這一刻,他心里也已經想好了上百種將這個煩人的大師兄殺人拋尸的方法,可思來想去,這上百種方法都瞞不過師父,他也只好作罷。
“她是道輪境,我卻只有化嬰境……再加上……哎,我們之間是沒有可能的!”
莊舟故作老成感嘆道,目光迷茫。
少年不識愁滋味,一旦真正愁起來,卻是要愁上很長一段日子。
還好,還好……離兒暗松口氣,不再排斥莊舟親昵的舉動,暗暗思索起他這個便宜師兄的心上人,很快離兒便有了答案。
“莫非是她……”
離兒冷笑一聲,如果真是她的話,的確是有些困難。
就在這時,從一塊火山巖后轉出二十來名年輕修士,這群年輕修士的修為最低化嬰二階,為首的三人都有歸虛二階的修士。以他們的年齡,能有這等修為,出身絕不會低。
“喲,這不是羅巨頭的大弟子和二弟子嗎。莊兄啊,本道正巧路過,剛剛不小心,似乎聽到了點什么不該聽的。”
“原來莊兄已經有了心上人。你不是堂堂羅巨頭的大弟子嗎?這世上多少女道想要巴結還巴結不上,莫非你喜歡上的是……你師父的女人?”
“哈哈哈,莊兄啊莊兄,你這可就不對了,你怎么能喜歡上自己的師娘呢?這可是大逆不道啊!”
見到這伙人出現,莊舟拉上離兒便要離開。
可當最后一句話傳來,莊舟腳步猛地一滯,面露怒色,轉身喝道:“住口!你們胡說什么!”
“我們胡說?”為首的一名高瘦修士嘴角微揚,譏諷道:“我們之前可是聽你親口說了,你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嘖嘖,你是羅川的弟子,有一個這么霸道的師父,做徒弟的還有什么不敢?除非……是欺師滅祖之事。”
“我今日不想和你們計較。可你們若是再這樣污蔑,本道不介意給你們一點教訓。”
莊舟右手持槍,有意無意護住身旁的離兒。
面對二十來名修為都在他之上的破浪仙城三宗天才們,莊舟一人一槍,身形穩如山岳,面無懼色,眼神冰寒。
破浪仙城的年輕修士們被莊舟的氣勢鎮住,轉瞬反應過來。
“莊舟,你少來唬我們。”
另一名歸虛二階的年輕修士目光落向莊舟身后的天海太子,冷笑道:“混海誰不知道,你師父羅巨頭為人霸道,可收徒弟的眼光卻別具一格。二徒弟是傻子,三徒弟是廢柴,你這個大弟子又能好到哪去?呵呵,你若真有膽子,便和我們挑一場,讓我們見識一下你師父的風采。”
“不準污蔑我師父!”
莊舟氣得胸口微微起伏,好不容易撫平情緒,想到那個人對他說過的話,深吸口氣,強忍怒意:“我不會和你們打的。”
說完,莊舟拉上離兒向回走去。
“怎么?不敢嗎?放心,我們也不欺你,我師弟孫平和你一樣也是化嬰二階,你們隨便比上一招好了。”歸虛二階的年輕修士笑道,眼神中透著戲虐和譏誚:“莫非,真像傳言中那樣,你師父羅川的眼光已經差到連他的弟子都對自己不自信的地步?真是這樣,你只要當眾承認,你莊舟不如北海三宗的同代弟子,我們便放你走。”
莊舟繼續向前走去,心中的憤怒和憋屈宛如一股狂瀾風暴,一陣又一陣地沖擊著他的心境。
少年多熱血,莊舟也是一樣,他本是個沒什么城府的人,換做別的地方若有人這么侮辱他師父,不管對方是誰,他早就出手了。
可這里是混海之北的破浪城,前來挑釁的又是無心宗、昆侖宗和極北宗的弟子,北海一帝一霸三宗,這三宗便是后者。
師父不在身邊,身為師父的大弟子,莊舟必須要考慮很多,比如他們在破浪城的處境。而她也曾說過,眼下能不惹麻煩就別惹麻煩,他師父所謀頗大,給師父惹來麻煩是其一,對他們而言也有性命之危。
因此莊舟只能忍氣吞聲,他不想一不留神著那些大勢力的道,又或者被破浪城勢力捉到把柄,用來對付師父。
“莊兄,你別急著走啊。本道孫平,向莊兄討教。”
一名二十來歲的年輕修士長笑一聲,從人群中掠出,手持飛劍,撲向莊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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