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個玩笑，開個玩笑……”王毅見到現場又將混亂起來，只能訕訕地拿起話筒說道。

一直以來，他都是以一個無比嚴厲而又苛刻的形象出現在集團公司所有人的面前。據說，那些欣凱興的老員工認為，曾經云非在欣凱興任廠長時候他們把可敬可愛又可親的云廠長稱之為云暴君，是多么巨大的錯誤。

當年云非管理，雖然嚴厲，但是一般都是以警告為主，很少開除人，最多發點款而已。但是，王毅這王八蛋接受了集團公司的管理事務之后，對于那些違反公司規章制度的人，罰款很重（吳忠達被罰掉了一年的工資……），這不是讓人憎恨的，最為主要的開除人！

而這貨，居然一次性開掉九一重工一個機加車間數百號人，為此，他們老板云非為之付出了接近四千萬的違約賠償！

“咳咳……”一邊的秦曉曉有點受不了一向都是板著一副死人臉出現在世人面前的老頭子突然賣萌，這扯的有點遠了，要是讓電視機前的老板不滿意，自己的這份工作可就沒有了，自己那想要靠近傳說中的世界第一鉆石王老五，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外界稱呼我為打工皇帝，如果從收入來說，確實是這樣，很多人認為，九一集團發展到現在的程度，我這個首席運營官的功勞最大。這樣的看法，是不對的。如果不相信，可以問問我們集團公司的任何一個高層。”

“哦？”秦曉曉顧不得痛恨這老頭子，聽到這她們平時根本就接觸不到的絕對高層爆料，一副好奇的神情。

同時，現場的混亂開始恢復正常，電視機前的觀眾也開始拼住呼吸，等待著后續的內容。九一集團的管理模式，外界一直都很疑惑，表面上看。總公司對任何一個分公司都有著決策權，但是很多時候，各個分公司的決策權卻又在自己手里。

甚至有國外的專業管理團隊斷言，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幾乎與整個世界為敵的九一集團要不了多久就會因為管理混亂而倒閉，破產……

事實卻讓所有人跌破了眼鏡。

短短不到二十年，九一集團就一躍成為世界第一企業。

“我們公司的所有大戰略。都是由咱們老板制定，而我們這些高層管理，只是他的戰略的執行者。所以，外界認為我們的管理模式很混亂……也真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更加后悔受了咱們老板的忽悠。給他打工……”王毅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九一重工高層的悲慘生活……

“王先生，咱們還是進入主題吧。您跟老板第一次見面，是在什么時候？”為了不讓整個節目成為笑柄，秦曉曉只能堅持著回歸主題。

雖然，外界的很多人都希望能夠了解更多的九一集團管理方面的內幕，但是這個內幕，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爆出來。

今天的節目。只是為了讓大家對王毅有個直觀的印象，這可是一個系列性的節目，甚至，最后，他們的老板，數年都沒有在公眾視線中出現的云非，也將會參加這個節目的最終訪談。前面的，只不過為了鋪墊。為他們老板出來進行鋪墊……

“1994年5月13日，星期五上午9點四十左右。當時我剛剛被調到七五四廠的六分廠，也就是現在的宏海鎢鉬公司的前身……”王毅陷入了回憶。

跟云非這個讓他達到了他從來都不敢想過的人生鼎峰的年輕老板的第一次見面，或許忘記了所有的一切，王毅都不會忘記這個場景。

為了九一這個在國內有著巨大影響力的唯一一家私營企業電視臺的收視率，也為了九一集團的宣傳，他開始回憶起那個從來沒有跟任何人分享過的故事。

“我的來意。你清楚吧？”王毅把云非迎接到了自己那簡陋的辦公室里面。

說簡陋，絕對不過分，二十多平米的辦公室被隔成了兩個獨立的空間，外面擺放著兩張老式辦公桌。桌子一邊放了一把有靠背的老舊木頭椅子。或許是因為才剛剛開始初創，辦公室里面連一個文件柜都沒有。

而里面那個隔起來的辦公室門上掛著一個廠長辦公室的牌子，云非隨著進去，里面除了一張比課桌大不了多少的辦公桌，桌子上面的文件架里面放著一些嶄新的文件夾。

或許，七五四廠批給新成立的六分廠的辦公經費，也就僅僅能夠購買一些文件夾之類的小東西。

“我們這里條件簡陋，可沒有辦法跟貴公司相比，您先坐一下，我去給您倒杯水。”王毅見到云非打量辦公室里面的環境，尷尬地說著。

現在六分廠還在籌備，連技術以及管理人員都還沒有配備起來，他這個平調過來的分廠廠長，只能跟那些外部門借調過來整理廠房的工人一起干活。

“云老板，您的意思，我是知道的。這家廠，我父母為之奮斗了一輩子，我從小就立志也要為之奉獻終身……”王毅不愿去九一重工，不是因為工資，也不是因為九一重工是民營企業，僅僅是因為他小時候的誓言。

“呵呵，王廠長，如果七五四破產了呢？”對于王毅，云非還是比較了解的，雖然，他接觸王毅的時候，王毅已經過了不惑之年。

年輕時的棱角已經被磨平，想法也成熟了。通過從那些曾經在他手下干過活的老員工的講述中，云非早就摸透了王毅的脾氣。

“……”王毅無語。

他知道云非說的是事實，他對物質的需求很低，對于精神的追求很高，尤其，想要再七五四廠里面實踐一些他在學校的書本知識里面學到的理論知識。

“云老板，我就想留在七五四，真的……”王毅知道，現在不能頂撞云非這個年輕的老板。

他之所以不愿意去九一重工，還有個問題就是云非沒有讀過什么書……

廠里面的那些領導，很多都是部隊出身的，那些有能力的人，已經下海了，那些沒有能力的人，資歷缺已經夠了。

“不要給是說你想怎么怎么樣！”云非不耐煩地打斷了王毅的話。

打斷王毅的云非，心中可爽了。

尼瑪，原來這老子說話，沒有說完下面的人如果打斷了他，絕對會遭到一頓狠批。但是現在不同了，位置顛倒了過來，云非別提心中有多爽了。

因為看到王毅而帶來的物是人非的不良狀態，也因為心中的大爽而逐漸消散。

“你真以為地球離了你就不會轉了？沒有你，七五四就會跨了？或者認為九一重工沒有你也會陷入混亂？不要太把你自己當回事情了。王廠長，我之所以要求你到我的公司上班，不是因為你有多大才能，而是因為我這人從來不愿意被別人占便宜！”云非學著當年王毅教訓他的時候的神態，語氣，甚至內容，教訓起這個教訓了他不知道多少次的家伙。

“你當我們自己沒法生產？或者認為我們搞不到設備？我之所以把這技術轉讓給七五四廠，就是因為我不希望我手下的員工因為過度吸入重金屬而早亡。你在廠里面待了這么久，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樣環境下工作的危害！”表面嚴肅的快要咆哮起來，不過心中笑翻了天的云非，越來越習慣這樣的感覺。

尤其是在他的老領導面前。

“當然，只要你進入九一重工，我絕對會給你足夠的發揮舞臺。不要認為我在給你開玩笑，如果九一材料廠的廠長不夠你發揮，還有九一重工；九一重工不夠，還有即將組建的九一集團……你不是想要把你心中的管理模式用到現實中來實現么？我可以給你機會。放心，我絕對不會像你們領導這樣，不會在你一離開之后就讓你制定的政策變成一張廢紙……”既然了解，所以說話就有針對性。

云非的話，直插王毅的心底深處。同時，也讓王毅那被現實給壓抑住的心，開始飛翔起來。

他絕對不希望自己的心血白費，但是現在，他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你很有管理方面的天賦。就因為你的天賦，所以我才愿意給你機會，讓你完成你自己理想，這樣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我也知道，你看不起我這個沒有讀過什么書的人。對此，我絲毫不在意。現在在建的小麥手機廠，流水線上面都將會全部由大學生組成……”云非最后的一句話，徹底讓王毅心中的堅持轟然倒塌。

手下人素質越高，越容易理解管理者的心思，上位者制定的各種規章制度才能夠得到有效的執行。

他之所以在七五四干得憋屈，就是因為下面的工人素質普遍不高，大部分都是一些初中畢業的人員。向每年分配來的大學生，要么在總廠各個辦公室，要么就在各個車間成為跟他一樣的中層管理者，或者技術員。

至少，目前，他手下，連一個大專生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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