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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招贅
第四十三章招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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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親昵的稱呼,讓云想容感到驚訝。原本她以為娘親不肯回娘家,必然是鬧的很僵,外祖父也必然是個冷面冷血不講道理一意孤行的倔老頭,說什么也不肯收留她。如今看來,竟然與她猜想的不同。
云想容暗暗欣喜。若是外祖父家的人沒有想象中的難對付,或許她可以想法子讓娘親大歸。
只是,前提也要娘親愿意才行。
現實與夢想總有太大的差距。云想容一下子覺得泄氣。
內室門簾撩起,孟氏走了出來。
云想容發現孟氏的臉色很難看。許是外祖母與她說了什么悲感的話?
“父親。”孟氏見了孟方,頭垂的更低了。神色間有明顯的懼怕和哀怨。
孟方沉下臉來,拉長音“嗯”了一聲,眼睛看向別處。
孟氏低著頭,怯怯的道:“多年不見,父親可還好?”
“托你的福。”孟方抱著云想容站起身:“你不在家,我還沒氣死!”說著話就往外走。
孟氏面上血色一瞬間抽凈。眼淚在眼圈里打轉。
孟玉靜忙挽著妹妹的手臂,道:“父親是什么樣的性子你還不知道?不要多想。若不原諒你,此番也不會找你回來了,對不對?”
“姐姐。”孟氏強笑著抹掉眼淚。
孟方這廂已抱著云想容到了側廳,晚膳已經擺好,姚媽媽正吩咐小丫頭去請人。
見了孟方和云想容,行禮道:“二太爺請入座,老奴這就去請大姑爺回來用飯。”
“嗯。”孟方不茍言笑,卻動作輕柔的將云想容放在自己身旁的圈椅上坐好。
云想容越發肯定孟方是外冷內熱的人。
“外公不喜歡娘親和卿卿回來嗎?”柔軟的小手拉住孟方放在膝上的大手。
干燥溫暖的大手立即回握住她的,言簡意賅的道:“喜歡。”
“那外公笑笑。”
云想容笑彎了桃花眼,露出豁牙子,小模樣討喜的很,逗的孟方不禁莞爾。
孟玉靜與孟氏進了屋坐下,正看到自己的父親笑了,兩人都有些驚愕。
孟方道:“今日家宴,不講究那么些規矩,都坐吧。”又吩咐姚媽媽:“你去服侍太夫人用飯,就說這廂一切都好。”
“是。”姚媽媽笑著下去了。
孟氏和孟玉靜、楚晏依次落座。不多時,就聽見外頭有丫頭行禮問候的聲音,藍布夾板棉門簾一挑,走進一位年近不惑,中等身材,樣貌端正的男子,他身上穿著的是料子極好的靛青色松柏紋直裰,外罩黑貂絨大氅,滿身雍容氣度。
“岳父。”楚尋行禮。
“坐吧。”孟方顏色稍霽,一指孟氏:“這是你小姨子。”
孟氏起身,給楚尋行禮:“姐夫安好。”
楚尋眼睛都沒掃孟氏一眼,還禮道:“二妹妹好。”隨即在孟玉靜身旁坐下,眉目含笑,專注的望著愛妻:“母親今日可好些了?你身子見強了不曾?”
孟玉靜幸福的笑著,一一低聲做答。
孟方看了看左右。身邊只有大女兒一家,二女兒和外孫女,一桌子的菜,就只有他們幾人吃,難免覺得冷清。
“來人。”
“二太爺。”丫鬟撩簾子進屋。
“去請喻掌柜來一同用飯。”
“是。”丫鬟行禮退下。
孟玉靜和楚尋住了口,下意識的看向孟氏。
孟氏蹙眉,猶豫著道:“父親,今日是家宴,我與姐姐又在,外男入來怕是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孟方語氣生硬,嘲諷的道:“怎么,住慣了侯府,就拿你們侯府的規矩來衡量咱們商賈之家?咱們都是粗人,沒那么多的死規訣!你和博經從小玩到大,他又不是外人。”
“可是父親,他……”
孟方眼睛一瞪,“怎么,才回來就想忤逆我?還是你要以侯夫人的身份來壓我!”
“女兒不敢。”孟氏被訓的臉色煞白,低下頭再不敢多言。
這個喻博經是什么人?
云想容沉思的瞇起眼。
不多時,外頭就有丫鬟傳話:“二太爺,喻掌柜來了。”
門簾再度撩起,走近一個二十出頭眉清目秀的青年來。他身上穿了件月白色細棉的直裰,外頭罩著湛藍色灰鼠風毛的大氅,進了屋,先將大氅脫下交給一旁的婢女,隨后姿態瀟灑恭敬的行禮:“二太爺安好,姑爺、兩位姑奶奶安好。”
孟方冷硬的面龐終于有了些笑意:“博經不必多禮。不過是家宴,坐吧。”
“是。”喻博經在下手位端正坐好,一雙星眸仿若不經意望向孟氏。隨即笑道:“多年不見,二姑奶奶可還好?”
孟氏神色冷漠:“托喻掌柜的福,一切安好。”
喻博經莞爾,露出編貝般潔白的牙齒,“那便好。”
孟方吩咐開飯。
云想容啃著雞翅膀,眼神在幾人身上轉動。
看來這位喻掌柜,與娘親是青梅竹馬。且外公還很喜歡這個人。想來若不是當年娘親執意要嫁給父親,這個人就是孟家的二女婿了。
用罷了飯,孟方拉著楚尋和喻博經去了外院。
云想容則是跟著母親隨孟玉靜去了曹氏屋里。
曹氏用了藥,已經熟睡。
孟氏回頭吩咐孫媽媽:“帶卿卿下去歇著吧。”
孫媽媽就要來拉云想容的手。
云想容一把抱住孟氏的腰,撒嬌的道:“不嘛,卿卿要跟娘親一起睡。”
“你這孩子。”孟氏哭笑不得:“怎么戀起我來。”平日見慣了她小大人的模樣,現在瞧著她嘟嘴撒嬌,孟氏的心都要融化了,笑著看向孟玉靜:“姐姐,不如就讓卿卿留下吧。”
孟玉靜只有一個獨子,夫君楚尋并未納妾納通房,也沒有庶子庶女,如今看著水淘玉雕般的小女孩撒嬌,哪里舍得攆她走。就讓孫媽媽下去,牽著云想容的手哄她脫了衣裳,在臨窗的暖炕內側睡下。
云想容安靜的閉上眼,不多時呼吸平穩均勻。
孟氏和孟玉靜也脫簪卸妝,穿著寢衣躺在外側,屋里只留了一盞絹燈。
孟玉靜許久才道:“嫻姐兒,母親與你說了嗎?”
“說了。”孟氏嘆氣。
孟玉靜道:“你被永昌侯冷待,外頭傳的風言風語,說你即將下堂的人不知凡幾。就連東府的人也都……嫻姐兒,父親和母親最疼惜你,你卻自己走了這條路,他們哪里能不痛心?你當初信誓旦旦,若今日過的好了尚且罷了,卻把日子過成這般。我若是你,不如下堂求去。那云咸寧若真還念及一星半點夫妻情分,就該允你大歸,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姐姐,別說了。”孟氏聲音哽咽。
孟玉靜不聽她的,又道:“我瞧著,其實博經那人不錯。你們青梅竹馬,彼此知根知底,且他對你的心從未變過,他歲小了你一歲,可到底在外頭歷練了這么多年,才二十三歲就做上了咱們孟家一百零八家商鋪的大掌柜。父親的意思是,你若大歸,不如就招贅了博經。將來你在咱家里頭,在父親的眼皮子底下,想也不會受氣。而且咱們孟家的產業,也不至于落如外人手里。你也不是不知道,東府的那些人,各個眼睛冒著綠光的盯著咱們家的產業呢。可大伯父畢竟是庶子……”
“夠了。”孟氏聲音尖銳:“姐姐怎能說出這種話來?!我若大歸,卿卿怎么辦!一女不事二夫,她有個易嫁的生母,將來讓她如何抬起頭做人?且喻博經年輕輕的,就想著做上門女婿,這樣的男子哪里有什么出息!”
孟氏強忍著怒氣,又道:姐姐,你若是我的好姐姐,就從此不在提起此事。現在說這話算什么?如果云咸寧真的休了我,在談招贅之事那是順其自然。可現在我還是云咸寧的妻子,咱們卻背著他議論這等事,姐姐,你們這是在慫恿我不守婦道。”
“你,你真是榆木腦袋!”孟玉靜推了妹妹的腦袋一下,半撐起身子道:“那云咸寧是什么好東西?當初為了求娶你,與父親怎么發毒誓的?可后來呢?在天仙般的玉人兒,到了枕邊不過兩載就恩斷情絕了。你為她守個什么勁兒!”
“我睡了!”孟氏翻了個身摟住云想容,閉上眼不去聽孟玉靜的話。眼淚止不住的淌下,濕了枕頭。
孟玉靜看著妹妹,許久才嘆了口氣:“罷了,先睡吧,此事須得從長計議。那云咸寧不放你,也無法。”說著打了個呵欠,睡下了。
云想容將二人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原來其中還有這個緣故!
如果孟家的算計被父親知道,母親可就犯了七出之罪了!
商賈之家,又無男丁,不想財富外流,外公希望找個女婿入贅,且這人還是能力非凡又信得過的青年,的確情有可原。
其實與在侯府中掙扎比起來,母親大歸,不論是否招贅,都是見好事,起碼能留住她的性命。她往后遇到喜歡的人再嫁,或許還能幸福。
云想容不在乎自己將來好不好說親,反正她也不打算嫁人,她在乎的是孟氏的幸福。
可現在,孟氏堅決不同意。
最要緊的,父親那個人,又哪里是會放母親另嫁的?他的性子,自己不要的東西,燒了扔了,也不會給人。更何況是發妻?
云想容一夜都沒有睡好。
次日清晨,去找外公學著打了一趟五禽戲,正待要吃早點時,外頭的下人就急忙來回:
“二太爺,二太爺!永昌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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