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情急
尉遲鳳鳴手握韁繩,單手執鞭,望著面前仰望自己薄怒含嗔的女子,思念之情猶如泉涌,自那日爭吵之后,他強抑思念不去見她,心中的牽念卻是與日俱增,幾乎要滿溢而出。請:。如今再見,想不到竟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她為了別的男人,對他怒目而視,讓他情何以堪?
尉遲鳳鳴忍下錐心刺骨之痛,面容嚴峻的道:“錦衣衛奉皇上之命辦事,哪里需與你一閨閣女子解釋!身為女子不知嚴守婦道,好生深閨繡花描畫也就罷了,如今竟膽敢阻攔錦衣衛辦差?還不退下!”
云想容上前阻攔,因為擔心沈奕昀安危,更因為帶走沈奕昀的人是尉遲鳳鳴。她本以為他是個與眾不同的人,即便有上一次他酒后的爭吵,他的心也不曾變過,仍舊是從前那個瀟灑如風肆意妄為做事出人意表的人,想不到他會一副爪牙面目,全心全意成了為皇帝辦事的利爪,完全失去了年少相交時的瀟灑氣質。
他銳利的話,似刀子一般割的她心口鈍痛,眼神一瞬閃過受傷神色,卻也立即鋒芒畢露,嬌音嘲諷道:
“尉遲大人好聰明的答法,一句奉皇上之命就搪塞一切!若當真皇上之命,圣旨何在?沈伯爺乃新科探花郎,乃承平侯唯一僅存的嫡子,又貴為伯爵,即便要抓,也當抓的明明白白叫人心服口服才是!”
云想容說罷攔在那十余名錦衣衛身前,明擺著不放人過去:“尉遲大人既說是皇上旨意,就請進宮頒旨,今兒個若不給個明確說法,此事決不干休!”
尉遲鳳鳴頭大如斗,錦衣衛抓人。幾時明擺過圣旨?錦衣衛所做之事,表面大義凜然,實則大多是登不上臺面,天下人也都默認了的,誰也不敢提一個不字,她卻敢當眾發難,意圖撕毀這層遮羞布!
尉遲鳳鳴右手做了個手勢,那一行人便壓著沈奕昀向前而去。
云想容不會傻到以為一己之力攔得住一群大男人,只眉目微瞇仰望端坐在馬上的尉遲鳳鳴。
棗紅馬踢踏踱步,似急于奔馳。卻被主人勒住韁繩,煩躁至極的打著響鼻。端坐在馬上的尉遲鳳鳴也抿唇望著云想容。
二人對視,就聽沈奕昀清越磁性的聲音含著笑意和安撫,在與云想容擦身而過時道:
“六兒,回去吧。尉遲大人也是奉命行事,許有什么事需要我配合調查也是有的。你在這里攔著也無濟于事。待會兒天晚了。回去恐有不便,”又對英姿道:“快勸勸你家姑娘。”
提起回家,英姿想起方才出門時云敖的話,替云想容委屈,并未如從前那般立即應聲,而是咬著嘴唇杏眼含淚搖了搖頭。
她如此模樣。讓沈奕昀心里驟然一緊,腳步頓住。焦急的看著云想容。
云想容沒有說話。她今日予云敖大吵一架出來,本也沒打算腆著臉回府去。
尉遲鳳鳴見他們含情脈脈的對視,心頭之火仿佛燒到了胸口。立即策馬上前隔斷了二人的視線,朗聲道:“還不帶走!”
說罷一行人繞過云想容、英姿和柳月,快步往前頭去了。
云想容蹙眉站在路中央,回頭望著沈奕昀一襲青衫瀟灑從容的背影,貝齒不禁輕咬下唇。
周圍百姓卻是半晌沒有散去,看夠了“決斗”的熱鬧,又來了十分美貌的姑娘膽敢攔截錦衣衛。這會子百姓們都在議論紛紛。
還是楮天青反應較快,吩咐家丁護院將人驅散了,面色凝重的走到云想容跟前行禮:“六小姐,請里面坐。”
云想容頷首,帶著英姿和柳月跟隨楮天青進了承平伯府。
前廳中,云想容和白莫離分別坐在首位,英姿和柳月隨侍在兩側,楮天青、小猴、衛昆侖、衛二家的,以及四名云想容不知姓名的漢子或坐或站,人人臉色凝重。
楮天青嘆道:“當真天有不測風云,那閩王如何會突然來找伯爺決斗?”
云想容知這等事不能隱瞞,便將上午之事說了一便,眾人聽的目瞪口呆,“竟然有這種事,身為親王,竟敢如此放肆!”
衛昆侖撫掌大叫痛快:“英姿敢用熱湯要潑親王,更加‘放肆’!放肆的好極了!”
小猴也連連點頭。
英姿挑眉,“這次我聽出你是夸我了。”
衛昆侖咳嗽了一聲,不言語。
白莫離道:“如今焦急的是四弟被錦衣衛抓進北鎮撫司詔獄,情況當真不容樂觀。皇上一直忌憚四弟的身份,這些年隱忍不發,卻為了閩王之事勾了起來。我怕他少不得要受審用刑。”
想起沈奕昀背部肩胛骨處深可見骨的傷痕,云想容眉頭緊鎖。被抓去北鎮撫司的人哪里還有完好無損回來的?只是她有一點想不通。皇帝若要對付沈奕昀,大可不必大張旗鼓如此。有千萬種更妥帖的法子能做的悄無聲息滴水不露。為何因為閩王的事就急了?
如今卻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云想容正色道:“為今之計,我們只能想法子救他出來。”
“六小姐的看法是?”楮天青詢問云想容,并非因他多信任她的決策,而是因他信任沈奕昀的眼光,沈奕昀曾與他屢次說起云想容決斷之事。
云想容道:“伯爺今日被抓,尉遲鳳鳴只說因沖撞了閩王,既是沖撞開罪,那也并非什么大罪,要緊的是他被錦衣衛帶走,難免動用刑法,時間一長或許會查出一些不該透露之事。”
她雖不知沈奕昀到底是否有某亂計劃,也不知他背后到底做過什么事,可只要被錦衣衛盯上一準兒沒有好事,“如今只能盡快救他出來。否則夜長夢多。”
楮天青極為贊同的點頭,望著云想容的眼神有了些許面對沈奕昀時才有的敬服:“六小姐所言極是。只是如何救爺出來卻是個難題,總該不會是去劫了北鎮撫司詔獄吧?”
“當然不能。劫獄容易,難道要讓沈四年輕輕的就注定逃亡一聲嗎?他好容易才打開了今日的局面。決不能如此。”云想容站起身,道:“少不得我要去想想法子。你們放心,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我定負起責任。若是沈四平平安安回來尚且罷了,若他有個三長兩短,我隨他去了便是。”
原本衛二家的、楮天青、白莫離等人心里對云想容還是有一些怨恨的,畢竟是因為閩王的關系才引得沈奕昀受此無妄之災。可云想容此話一出,眾人只覺得她對沈奕昀并無三心二意,且她也不想事情發展至此,一個弱女子,被閩王那樣霸道的土匪盯上。也是她的悲哀。
如此,眾人原本的怨恨也都消了。
“既如此,就全仰仗六小姐了。”楮天青起身行禮。他不知道沈奕昀對云想容的信任到了什么程度,所以私下里動用武力的謀劃自然不可能在云想容面前商議。
云想容心思玲瓏剔透,自然也看得出幾人還有要話要說。且如今她有要緊事情要辦,便起身告辭。
一行人離開伯爵府。柳月已是紅了眼眶。拉著云想容的手臂道:“卿卿,這可如何是好?錦衣衛那群人最是沒天理沒人性的,伯爺落在他們手里還能有個好?您快想辦法啊!”
見她如此,英姿氣憤的將她推開,道:“不需你說小姐自然會去救沈伯爺,那是小姐的未婚夫婿!”她氣的。不只是柳月的反應,更氣的是方才在伯爵府里那個叫“褚先生”的人的態度。
那是什么反應?倒像是他們小姐害了沈伯爺似的!事情發展到如今地步,難道是云想容的錯?
柳月委屈的落淚,低著頭不敢看云想容。
云想容也沒心思理會她。只道:“去備車,咱們去閩王府。”
“小姐!你不能去!”英姿焦急的道:“你不能慌不擇路,閩王對你的心思你還不知道嗎?去了豈不是羊入虎口?!”
“解鈴還須系鈴人。”云想容嘆道:“我不能讓沈四在詔獄里拖的太久。時間久了,恐會引起更大的亂子。我要盡快救她出來,既然錦衣衛的道理是沖撞了閩王,并非犯法的大事,左不過是人情做面子那檔子事,若是有人求個情做個和事老,也就過去了,閩王不外乎是最佳人選。”
“可是小姐,這會子你去找閩王,太危險了。”
“即便危險,也要盡力一試。”
見云想容打定了主意,英姿也不好說什么,只服侍著云想容上了馬車,柳月也沉默的跟上。
御書房門前,夏輔國垂首站在緊閉的格扇外頭,只聽里頭又傳出一聲類似雷霆的大吼:“……皇兄那點歪歪心思別當臣弟不知道,皇兄想試試天下勛貴藩王的態度,拿沈默存那個倒霉蛋做法,怎么不自個兒找罪名去,偏往臣弟身上推!這樣一傳開,臣弟成了什么人了!?”
隨即是皇帝安撫的輕笑:“罷了,老十五,你動什么氣啊,朕這不也是為了你著想么,今日也就是開罪了你,就算開罪了朕,真也舍不得抓他啊。”
“你!皇兄,你真是……”閩王許是找不到恰當的形容詞,沒了后文。
不過呼吸間,格扇被推開,閩王大步流星出來。
夏輔國忙行禮。
閩王滿面怒容,也懶得理會夏輔國。
誰知才出了皇宮,卻有下人來回:“王爺,云六小姐求見,這會子正在府中前廳奉茶呢。”
閩王挑眉,隨即冷笑了一聲:“為了那個小白臉,她來的倒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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