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云錦能隨四阿哥一起去避暑一事兒,其他人是羨慕不已,可是云錦本人卻是深覺苦惱,她本就不是一個愛游山玩水的人,再加上跟著康熙這個大佬出去也未見得能玩得盡興,還必然會招致一些人的嫉恨,另外,上次南巡遇險之事云錦至今還心有余悸。不過,這些都不是她不愿意出去的主要原因,說來主要的其實就是舍不得兒子,她這一走可是要離開元壽好幾個月呢。
雖然說云錦也知道烏喇那拉氏會好好照顧元壽的,可卻還是有許多事兒都不放心,元壽雖是個自來熟的性子,在烏喇那拉氏那里也能玩得很好,但那只限于白天,到了晚上,他是必然要回到云錦所在的院子里去的,否則就哭鬧個不休。康熙的萬壽一過,自己就要跟四阿哥一起出了,怎么也得九月份才能回來,他要是一直哭到那會兒,嗓子還不得哭壞了啊。還是要想個什么法子來安撫他。可是想個什么法子好呢?讓張嫂多給他準備些零食?不行,這招烏喇那拉氏用過了,對元壽不好使,再說晚上吃那么多東西,對身體也是不好的。
“云錦啊,在想什么呢?”正在云錦東想西想的時候,烏喇那拉氏走進她的屋里來了。
“云錦給福晉請安!”云錦趕緊起身行禮。
“快起來吧。”烏喇那拉氏伸手相扶。
“福晉,快請坐。”云錦忙請烏喇那拉氏坐下,“這些人也是的,福晉來了,也不說提前告訴云錦一聲,害得云錦也沒能出門相迎。”
“是我不讓她們稟報的,”烏喇那拉氏笑道,“咱們姐妹倆就別弄那些個客套了,你也坐下來吧。”
“福晉對云錦一直是關愛有.加的,”云錦笑著坐下對烏喇那拉氏說道,“但越是這樣,云錦越是不能失了本分,這樣才不枉福晉疼云錦一場不是?”
“隨你吧,”烏喇那拉氏無所謂的笑.笑,“你剛才在想什么呢?”
“其實也沒什么,”云錦也笑了笑,“.皇上萬壽不是快到了嗎?云錦正想著能不能給咱們府里備一份特別的禮物呢。”
“你這話可是有些言不由衷啊,”烏喇那拉氏搖著頭.笑著,“我才不相信你這會兒還有心思想這個,怕是在想著過陣子要出門了,元壽怎么辦吧?”
“福晉真是明察秋毫,什么都瞞不了您。”云錦不好意.思的笑笑。
“人同此理嘛,”烏喇那拉氏嘆了口氣說道,“我也是.當過額娘的人啊。”
“福晉,您不只是.當過額娘的人,”云錦誠懇的對烏喇那拉氏說道,“現在也是額娘啊,是元壽的額娘。”
“是,你說的沒錯,我現在也是額娘,”烏喇那拉氏點了點頭,“只是他晚上哭鬧起來,我也是頭疼的很呢。”
“云錦說了他好幾回了,可他就是改不過來,”云錦不好意思的說道,“真是太可氣了。”
“算了,他還小嘛,大些就好了。”烏喇那拉氏倒是不很在意的樣子。
“對了,福晉,”云錦笑著站起身,“您看云錦都糊涂了,您來了這半天,也沒讓人給您上飲品,您想喝什么?云錦這就去吩咐她們。”
“不用了,你且坐著,”烏喇那拉氏擺擂手,“咱們聊幾句之后,我就要回去了,你也準備準備,太后派人來要我們午后進宮,還有,要帶著元壽一起。”
“是太后的旨意?”云錦有些納悶,“可有什么特別之事嗎?”
也難怪云錦納悶,太后雖也有權利下旨召福晉、命婦們進宮,但她卻輕易不用,想召人進宮,大多是通過康熙的旨意。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烏喇那拉氏搖搖頭,“不過,總不會是壞事就是了。”
“福晉說的是。”云錦笑著點點頭。
二人又閑聊了幾句之后,烏喇那拉氏就回去了,云錦這邊也開始為進宮做準備。
“孫媳給皇太后祖母請安!”
“云錦給太后請安!”
“元壽給老祖宗請安!”
烏喇那拉氏和云錦帶著元壽來到寧壽宮里,給太后行禮請安。
“都起來坐下說話吧。”太后笑著說道。
“謝太后。”三人站起身來,到一邊落坐。
“元壽,過來,”太后笑著看向元壽,“讓老祖宗”
“老祖宗,”元壽跑過去,投入了太后的懷抱。
“真是個乖孩子。”太后摟著元壽笑瞇了眼,然后又看看烏喇那拉氏和云錦,“云錦,等皇帝萬壽之后,你就要與禛一起跟著皇帝前去避暑,將會有好幾個月見不著元壽,心里很難受吧?”
“皇太后祖母明鑒,”烏喇那拉氏在一邊笑著說道,“云錦這些日子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太后,云錦是不是很沒出息啊。”云錦紅了臉說道。
“這也難怪,元壽現在畢竟還小嘛。”太后笑著對烏喇那拉氏說道,“云錦出門這些日子,倒是要辛苦你了。”
“皇太后祖母,”烏喇那拉氏忙笑著說道,“這是孫媳應當做的,哪里談得上‘辛苦’二字。”
“好,我知道你一定會盡心的,”太后笑著點頭,“不過,你管著一大家子也夠累的了,要不等到那時候就把元壽送進宮里來吧,我雖然年紀大了,但也一樣可以照顧他的。”
原來太后打的是這個主意,看來每次都得等康熙下旨后才能見著元壽,讓太后覺得不過癮了,想趁此機會直接把他接到宮里來,這樣一來,想見就能見了。
“皇太后祖母,元壽能得您如此看重,自然是他的福氣和榮幸,”烏喇那拉氏很有些猶豫,“只是”
“怎么,你是怕我照顧不好他嗎?”太后見烏喇那拉氏如此有些不高興了。
“皇太后祖母,孫媳不是這個意思。”烏喇那拉氏見太后誤會了,趕緊說道。
“太后,您誤會我們福晉了,她是怕元壽讓您操心。”云錦馬上幫著烏喇那拉氏解釋,“唉,說起來這也是元壽的毛病,云錦說了他幾回都改不過來。”
“元壽這么乖,能有什么毛病。”太后不相信看著云錦。
“太后,您不知道,”云錦無奈的說道,“元壽這孩子,晚上會挑地方的。”
“挑什么地方啊?”太后不解的問道。
“皇太后祖母,”烏喇那拉氏回答著,“元壽白天不管在孫媳那兒玩得多好,只一到了晚上,必然要回到云錦那里去,否則就哭鬧不休,所以孫媳才怕他進得宮來,鬧得您晚上休息不好。”
“有這種事兒,”太后皺了下眉,“這么說,元壽現在晚上還要跟云錦一起睡?”
“也不是跟云錦一起睡,是要跟云錦在一個院子里,”云錦趕緊說明,“元壽早就與云錦分開睡了,但他卻是每晚睡前都要來給云錦請安的。”
“倒是個孝順的孩子。”太后摸了摸元壽的臉,問他道,“元壽啊,過些日子你進宮來陪老祖宗住些日子如何啊?”
“老祖宗,”元壽原來并不知道云錦要出門之事,這次聽太后跟烏喇那拉氏和云錦說話,才覺得有些不對,眼睛一直轉來轉去的,這時聽到太后相問,他抬起小小的臉龐,對著太后燦爛的笑著,“元壽晚上還要孝敬額娘呢,這樣吧,元壽每天起來后,都進宮來陪您吧。”
“如果老祖宗晚上也需要你陪著呢?”太后又問元壽。
“這樣啊,”元壽很為難的看著太后,想了想說道,“那元壽就等老祖宗睡了之后再回府,在您醒來之前就進宮來。”
“這孩子就是可人疼,”太后摟著元壽親了一口,“別說宮里的規矩不允許,就是老祖宗,也不舍得這樣折騰你啊,說來說去的,你還是離不開你額娘。那這事兒倒有些難辦了。”
“什么事兒難辦了?”康熙這時候走了進來,向太后行禮請安,“兒子給皇額娘請安。”
“皇帝來了,快坐下吧。”太后笑著對康熙說道。
“兒媳給皇阿瑪請安!”
“云錦給皇上請安!”
“元壽給皇瑪法請安!”
康熙坐定后,烏喇那拉氏帶著云錦和元壽上前他請安。
“你們來了,”康熙看著他們笑了笑,“都坐下說話吧。”
“元壽,過來,”太后又把元壽叫到自己懷里摟著,等下人們給康熙奉上茶之后,才開口問道,“皇帝,你此次過來,可是有什么事兒嗎?”
“嗯,有件事兒要跟皇額娘說下。”康熙笑著說道。
“皇瑪法,是否需要兒媳等回避?”烏喇那拉氏起身問道。
“不用,”康熙沖她擺擺手,“你坐下吧,這事兒跟你們府里多少也有些關系。”
“什么事啊?”太后問康熙。
“是這樣的,”康熙對太后笑著說道,“祉來請旨,就是在兒子壽誕之前,想在熙春園給朕辦個壽宴。”
“我怎么記得,去年好象也是祉幫你擺壽宴來著,是不是啊?”太后想了想問道。
“皇額娘記得沒錯,去年老三是給兒子擺了壽宴了,而且也是在這熙春園里,”康熙笑著說道,“不知今年皇額娘想去湊這個熱鬧不?”
“算了吧,”太后笑著說道,“我現在年紀也大了,不愛動了,就不出宮了。”
“那就聽皇額娘的,”康熙也不勉強,“對了,剛才您說什么事兒難辦了。”
“什么啊?”太后一時沒反應過來。
“皇太后祖母,”烏喇那拉氏提醒她,“皇阿瑪說的應該是元壽的事兒。”
“哦,對了,”太后看著康熙說道,“皇帝,你讓云錦跟禛一起扈從前去避暑,本是對她的恩典,可是這元壽卻是有些不好辦。”
“元壽有什么不好辦的?”康熙也沒明白,他看了看烏喇那拉氏,“怎么,你照顧他有什么問題嗎?”
“皇帝,這事兒跟烏喇那拉氏沒關系。”太后沒等烏喇那拉氏說話,就搶先把元壽的問題跟康熙說明了。
“還有這種事兒?”康熙皺了皺眉,看著元壽,“元壽,你過來。”
元壽看康熙的神情不對,就沒象以往一般樂顛顛的跑過去,而是邁著小腿穩穩的走著,臉上也沒見驚慌之色。
“元壽,”康熙見元壽如此,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之情,但面上卻是板著,“是你晚上還得額娘陪著嗎?”
“元壽不是要額娘陪著,”元壽清脆的童音響了起來,“元壽是要孝敬額娘和親額娘,白天陪著額娘,晚上陪著親額娘,就象皇瑪法孝敬老祖宗一樣。”
“理由找的不錯,”康熙點點頭,“可是皇瑪法也不是每天都呆在老祖宗身邊的。”
“皇瑪法是大人啊,有朝政要處理,”元壽看著康熙,說話一點兒也不打怵,“等元壽長大了,幫著皇瑪法辦差了,也一樣不能時時陪著額娘和親額娘了,所以趁著元壽現在還小,要盡量的多陪著她們一些。”
云錦那個汗啊,這個元壽,居然把自己教他的話在這里說出來了,還好他還知道把烏喇那拉氏也一起拉上,否則就是康熙不怪自己,怕是烏喇那拉氏對自己也會有意見的。
“這話是誰教你的?”康熙用眼角瞄了瞄云錦,“是你親額娘說的嗎?”
“回皇上,”云錦趕忙上前稟報,“是元壽問云錦‘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那句話的意思,云錦才給他解釋的。”
“元壽,是這樣的嗎?”康熙看著元壽問道,“你又是從哪兒聽到這句話的?”
“是這樣的。”元壽肯定的點點頭,“這句話是元壽聽阿瑪說的。”
“禛說的?”康熙有些奇怪,“他怎么會說起這話來了?”
“回皇上,”云錦忙回話,“是我們爺那天跟云錦閑聊,說起了孝懿皇后,想到她的撫育之恩,才有此感嘆的,不想讓元壽在一邊聽去了。”
“禛倒確實是個孝順的孩子。”太后點頭說道,“也不枉佟佳氏撫養他一場了。”
“你倒是會因勢利導,”康熙看了看云錦,又去問元壽,“那你親額娘跟你說這話的意思時,只教你要孝敬額娘和親額娘嗎?”
“不是的,”元壽搖搖頭,“親額娘還讓元壽要孝敬老祖宗、皇上、阿瑪、貴妃娘娘,還有祖母。”元壽說到祖母時,有些勉強,他小小的心靈里,也能感覺出德妃娘娘對他并不是很親。
云錦倒是很慶幸,幸好自己當時在教元壽的時候,就想到了童言無忌的事兒,怕他在太后和康熙那里把自己給抖出來,所以這些關鍵的人她都告訴元壽了,至于說誰在先誰在后的問題,元壽是個敏感的孩子,誰對他是真心的,他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既然你親額娘并沒有說讓你只孝敬她一個人,”康熙看著元壽說道,“那你為什么晚上還一定要回到她住的院子里呢?”
“這個,”元壽嘟著嘴說道,“元壽還小嘛,當然晚上要陪在親額娘身邊了,元壽那些叔叔伯伯們小時候不也是這樣嘛。”
“你倒是知道不少,”康熙又看了看云錦,“這也是你額娘告訴你的?”
“回皇阿瑪話,”烏喇那拉氏站了出來,“這話是十三弟跟他說的。”
“怎么又出來老十三了?”康熙看了看烏喇那拉氏,“老十三為什么要跟他說這些個?”
“因為元壽不肯在兒媳的院子里過夜,我們爺說了他幾句,”烏喇那拉氏回話道,“他就趁十三弟來府里時,問他這些事兒,十三弟不知道緣由,就跟他說了。”
“好哇,居然連套話都學會了,”康熙恨恨的對云錦說道,“云錦,你倒是會教。”
“皇上,云錦冤枉啊,”云錦趕忙聲明,“這事兒可不是云錦教的。”
“除了你,還有誰會教他這個?”康熙依然對云錦沒有好臉色。
“想必是家學淵源。”云錦小聲說道。
“哈!”康熙讓云錦逗樂了,“你居然栽到朕的頭上來了。”
“皇上明鑒,”云錦打蛇隨棍上,連忙笑著說道,“您知道云錦從來就是個愚笨的,元壽如此機靈通達,自然是承襲自皇上了。”
“好了,皇帝,云錦這話也沒說錯啊,我看著這元壽還真有幾分你當年的樣子呢,”太后笑著對康熙說道,“來,元壽,到老祖宗這兒來。”
元壽本是一直站在康熙面前回話的,這時聽得太后這么說,就用疑問的眼睛看向康熙。
“”康熙沖他點點頭。
元壽沖康熙行了一個禮,然后才走向太后那里,還是走得穩穩當當的。
“元壽,”康熙看著倚在太后懷里的元壽說道,“朕也不瞞你,過些日子,你阿瑪和親額娘要跟朕出門,你能不能在宮里陪著老祖宗呢?”
元壽看看太后,又看看云錦,大大的眼睛里頓時就含上了淚,抿著嘴,一句話也不說。
“好了,皇帝,不要難為這孩子了,”太后看元壽這個樣子可是不忍心,“要不這次就別讓云錦去了,等以后元壽大些時候再說。”
“皇額娘,”康熙沖太后使個眼色,“這既是已經定下來的事,哪好這么隨便改的,說不得別人為此又要瞎猜什么了?”
太后雖不明白康熙為什么堅持要云錦跟去,但也感覺出來這里面有事兒,也就不再堅持了。云錦在太后說出此話來時,也充滿著希望看向康熙,期待能就此免了自己的此次出行,可沒想到連太后的話都沒起作用,心里也是暗自嘆息。
“皇瑪法,”元壽伸手抹掉眼睛里的淚水,問康熙道,“您這次要去哪里啊,不能帶元壽一起去嗎?元壽還沒跟皇瑪法一起出過門呢?”
“不行,”云錦一聽元壽這話,趕緊訓他,“你還太小,想跟皇瑪法出門,以后還有的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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