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屬下匯報說春心經手過的傷員并沒有任何異樣,而且傷勢恢復良好,漠厲微微點頭,看來這小丫頭還不是一味的大膽不顧一切,至少,她還是挺惜命的。
恩,惜命就好,只要有弱點,他就能讓她老老實實留在察爾漢國,終究心甘情愿留在他這里。
不過,春心倒是有點遺憾,畢竟這幾天并沒有開戰,大部分傷員的傷都是之前的舊傷,已經經過了初步治療,要是那些藥材在他們受傷之初用上的話,一定效果更好。
“可是……止戰之殤和最后的戰役太前衛了啊。”春心趴在桌上自己跟自己嘀咕,交出藥方后,她就被趕出了行醫處,不過正好,當她多樂意給那群人當牛做馬還要貢獻美色呢?
美色?哼哼,難道我不算是美女嗎?
所以,她又想到了自己先前曾冒出來的主意——四面楚歌計劃。
要是在遠北大營里頭,她肯定是選唱《精忠報國》,《好漢歌》之類的,可這里嘛……嘿嘿嘿,《霸王別姬》也挺帶勁的哈。
計劃著計劃著,春心忽然醒悟過來,喵的,果然每個穿越女都會經歷這種事情嗎!她已經按照穿越一般攻略搬運了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現在竟然也要像絕大部分穿越女一樣開唱了。
算了……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沒必要為了為了與眾不同而刻意改變自己。
認命的嘆了口氣,春心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她原本以為自己會打造一條穿越女的新式路線。但現在看來。還是會繞到老路上去啊。不過。穿都穿了,改不了就拉倒,等待后來者把她這前浪拍死在沙灘上吧。
“天快黑了,你做什么去?”被勒令跟隨春心的漠厲的親衛魯鐸納悶的看著她,這小丫頭安分了一天,怎么又溜出來了,她是不是又想到處亂逛呢。
春心回頭白了魯鐸一眼,沒好氣的說:“放風。”喵的。蹲號子還有放風的時候呢,難道她就得一天到晚關在那營帳里?
魯鐸拉長了臉跟上春心,他可不敢讓這小丫頭莫名其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主人要是說砍碎了他,那就肯定不會只是砍掉腦袋完事。
“你們這里平時不練兵的時候還挺輕松的嘛。”春心指著旁邊的湊在一起掰手腕玩的幾個士兵說道,“還以為要一天到晚的訓練呢。”
對此,魯鐸沒有回應,他牢記著主人的話,禁止與這丫頭談論任何與軍隊有關的話。
不搭理我,好吧,我本來也就是隨口說說。春心嗤笑了下。至于么,對她這么一個深陷敵營的小女子還這么如臨大敵的。抬頭看看暗下來的天空。她找了塊干凈的石頭坐下,清了清嗓子問道:“魯鐸大哥,你有兄弟嗎?”
“問這個做什么?”魯鐸皺眉,這小丫頭刁鉆古怪,主人說過,一不能和她談軍隊,二不能和她談身世。
“閑得無聊隨口問問不行嗎,干嘛這么提防我?”春心無奈的嘆了口氣,望著天邊的一抹暗紅色云霞說,“我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我哥哥很疼我,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藝術人生怎么來,我就怎么來,朱軍大叔啊,請相應我的召喚,此刻,前來附體吧!
淡淡的暮光籠罩下,春心的神情是不同于平時的安詳寧靜。
“他總說我是天生來給他找麻煩的,可他還是會幫我收拾麻煩。不知道你有沒有姐姐,不過你要是有姐姐,應該也已經出嫁了吧……我那姐姐啊,真是從來沒見過那么坑人的姐姐,恨不得把我里里外外賣個干凈呢……”春心望著遠方,也沒去管身邊魯鐸究竟有沒有在聽,是什么神情,仍舊自顧自的說,“我娘是個很潑辣的女人,要不是她能這么潑辣,這些年來,也沒辦法護著我長大,畢竟我父親早早的就去世了……”
她其實還想說,她在遙遠的,遙遠到今生都無法到達的地方還有一個視她若珍寶的父親,還有一個跟她一樣刁鉆古怪的弟弟,那小子比她只小了幾分鐘。
可她不能說,有時候連想也不能想。
“其實我是從家里偷跑出來的,娘和嫂子怕是擔心極了吧……我想她們了……”
喵的,說好的煽情呢,怎么煽到最后差點煽了自己?旁邊魯鐸的一聲輕嘆終于驚醒了春心,她連忙整理了下情緒,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唱道:“天邊飄過故鄉的云,它不停的向我召喚……”
她沒一開始就直接唱白樺林之類的明顯跟戰爭有關的歌曲,畢竟這東西么,就是要循序漸進才好。
一邊唱,她的視線一邊往旁邊飄去。
很好,就在她剛剛自言自語聊家常的時候,已經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往這里挨近了。
“我已是滿懷疲憊,眼里是酸楚的淚……”春心揉了揉眼睛,喵的,一不小心唱得太投入了。
她知道自己這么做很幼稚,僅僅靠幾首歌怎么可能退得了敵軍?不過,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潛移默化的降低察爾漢國這邊的士氣,有效果最好,沒效果就當她是打發時間了。
想當初,她也是個麥霸啊。
但看起來似乎是有那么一點效果的。
“小丫頭,別老唱這么軟綿綿的,唱的人心里怪不舒坦,能不能唱帶點力氣的?”有人提意見了。
春心暗笑,你心里那不舒坦不是別的,就是思鄉外加對戰爭的抵制情緒啊。撓撓頭,她裝模作樣的苦思了一陣子,忽然一拍手道:“還真有。”
又到三月九,萬興節難聚首,思鄉的人兒漂流在外頭……
沒辦法。這邊不過重陽節。跟九沾邊的只有一個三月九的萬興節。不過倒也不錯,這萬興節就是在春風初到的實話一個重要節慶,也是個傳統的團聚節日,對察爾漢國的百姓尤其重要。
春天到了,春風來了,牧草再次長出來,不用幾個月時間就會瘋長成一片綠海,而他們的羊群就在這片綠海中穿梭。帶著他們一整年的期盼。
萬興節,萬事興盛。
“飲盡這鄉愁醉倒在家門口,家中才有自由才有九月九。”
唱完最后一句,春心清了清嗓子,笑道:“這歌是我爺爺教我的,他說,想家的時候就唱一唱。”
“三月九的酒?”一個蹲在旁邊聽歌的漢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視線移向了西北方向,“去年埋地里的那壇子酒還沒喝,但愿老爹別給我挖出來。”只是臉上卻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嘿。我估計我剩下的那半壇子酒肯定被我婆娘早早喝完了!”
“好歹你們還有命回去喝酒,扎魯他家就是釀酒的。結果……”
有人提起了陣亡的戰友,于是,大家靜了下來。
“喂,小丫頭,你還會不會別的?不要軟綿綿的啊。”
春心腹誹,你丫有種一天到晚都硬邦邦的給我看看?不過,她臉上卻是露出了笑容:“有啊,有次在酒樓吃飯,竟然有個漢子在賣唱,唱的著實不錯。”
來吧,霸王別姬。
一將功成萬骨枯,霸氣如項羽也難免黯然收場,而誰才是那功成的將軍,誰又是那枯干的白骨?
就在春心在那邊努力賣唱的時候,遠北大營已經有人不安起來了。
“我不管,我要去救她!”蒙動實在等不下去了,這都四五天過去了,小春半點消息都沒有,她一個姑娘家,縱使再怎么精明又能抵得過千軍萬馬么?
“隨便。”錢無缺看都沒看蒙動,淡淡的說道,“你要去就去,不過別帶我的兵去,我的兵比你這條爛命之前,你死在那里也算替小心心賠罪了。”若不是為了幫這小子一把,小心心根本不會跑來遠北,又如何會遇險?
蒙動咬了咬牙,起身道:“我去就我去,給我一匹馬一把刀!”
“休想,那都是軍資,你有去無回,白白給敵人送禮么?”錢無缺毫不客氣的拒絕了蒙動的要求。
“好……你……那就不用你!”蒙動本以為錢無缺能看在春心的份上放自家一馬,跟春心的關系自然格外親近,不會看著春心受苦,眼下看來,是他想多了。
唔,走了么?錢無缺終于抬頭看了看蒙動原本坐著的位置,那里已經空無一人了。走了也好,你小子自己尋死可就跟我沒關系了,到時候小心心那里也好解釋。
誒,可那樣的話,小心心會不會自責?這還真是個問題啊。
不悅的摸了摸已經長出零星胡茬子的下巴,錢無缺出聲喚道:“趙武。”
立刻,趙武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
“去催一催林副將,這都幾天了,怎么還不見他去救人,真以為軍令是鬧著玩呢?”
趙武領命離去,錢無缺也站起來活動了幾下筋骨,看看桌上的那三本冊子,不禁苦笑道:“真不知道你是來幫我的,還是來給我找麻煩的。”
春心的四面楚歌計劃還在執行中,但她怎么也沒想到首先流行起來的歌不是最經典的那首故鄉的云,也不是霸氣十足的霸王別姬,而是當初在現代曾經淪為口水歌的九月九的酒。
應該是這歌比較好上口又符合這群粗人口氣的緣故吧。春心低頭淺笑,他鄉沒有好酒沒有問候,想喝好酒,還是回家吧。
冷不丁的,一個冷淡的聲音響了起來:“小丫頭,我看你這兩天歡快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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