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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勝雪,月下。
只是一個背影,秦芳卻是心頭一個猛震。
是,是他?
這白,似成了他的專屬色,當這種白闖入眼簾的時候,她忽然發現,原來自己對這份白竟有著濃濃的思念,以至于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心頭充斥著的不僅僅的是震驚,而有說不出來的歡快。
她頓了一下身子,便向他走了過去,起先步子還有些大有些急,可是隨著相近,她的步子則越來越慢,也越來越小。
越是期待,越是膽怯。
她從未料到,此刻她竟然如此的內心翻覆。
“你……怎么在這里?”當她走到他身后不過兩米之距時,她停下了腳步,輕聲詢問。
他這個時候應該在東碩啊,卻出現在這里,簡直讓她不知說什么好,就好像做夢一樣。
“我想我們應該談談,所以來了。”
話音落下,他轉了頭沖她禮謙一笑,而秦芳臉上的興奮之色則瞬間僵住,繼而急速地退卻。
“你是……”
這人不是蒼蘊,當他轉過頭來時,她才發現這是一個陌生的男人,雖然面孔也俊美無比,可是和蒼蘊那種近乎妖孽的臉,完全不一樣。
他的容顏更像是精心描繪的一幅工筆畫,那細致精致的五官讓他看起來,有一種完美到圣潔的感覺。
而蒼蘊的臉,卻是那種時時刻刻都散著魅惑的妖孽,是看多了就會禁不住臉紅心跳的那種。
“我是南宮炔。”男人說著沖著秦芳微微折身點了下頭,沒有皇子的高傲與自得,也沒有過分的自卑與自艾,總之他就如他的相貌一般,讓你感覺到的是他的完美與圣潔。
看著這個男人像是沒有看到她臉上急速變換的表情而沖自己露出的一臉和煦笑容,秦芳的唇一抿,眉眼微垂:“原來是三皇子啊?卿歡有禮了。”
她略略地福身行禮不等三皇子開口又言到:“夜深露重,不是說話的時候,殿下還是請回吧!”
南宮炔的眉微微一蹙。隨即臉上的笑漾開了些:“炔并非要這個時候叨擾惠郡主,不過是散步之時發現惠郡主并未休憩,一時想到你我皆是失意流離之人,便以為大家應該有些話能互相說說,這才等候在此,如今看來,倒是冒昧了。”
秦芳看他一眼,雙唇緊閉,并不言語。
皆是失意流離之人?你還真會給大家找共同點,只可惜本姑娘才不想給他人做嫁衣。
秦芳內心嘟囔著。人一言不發。這樣的反應似乎超出了南宮炔的預料畢竟他是皇子。再是前途渺茫,此刻不到翻臉之時,是不應該遭受這樣的冷落的。
所以南宮炔臉上的笑在秦芳的沒有反應里,終于是收了。
“炔身在西境。不曾與惠郡主有過照面,但仍然聽到過有關惠郡主的一些言語,雖是只字片語,卻無不是舉止有度,禮謙儀矩的,如今碰上惠郡主,倒發現傳言果然不可盡信。”
看著三皇子如此拐彎損自己無禮,秦芳唇角一勾揚起一抹笑,沖著三皇子說到:“沒錯。傳言信不得,所以耳聽不為真,眼見未必實。”
南宮炔的眼里霎時爆出一絲厲色,但隨即又掩藏了去,嘴角勾笑:“不知是不是炔多心了。竟覺得惠郡主這話,是在譏諷炔呢!”
“沒錯,我譏諷的就是你。”秦芳撇了下嘴:“自打我和當今圣上斷了婚約起,這天下間,最恬不知恥,最聲名狼藉的便是我卿歡了,殿下竟和我說什么舉止有度,禮謙儀矩的,不是你的耳目太過無用就是殿下你太不討人喜歡。”
南宮炔的臉色有了一絲青意,但卻浮著淡淡地無奈:“惠郡主說話如此不客氣,想來是因為我乃皇家子嗣,就遷怒于我了呢!可是,我也是這場變故的受害者啊?大家明明都是陰謀下的敗者,何必自舔傷口還互相撕咬?難道就不能聯手起來,風雨同舟嗎?”
“聯手?”秦芳盯了南宮炔一眼:“殿下高看我們卿家了吧?”
“我并非高看,而是你卿家已和炔一樣,境地岌岌可危!”南宮炔說著上前兩步:“太后以卿家為仇,皇上以卿家為羞,若不攜手自救,今日樓闕重重他日也不過風中黃土!炔,只是一個人,一副骨,而卿家呢?萬千族人皆因此而人頭落地,血流成河嗎?”
秦芳抿唇不言。
她豈會不知道這些?若不是因為這個,因為卿岳把族令交給了她,她何故跑回來想辦法要護著卿家?
“所以,我們聯手吧,只為不被人欺辱到無路可退的地步。”南宮炔一派希冀之色,而秦芳則嚴肅的搖頭:“不行,卿家乃臣子之家,豈能謀反?豈能讓世人唾罵……”
“不會唾罵的!”南宮炔再上前一步,已然站到了秦芳的面前:“因為我們不是謀反。”
秦芳抬起了頭,下巴微昂:“不是謀反是什么?難道要說清君側嗎?”
南宮炔的眸子一亮:“惠郡主的想法很好,但炔認為有比清君側更好的由頭。”
“哦?是什么?”秦芳立時有些好奇,可南宮炔笑了笑說到:“只要卿家肯支持炔,與炔聯手,他日自會知道這更好的由頭是什么!”
秦芳的唇一撇:“殿下喜歡吊胃口那就慢慢吊吧,要卿家與殿下這般綁在一起,恐怕還得深思熟慮才成。”
“那是自然,不過炔可以先告訴惠郡主,只要卿家一力相撐助力于炔,他日事成,卿家不但可得輝煌之地,更有一張丹書鐵劵歸于卿家,可保卿家世代榮華與平安!畢竟忠臣不能心寒!”
秦芳看著南宮炔雙眼閃爍的希冀之色,頓時明悟為什么卿宸會如此的傾心于這個男人。
瞧他的雙眼,多么一派真誠之色,再聽那句句話語,多么的為卿家著想。
明明是為他助力做籌碼,做工具,卻儼然一副倚重的模樣,還說什么丹書鐵券!這東西,放在這個時代。便是一道護身金符,能令人感受到無上的榮耀與心安,更能讓一個家族感受到護衛而心動。
畢竟為臣者,伴君如伴虎,若有了這張免死金牌,伴虎還有何所畏懼?
秦芳不用想都知道這樣的條件開出來,沒人不心動,只怕就是三爺爺都會內心發癢,更何況卿宸這樣的的千金貴女又一見鐘情了這個男人,不向著他。不被他攥住了心。才怪。
可是。丹書鐵劵就真能護的了卿家嗎?不說帝王在世是否容忍的了這樣一個不可制約的家族,也不說他世代子孫在歲月的長河里會不會把這樣的一個家族當做眼中釘肉中刺,只說那朝代,總是要更迭的。王都會成為階下囚,卿家又如何做了的世代的榮華與富貴?
所以如此心動的話語在秦芳這個未來人的面前,不過是一段說來動聽的話而已。
她不會因此而熱血沸騰,更不會因此而把南宮炔當成一個可以信任的伙伴。
因為她在軍隊中,已經看過了太多這樣的政治把戲。
“殿下倒是許的繁花似錦,只是,一個卿家是不夠的。”秦芳的嘴角揚起一抹輕嘲:“殿下你憧憬的未免太過美好,要知道南昭此刻并未滿目瘡痍,更沒有民心盡失。而最重要的是,卿家未必會做螳臂擋車這樣的混事。”
南宮炔的眼里閃出亮色,他盯著秦芳看了幾秒,忽而笑了:“惠郡主不虧是卿家族長的女兒,看得想的都很深遠。”
“別人叫我一聲大小姐。我好歹也得動動腦子!”秦芳說著斜退一步,儼然一幅不需再談的態度。
南宮炔的唇扭了扭,隨即說到:“那炔不妨和卿家的大小姐說一句掏心窩的話!”他說著上前一步再度站到了秦芳的身邊,看著她的雙眸慢慢地說到:“我今日能和你說這些話,自然是有把握得別家的支持,我可以保證,當我們動手的時候,炔的身后不會只你卿家一個!”
秦芳的心不由的一個猛跳:“你就這么有把握?”
“當然。”南宮炔臉上的笑容放大,一派的圣潔此刻看起來,更像是自得的王者之信。
秦芳卻是忽而冷笑了一下:“殿下這么有把握,看來是捏著南宮瑞或是太后的什么把柄了,可是如果這樣的話,到時候群臣都隨了殿下一起,我卿家的丹書鐵券豈不是要人手一份?”
南宮炔一頓,笑僵了一秒又言:“不會的,丹書鐵劵的許諾,我只給卿家。”
“是嗎?”秦芳一臉的不信。
“我可以發誓,而且,我與卿家二小姐已互生情愫,只要卿家樂意,我可以立刻娶她為妻,以正我心,將來事成之日,她也必然貴為國母,有此后相互,卿家必然安枕無憂!”南宮炔一臉的信誓旦旦,但秦芳看著他,卻只想冷笑。
卿宸若嫁給了三皇子,不就等于宣告眾人,三皇子以得了卿家庇護,因為他們已經綁在了一起。至于什么國母相互……那不過說的好聽而已,等三皇子登基為皇,就是人家的天下了,到時候卿宸是不是皇后還不是人家一句話的事,更何況,卿宸真的為后,卿家等于就是外戚,歷史上但凡有些作為的皇帝,哪個不是把外戚死死的盯著?
所以此時此刻,南宮炔越是信誓旦旦,秦芳就越發的覺得他不可信,因而她眨眨眼說到:“殿下,卿歡現在只不過是卿家的大小姐,是一個回來避難的人而已,似二小姐的婚事,卿家是否站在殿下的身后等等,你還是和當家的人說吧。”
南宮炔一愣,隨即抿唇:“這是大小姐的拒絕呢,還是想我幫大小姐你重掌卿家權利的交換呢?”
秦芳看著他認真地說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天真的很晚了。”
南宮炔一愣,笑著折身:“好,那炔不叨擾了。”他說著轉身就走,但走了一步,身后就傳來了秦芳的言語聲:“殿下,你以后能不穿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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