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的謀算,蒼蘊從來都看得清清楚楚。
軒轅云峰聽著哥哥這么說,便知道他早作安排,只怕這會兒他手里的那些人已經在西梁掀起風雨了。
“我會立刻按你的意思去吩咐的,只是那曼羅夫人既然是毒尊的遺孀,只怕我們東碩面臨的危機也不小。”
蒼蘊點點頭:“沒錯,毒是可怕的東西,殺人于無形不說,倘若在我們東碩接連不斷的制造出一些事端來,那就會人心惶惶,我們東碩也會自亂。”
“哥,那怎么弄?要不要我們派人在路上斬殺了她?”
“你們殺不了她的。”蒼蘊搖了頭。
“什么?她武功很高嗎?我的人不行,難道你的人也不行?”
蒼蘊臉上的笑此時已經完全收斂,他表情有些凝重的看著軒轅云峰,好半天才說到:“這個世間能殺她的人,只有這么多。”他說著舉起了自己的一只手。
“你應該是其中之一吧?”軒轅云峰對自己的哥哥還是很有信心的。
“我是其中之一,但我不能殺她,別人也不能殺她,能殺她的,事實上只能是一個,也只能是那一個。”
“誰啊?”
蒼蘊的手攥成了拳:“你嫂子。”
“啊?”軒轅云峰驚訝的看著蒼蘊:“不是吧?難道她比你還厲害?”
“你嫂子她需要一點曼羅夫人手里的東西。”蒼蘊說著目色陰暗。
天生的陰脈只有姬流云有,可他當初為了救陸婠兒把自己的陰脈分割出去了一縷給了曼羅。
師父說過要姬流云務必收回這縷陰脈,可師弟如今人都不見了,何談什么收回陰脈?
這兩年他一直都在找師弟姬流云,除了一個最后的消息說他出現在西梁過,之后便杳無音訊,任他怎么找,都沒有,他又下令找遍七國。卻遲遲沒有回應。
師父出關叫他重查西梁,他自然是叫人再點此地,但是他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那就是姬流云是不是已經不在了。
否則。他為何找不到師弟?更連師弟的存在都感覺不到?
而現在,有關師弟的消息還沒有來,但曼羅卻出現了,蒼蘊自然想到了她體內的那點陰脈。
他得讓秦芳得到,哪怕只有一點也能讓她成為保命的可能,而且將來若有幸遇到師弟的話,憑他肯把自己的修為全數度給秦芳來看,那么秦芳就可能獲得他全部的陰脈去練成完美的生之力,那也自然會和自己成為不可拆散的一對。
因為他的師父需要這真經之力去破開那個封咒獲取那顆能救邢思思生命的藥丸,如此師父就算知道了他的真心。也動不了她,那時他再如實相告,憑自己的弟弟是東碩的國主,是未來整天天下的霸主,想來師父也能接受的。
“她手里有什么?”軒轅云峰好奇的看著蒼蘊:“我嫂子需要什么?”
蒼蘊看了他一眼:“說了你也不懂。總之,能解決這次西梁麻煩的,就是她了。”
超快速的念完了萬遍經文,秦芳立刻是出了佛堂直奔國師殿。
她要拿草當冤大頭,總也要知道怎么個被冤法。
“咔”侍衛手中的長矛碰撞在一起,發出威懾的聲音,秦芳看了一眼怒目瞪著她的侍衛。趕緊的把念珠給拽出來,掛到了脖子上,那侍衛一看到念珠低下墜著的牙牌,兩人默默地收回了長矛,無聲放行了。
秦芳見狀也不廢話趕緊地邁步,而身后咔聲又響。回頭一看,是她的那些跟隨被擋在了外面。
“你們這里等我吧!”秦芳巴不得甩掉這些尾巴,那怕其中還有蒼蘊給她的自己人。
掛著念珠她直奔國師殿,一路上不少和尚侍衛的看到她都很驚訝,但看到她脖子上掛著的念珠和牙牌后。又一個個低下了腦袋,有的選擇不關注,有的則當視而不見。
秦芳打量著那些和尚光溜溜的腦袋眨巴眨巴眼,進了國師殿。
此刻殿里依然香氣繚繞,卻沒有一個僧人在此,秦芳張望了一圈,伸手去轉壓那燭臺上特別的一根,可是,昨天墻退道出的,今天卻是紋絲不動。
這是怎么回事?
秦芳納悶,這個時候一個沙彌卻碰了一卷竹簡走了進來:“施主是來找國師他老人家的嗎?”
秦芳回頭打量了他一番后,點了頭:“是的,我來向國師請教一個問題。”
“國師說若施主來,不妨在此先念念金身咒,待國師感受到施主能通佛緣了,自然就會開門迎施主您進去。”
小沙彌說著將竹簡放在了殿正中的蒲團上,繼而沖著秦芳一個折身禮拜后,便默默地退出去不說,還把殿門給她帶上了。
秦芳站在原地愣了幾秒后,才上前去打開了那竹簡,照著念了幾句,便發現竹簡上的字句講的是那個佛教里古老而又流傳百年的故事摩羯以肉濟人。
這個故事秦芳不算陌生,小的時候她曾聽過,后來隨軍戰斗治療的過程中,她也常常會有那種希望一切傷痛都會過去,萬物平和美好的念頭。
所以看到這個故事的時候,她在想,也許國師是希望她能理解佛家大義。
而當看到竹簡結尾處,顯露出來的百來個拗口經文時,她便懂了國師是要她念這個。
秦芳扭頭看了看那面現在毫不退讓的墻,又看了看那段應該表達摩羯以肉濟人的經文,她最后老老實實的坐上了蒲團開始一遍一遍的念。
這經文是拗口的,秦芳一開始多少也有點心不靜,念了三四遍,都是斷續不連。
但,念著念著,許是這些天萬遍誦經的慣性,讓她倒也慢慢地靜下心來,而后她也不想著什么碧落草任務的,只想著把這段拗口的經文讀好。
一遍,兩遍。三遍……她用心的讀著……
“主人,這是最近關于各處匯總過來的消息。”劍盟的青堂主把手中一摞的帛書送上。
蒼蘊接過一邊快速翻看一邊對每一封帛書做著處理的指示:“海龍國國主既然病入膏肓,那就幫敖卓上位吧!注意他海神功的進展。”
“伏山國最近喜事太多了,如此太平可不大好。添件喪事,留下北武的線索,讓他們打起來吧,注意,埋的好一點,要伏山七折九曲的挖到北武去。”
“南昭逐漸恢復這是好事,只東碩的糧和布都運了進去還不夠,你們煽動一下引些東碩的商賈過去,在弄一點事,讓東碩人出頭護著南昭的人。總之爭取在三年之內讓南昭的人習慣東碩人的存在,更把東碩國當做至親的盟友。”
“卿楓還是有兩下子的,既然他能混進侯楚的權貴圈子里,你們不妨多幫他一點,將來侯楚被他吞下的時候。我們釜底抽薪就是,卿家我可以不要,侯楚卻必然是我的。”
一條一條的,蒼蘊在快速的處理,當手中剩下最后一張帛書時,他愣了一下,因為那是一張字體娟秀的書信。
那是邢思思寫的。問他是否安好,說著她會快快地趕來東碩與他回合。
蒼蘊伸了手:“紙筆。”
立時身邊的人送上了帛書與筆墨,蒼蘊揮筆寫下了一行字:“思妹,盟中諸事繁多,我還要處理,一時恐難以抽身陪你。而你又身子較弱,經不起顛簸,所以你大可不必急急趕來,不妨一路慢行,賞賞山湖美景。趕在金秋前到了即可。蘊筆。”
寫完帛書,他細細吹干,才遞給了手邊的人:“發出去,叫小姐身邊伺候的都用些心,且莫累著她,涼著她,否則,若有個不適什么的,叫他們不必在劍盟待了。”
下人聞言當即捧了帛書表情嚴肅而去,蒼蘊抿了下唇后,轉身出了屋。
隨著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秦芳不但把經文讀的順了,到了最后連看都不看,就可以閉眼背誦,而她背誦的時候,心里卻不由的想著那些遍布硝煙的戰場上,一個個為了和平,為了國防而拋頭顱灑熱血的人,也想到了他們在自己的手術刀和縫合線下是如何的流血流汗不流淚。
“班匝爾薩多迪諾巴迪叉哲卓美巴瓦……”口中念著那拗口經文,秦芳的心里卻漸漸地有了一種說不出的共鳴,像是心中渴望為人們帶來一切的美好,又像是希冀著能永遠的投身在每個人的身邊,為他們抹去傷痛。
而這個時候,匆匆趕回來的蒼蘊正好落身在國師殿后方的內堂里。
他聽著秦芳念出的字句透著鏤空的殿窗看了她一眼,嘴角勾笑。
這就對了,好好念,念會這生之力的心經,你就能將那些內力慢慢地融入自身,等到將來你得到了天生寒氣,你就是能夠令萬物皆生之人,而那個時候,誰也不能再傷害你,就連師父他,也不能的。
他輕輕地退開了窗前,從密道入了密室。
換了衣裳,帶上面皮,對著鏡子細細瞧看,確保沒有一絲破綻之后,他將茶煮起,并放入了一顆固神丹。
這趟回谷,他可是帶了不少的藥出來,因為他記得,當年陸婠兒練那真經時,為了提升她的效果,師父是怎樣的給她用藥助力她在最初精進的。
而現在,她自然是照做,希冀著秦芳能早一點掌握真經的這半步,畢竟,時間對于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有些緊。
茶香四溢,丹融入水,蒼蘊伸手按下了密道的開關,立時那殿中的墻面后退。
秦芳聞聲睜眼,便聽得那淡淡地聲音:“施主,可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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