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努力吧。”方云白笑笑,拍拍好友肩膀,接著也轉身走了出去。
即使已經刻意減少和羅莞的接觸,但那女孩兒的美好他早已清楚,此時得知她就要名花有主,心里又怎能不苦澀?唯一可堪欣慰的,大概便是那一朵名花是被青鋒攀折下來的。從小到大的好兄弟,方云白還是充分信任謝青鋒的人品,如果說這世上有一個人能配得上那灑脫堅韌的女孩兒,便是非謝青鋒莫屬了。
第二天,方云白和云秋水便離了山莊,謝玉秋和謝玉芳自然是萬分不舍,卻也沒辦法挽留,只好淚眼蒙蒙在兩人離去的門口暗自神傷。沒錯,這兩個可憐的女孩兒連心上人是什么時候走的都不知道,等接到消息趕到門口,早已連人影都不見半個了。
云秋水和方云白離去后,謝青鋒卻是被路王爺抓了苦差,因這兩天也就沒忘羅莞的果園里去。眼看著復果都成熟了,這復果卻是普通大眾品種,不像蟠桃,當日是被皇帝吃好了,不等下樹就有人來買。皇帝陛下謹慎,還故意派了好幾撥人,就怕羅莞這賣家性格古怪,不肯賣給一撥人,要多賣些人為果子打響名氣。那好啊,我就多派幾撥人,務必要采用蝗蟲過境的方式將那些桃子一網打盡。
如今這復果,也是以每天二三百斤的速度下樹,可除了周圍村莊里一些百姓來買之外,還剩下一千幾百斤,眼看樹上的果子差不多了。卻是買主不多。
復果多
,那些京城的果子鋪便都去他那里進貨。羅家果園原本也是名氣在外,不用羅莞辛勞,自有果子鋪來收。誰想今年就因為劉家莊果子印了吉祥話兒,羅莞沒印,竟導致這果子有些滯銷,不得不說,這真是造化弄人,就連羅莞也是哭笑不得,看來她還是低估了古代人對吉祥話的喜愛程度啊。
沒有果子鋪來收,剩下的果子還要賣,那怎么辦?無奈之下,羅莞便決定再次進京城,反正先前那兩年,果園名聲不顯,都是自己進京賣的,如今不過是回到從前而已。
而且這一次她的幫手也不少。范良親自指派了十個仆人,趕了兩輛大馬車。而羅孚也放了一天假,謝明雨的話:“今年秋天這孩子就要去考童生,總該讓他認認考場吧?”于是因為這句話,小家伙也得到了給姐姐幫忙的資格。
一行人趕著兩輛大馬車來到京城市場,羅莞就讓仆人們帶著羅孚去認考場。又分派兩人去附近找客棧。畢竟這果子不少,兩三天只怕也賣不完,來回奔波也太累了,倒不如找家客棧,住上四五天,把果子賣完再回去。
這一上午,果子賣的并不好,市場里百姓大多認識羅莞,知道往年有位姑娘家經常來賣果子的。只是去年卻沒有過來。因此今日一見,都覺著稀奇,連忙聚集過來,可是一看,果子上竟沒有吉祥話兒。這就讓大家很不滿意了,因紛紛道:“劉家莊的果子上都有吉祥話兒,姑娘作為這吉祥話的創始人,怎么這一回反而沒有呢?”
羅莞哭笑不得,連忙道:“這果子小,又非年非節的,印那些話做什么?如今我們吃果子,最重要還是味道好壞吧?我這果子向來是有名的,你們從前也吃過,味道如何你們也有
,如今卻想著吉祥話,那不是本末倒置了?”
羅莞這番話很有道理。奈何很多人都是執拗的,聽見她這樣說,反而不能理解。總覺著今年這羅姑娘不肯往上面印吉祥話,不知道是什么緣故,反正不過是果子,就好吃又能好吃到哪里?還是去買劉家莊印著“家宅平安”的果子吧。
受此影響,一上午不過賣出了二三十斤果子。弄得羅莞都發愁了,暗道我真是笨啊,怎么就忘了古代勞苦大眾很迷信呢?好吧,關鍵是我失算了,早幾年的復果我都沒印過,一樣賣得好。可我忘了今年劉家莊學會了這活兒,只是我也沒想到他們會這么狠,連夏季熟的復果都不放過啊。
因為沒有人來買果子,羅莞閑來無事,索性東張西望看些有趣的事。這果子賣不出去,她倒真是不著急,前些日子賣給皇帝的蟠桃,可著實得了不少錢,那些太監得了皇帝命令,不敢暴露身份,自然就不敢仗勢欺人,而且主子也交代過,這是沒有吃過的桃子,價錢貴,所以太監們心里有
,羅莞報價的時候,他們還覺著便宜呢。哪知道羅莞賣桃子這樣順利,對方連價格都不講的,心里也是樂開了花。
所以這時候也不著急,因正看東北角一個賣菜老農和一個買菜的中年fù人在為價格爭執,忽然就聽一個童稚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道:“娘……我……我餓了……我想吃個果子。”
羅莞回頭一看,就見自己身前不遠處,站著一名中年fù人和一個老嫗,兩個小孩依偎在她們身邊,身上衣衫都有些破舊了,滿臉風塵之色,一看便知是趕路至此的。
“小偉乖,等找到你爹,你想吃多少果子都給你買,聽話啊。”fù人哄著那男孩兒,那男孩兒也特別乖巧,果然就不鬧了,只是目光仍緊緊盯在這些蘋果上,一邊下意識的將一根臟兮兮指頭放進嘴中。
羅莞心里一顫,立刻便想起了當日自己和弟弟母親被趕出家門相依為命的事,這男孩兒還沒有那時的羅孚大,卻是和弟弟一樣的懂事。因不禁就動了惻隱之心,對那面貌普通的fù人道:“大嫂,孩子既然想吃,我送你們幾個,給他吃吧。”
“啊?”
那fù人有些不好意思,卻見這一回連女兒的目光都粘在蘋果上了。她還要說話,羅莞卻已經用袋子裝了幾斤蘋果遞過去。
“這……這真是太感謝了。”
fù人不住向羅莞道著謝,想了想又道:“那個……借問姑娘一聲,您知不知道……這京里有個叫原萊的人,他……他應該是個做官的。”
“做官的?”
羅莞一愣,搖頭道:“我不認識啊,我是在鄉下種果子的,哪里能認識那些官員。”
fù人面上露出失望神色,羅莞心中一動,暗道莫非又是一出現實版的秦香蓮?因忙問道:“那位大人和你們是什么關系?你們可是來投靠他的?”
“是啊。”fù人眼淚都快出來了,哽咽道:“他是我丈夫,那個是我婆婆。”她指著身后老fù人,又指著一雙兒女道:“這是我們的一雙兒女。之前我丈夫在蘇州做知府,誰知不知怎么的,就被調來京城。又沒說給他什么官兒當。原本他說安頓下就來接我們。可是婆婆不想離開蘇州,我們家又拮據,就和他說過兩年,他站穩腳跟再來接。誰想到今年家鄉水患,大家都背井離鄉,我們沒辦法,只好也逃難出來,想著上京找他。可是京城這么大,人海茫茫,卻去哪里尋找?如今我們還是剛來到這里,可身上錢也花光了,到時候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就要露宿街頭,我和孩子還好,但婆婆年紀大了,如何禁得住暑熱和蚊蟲叮咬?這……我也是病急亂投醫,沒辦法才問姑娘,其實我又何嘗不知?這里的人哪會認識什么官員。”
“蘇州知府?”
羅莞驚訝的看著那fù人:“這是不小的官兒吧?你們……你們竟會這樣拮據?”
fù人看著兩個孩子先把蘋果送給自己的婆婆,又送給她,她擺擺手說不要,然后兄妹倆才一人一個咔嚓咔嚓吃起來,因搖頭苦笑道:“我們家原先一貧如洗,公爹病重時欠了不少外債,我們爺當官后的俸祿都用來還債了,好容易還完,家里剛剛復了點元氣,他又進京了,京城哪里是那么好呆的?所以就把積攢的那點兒錢都給他帶了來,這之后爺也讓人送錢回來過,只是我們上京時,路上見過比我們還不如的逃難人,甚至有賣兒賣女的,婆婆不忍心,就把身上唯一一點錢也沿路都接濟了別人……”
羅莞忍不住就肅然起敬了。雖然她不太認同這種做法,因為幫助別人就把自己落到這個境地。然而她卻不能不佩服這老太太和fù人的高尚。因想了想,便毅然道:“你們先吃果子,等一下我家里人回來,讓他們幫我看著攤子,我帶你們去打聽打聽。”
“啊?”fù人愣了,她只是惶恐無助的時候遇到好心的羅莞,忍不住便把心里積攢了許久的話說出來,卻沒料到這姑娘如此熱心,當下倒有些不好意思,吶吶道:“這……這好嗎?姑娘又哪里有什么門路?還白耽誤了你的功夫。”RS!。(去讀讀.qududu.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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