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羅莞也松了口氣,她是認清了心意不假,但是一直以來做了好幾年的心理建設,突然間就兵敗如山倒,這個時候謝青鋒再步步緊逼,羞怯也好,猶豫也罷,她都會患得患失,現在有這么個慢慢適應的時間,很好,真的很好。
羅莞忍不住就回頭給了謝青鋒一個微笑,頓時又是讓世子爺好一陣澎湃,正要趁熱打鐵再說點什么,就見七星走過來,貼近了謝青鋒小聲道:“爺,那個在附近偷窺的人,很像是羅姑娘的父親。”
“羅海天?”
謝青鋒雖然認不出那個卑鄙小人,但對于這個讓羅莞恨之入骨的名字,他也是記憶深刻,聽見七星的話,立刻便驚訝說了出來。
“羅海天?跟蹤我們的是他?”羅莞也驚訝了:“他要干什么?”
七星搖搖頭,想了想又道:“對了爺,奴才想起來,剛剛您和羅姑娘進宮后,奴才和龍淵在柳家茶館喝茶,一邊等爺和姑娘出來,當時咱們身后坐著的那個人,好像就是這位羅大人。”
“哦?”謝青鋒眉毛一挑:“那么當時你們有說過什么話讓他聽到嗎?”
話音落,就見七星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的撓著頭,吶吶道:“當時……當時奴才們也沒注意到有人聽咱們說話,就……就議論了幾句爺和羅姑娘還有孚哥兒的事,大概……大概都讓這位羅大人給聽去了。”
謝青鋒冷笑道:“難怪呢。”說完看向羅莞,淡然道:“你那個父親前些日子升了五品員外郎,如今又知道我和你的事,只怕心里是有了什么計較,這會兒急著要扮慈父呢,或許,過幾日他就要將你接回家中了。”
羅莞冷笑道:“他當日趕母親和我出來,何等絕情?如今想接我們回去,我們就要跟他回去嗎?做夢吧。”
謝青鋒笑道:“這事兒全在你,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就不回去。若是他逼得緊,呵呵,就回去又如何?聽你說過的,你母親和你當日可是受了那狠毒夫妻不少氣,或許這一次,倒可以秋后算算賬。”
羅莞點點頭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不過我實在不想看見他們那兩張丑惡嘴臉,所以只要他有點自知之明,我也就不想著秋后算賬什么了,若是他一心只想著升官發財,用手段逼我回去,那我少不得也要讓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謝青鋒不由得笑了:“你覺得你有狼的勇猛兇狠?孚兒可是告訴過我,你連殺雞都不敢。”
“那有什么關系?狐假虎威不知道啊?我背后有世子爺撐腰,就算是只兔子,也可以隨時隨地化身為狼了。”羅莞笑著說道,又探頭向窗外看了看,這一次,她清清楚楚看見羅海天就站在大樹后探頭探腦向這邊看,只是見她看過去,又猛地一縮頭,整個人便都隱藏在了大樹后。
羅莞便假裝沒看見,心想你不是愛藏著嗎?那就藏著吧。指望我看見你后,還會把你叫過來上演一出“被冤女兒含淚問父,父親澄清誤會痛悔交加的狗血大戲?”做夢吧你,我讓你連誤會和被蒙蔽之類的借口都沒有出口的機會。
一邊想著,便回過頭對謝青鋒道:“怪不得你讓孚兒帶著干糧籃子進去呢,看這架勢,果然是要考一天了,既如此,咱們找個飯館用些飯菜吧,只喝茶吃點心,這也不飽啊。或是你有事的話,就先回去,我自己逛逛。”
這種時候謝青鋒別說沒有事,就是有事也得推了啊,于是連忙表示自己就是閑肉一塊,一點兒都不忙,又強烈向羅莞推薦了附近一家不錯的酒樓,于是一行人結了賬,出茶館往不遠處的酒樓而去。
“這種文章,是……是考秀才的?我去啊,沒拿錯考卷吧?把考進士的題給拿到考秀才的考場來了。”
回程路上,羅莞聽羅孚說了考秀才的題目,頓時就囧囧有神了,卻見羅孚還笑的tǐng開心,搖頭道:“姐姐真會說笑,這種事情怎么可能弄錯呢?”
“怎么不可能?”羅莞說完,就有些擔心的看著羅孚:“孚兒啊,這可是要做八股文章的,你……你能做的上來嗎?該不會是胡寫一氣交卷的吧?”
“怎么可能?”羅孚嘟起嘴:“姐姐你以為我這么些年跟著謝大哥,學的都是什么?我怎么可能連八股文章都不會做?那還下場干什么?”
“哦……那個……我以為你平日里只是讀四書五經的。”羅莞有些尷尬,她只是因為羅孚的年紀,一不小心就把這縣試當做是小學升初中的考試了,因此一聽難度如此之大,立刻就覺得不對勁。但是現在想想,其實錯的是自己,當時在考場外,分明都看見過中年人和青年人去應考的,甚至還看見了兩個頭發都花白了的老頭兒。如此縣試,自然都是一視同仁,不可能因為羅孚年小就特殊對待。
“四書五經那是八股文章的基礎,當然也要勤奮攻讀,不過八股文章,其實我從三年前就開始寫了,不過是姐姐不知道而已,你檢查我功課,只是看看我的小楷,讓我背誦講解經史子集罷了。我也不知道你竟連我會做八股文都不知道啊。”
羅孚振振有詞的辯解著,再次讓羅莞啞口無言,為了保持住做姐姐的威嚴,她只好將頭探出馬車窗外,看著前面道:“啊,到家了到家了。”
羅孚疑惑道:“這么快?”說著也連忙伸頭出車窗,結果發現連秋明莊的影子都沒看到。
“那個……莞姑娘和孚哥兒還沒回來嗎?”
羅孚進京這一天,蔣秋娘在家里也是坐立不安望眼yù穿,她本來想和羅莞一起去京城,可世子爺親自來接女兒過去,又讓她放心,這讓她也不好意思厚臉皮跟著去,因此只能在家焦急等待著。
卻不料傍晚時分,沒等到姐弟兩個,倒是范良過來了,手里拿著個包袱,聽蔣秋娘說姐弟倆還沒回來,他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就將那包袱打開,從里面拿出兩塊布料道:“這是之前世子爺給明哥的,那個……明哥給了我,都是進貢的上好布料,我……我一個大男人,穿這種布料做什么?簡直是糟蹋好東西,我看這料子圖案也tǐng淡雅的,你……你做兩身衣裳穿,定然好看,要不然,也可以給莞姑娘和孚哥兒做。”
從在大雁嶺結識起,到如今,范良這個二莊主玩了三年多的暗戀,這份耐心和定力,比起自詡定力過人的謝青鋒,都不知道甩他多少條街去。
然而范良終究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只是因為腿有殘疾心里自卑,所以從不敢向蔣秋娘說一句暗示的話。這一蹉跎便是三年多,眼看對方都已近不惑之年,再這樣下去,年紀還是其次,只怕這被前夫狠狠傷過的女人的心都要成枯木死水了,這就不由得范良不急了。
而且最近一樁接一樁的事情刺激著他:謝明雨身份的暴露,那個路王府的老太君雖然當面用拐杖狠狠揍了大哥一頓,但到底沒有拆散他們倆,大概也就是默許了的意思。謝青鋒追求羅莞,看上去也是板上釘釘了,最起碼經過王家那件事后,范良不認為會有勇于和路王世子爭女人的英雄出現,眼看再過幾年,羅孚都可以討論娶妻的事了,他這暗戀難道要放在心里一輩子不成?
想想都覺得不甘心,于是越發按捺不住的二莊主終于鼓起勇氣,找了這么一個爛到家的借口,來向蔣秋娘暗示了。
自從蔣秋娘和羅莞姐弟搬到這里,如今三年多,她們得了秋明莊數不清的幫助。何止布料?舉凡吃食,工具,工人等等,真可以說是不計其數。就是這屋里的家具,都是當日范良幫她們訂做拉回來的。
但那全是以秋明莊的名義,如今這范良私底下來送她這寡fù兩塊布料,其中的暗示隱喻,那一下子就是昭然若揭,別說蔣秋娘還沒有遲鈍到家,就是遲鈍到家,這會兒也應該明白范良的心意了。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當即就讓蔣秋娘愣住了,偏偏在這要命的時候,她聽見羅莞的聲音傳來:“娘,看我帶什么回來了?燕子樓的川菜席哦,味道可好……”
聲音戛然而止,蔣秋娘和范良都是慌亂的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蔣秋娘站起身,丟下一句:“二莊主把這布料拿回去吧,我不會要的。”便頭也不回沖進了里屋,而范良捧著兩塊布料,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看一眼羅孚再看一眼羅莞,一張英俊臉孔如同煮熟了的大蝦般,都紅到耳朵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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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莞在心里吶喊了一聲,眼看羅孚一副不知所以的樣子,于是她就把手里從燕子樓打包的川菜包裹往弟弟懷中一放,告訴他進屋去找蔣秋娘,這里莞姑娘便拉著范良走出堂屋,直到了院門外,才含笑看著范良道:“怎么?二莊主終于忍不住出手了?”RS!。(去讀讀.qududu.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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