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錦涼的反應,倒是令夜瀾安有些吃驚。
她呆呆地坐在床沿上,握著手機,頓時有種自己枉做小人的感覺,一時間感到哭笑不得,同時,又對明天將會發生的事情,有一絲隱隱的期待。
夜瀾安承認,自己對于夜嬰寧的感情十分復雜,一方面她是自己自幼就崇拜羨慕的堂姐,兩人年歲相近,在青春期曾有說不完的私房話,另一方面,她又像是一面光潔的鏡子似的,時刻映照出自己的方方面面都不如她。
如果,傅錦涼能夠讓她跌一跤,吃點兒苦頭的話,那么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吧。
相信傅錦涼也不會做出太過出格的事情,她向自己保證,只要夜嬰寧能夠生出來一個孩子,她愿意視其如己出,好好將它養大,就像是親生的一模一樣,絕對不會虧待那孩子。因為她自己不能生,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生命寄托,怎么會對它不好呢?
“你就不怕,她有了孩子,挾天子以令諸侯,到時候想要母憑子貴,正式嫁進寵家嗎?”
這是夜瀾安當初的疑惑,不過,顯然傅錦涼早有準備。
“怎么會?也許,她倒是想,可是你難道忘了周揚?周揚和他媽媽難道是死的?我聽說,周揚舅舅的孩子是植物人,這輩子肯定是別想有孩子了。搞不好,周揚將來是要回謝家做繼承人的,這么大的丑事若是抖落開,夜嬰寧的婆婆絕對不會輕易饒過她!”
傅錦涼將一切分析得頭頭是道,最終,她成功地將夜瀾安心中全部的顧慮全都打消掉,徹底成為她的“盟友”。
“篤篤篤。”
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夜瀾安的思緒。
“你睡了嗎?”
門外傳來林行遠低沉的聲音,她一驚,險些從床上彈起,愣了一下,這才沖過去,打開房門。
他站在門口,看著略顯氣喘吁吁的夜瀾安,有些吃驚。
“沒什么,只是我回房的時候看到有燈光從門縫里透出來,以為你不舒服。已經快兩點鐘了,早點休息。”
林行遠指了指門框,說完,轉身就走——他的臥室在夜瀾安房間的斜對面,還要靠里面一點,因為他喜歡安靜,尤其是在睡覺的時候。
“沒……不是!我確實不是很舒服,我、我胃疼!”
見他要走,夜瀾安連忙改口,然后馬上抬起手,捂住了小腹。
果然,林行遠停下了腳步,疑惑地回過頭看向她。夜瀾安一低頭,見手放的位置不對,慌亂地又將手向上提了提,按住了胃部,彎下腰低聲呻吟道:“我胃疼,可能是飯后的水果吃多了。”
不知道他是真的沒看出來,還是假裝不知沒有戳穿她的謊話,總之,他折了回來。
“你躺下,我給你去拿胃藥。”
眼看著林行遠要下樓,夜瀾安鼓足勇氣,也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力氣,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
“我不吃藥!我媽說了,是藥三分毒!我……我喝水就可以!”
她才不傻,不會沒病亂吃藥。
林行遠微微蹙起眉,他皺眉的時候很好看,沒有太多的戾氣,反而帶著一絲孩子氣的疑惑不解似的,然后眉宇和眼眸之間的距離似乎縮短了,襯得雙眼皮更加明顯,好像多了幾層,很迷人。
聽夜瀾安如是說,他還是輕輕推開了她的手。
“好,我去倒熱水,你先回床上去躺著。”
徑直下樓,很快,樓下傳來一陣開燈、倒水的聲音。
夜瀾安只好依言躺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撒了這么一個幼稚的謊言,想必林行遠早就看穿了!
她惱羞成怒地將一整床被都扣在自己的臉上,雙頰滾熱。
她想要他,想留下他,在這張床上。
可是,她努力了無數次,在這件事上都沒有成功過。她永遠都是既得不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這讓她怎么能不瘋狂,怎么能不嫉妒!
明明是自己先認識他在前,又早早地確立了情侶關系,然而,他看向夜嬰寧的那種熾熱的,甚至絲毫不加掩飾的裸的眼神,她這個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卻從未體驗過。
不一會兒,端著熱水的林行遠再次推開了房門。
他將水遞到夜瀾安的嘴邊,見她掙扎著要坐起來,伸手按住她的肩,低聲道:“我端著,你喝吧,小心有點兒燙。”
她一愣,似乎沒有想到他也有這樣柔情的一面,心頭頓時蕩漾起一絲絲的甜蜜,乖乖喝了好幾口。直到再也喝不下,這才搖搖頭,表示不喝了。
“你能不能別走!就今晚!我怕半夜疼醒,身邊沒人……”
夜瀾安仰著頭,一臉哀求地看著要離開的林行遠。
他猶豫一秒,終于還是微微地點了一下頭,挨著她,在床沿下坐下來。
她頗感意外又興奮莫名,沒有想到林行遠居然真的會留下,連忙向床的另一邊挪了挪,為他空出更多的地方,想讓他靠得更近一些。
“你睡吧,我暫時還不困。”
說完,林行遠伸手關掉了燈,一副不愿再開口的樣子。
夜瀾安只好悻悻地閉上嘴,畢竟,他能留在自己的臥室,已經算是意料之外,她怕自己太貪心,要得太多反而會失去一切。
她不敢胡亂翻身,緊緊地閉著雙眼,連呼吸都屏氣凝神似的,艱難入睡。
這一次在建筑工地上發生的意外事件,對于天寵來說,雖然不是致命的一擊,但是由于內外因素的同時作用,卻產生了不容小覷的影響。
原本,寵天戈一直沾沾自喜于天寵集團上下極具有企業核心凝聚力,然而經此事,他意外地發現,其實不然。在公司內部,儼然已經形成了兩股涇渭分明的力量,一為激進開拓派,重視市場和數據;二位保守固業派,傾向穩扎穩打保證現有的成績。
早先,他們尚且能夠維持表面的和平,不過,這次工地發生了意外,導致矛盾激化,在臨時會議上,兩方的人馬在寵天戈在場的前提下,已經產生了正面沖突。
這是多年以來,寵天戈第一次確實地察覺到了危機。
從津唐市返回中海以后,他立即召集天寵總部中層以上的員工,以及國內國外各分公司、聯絡處的負責人,馬不停蹄地開會。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食言的人,但是真的再一次抱歉,答應你的事情,又要不得不推遲了。”
電話中,他充滿愧疚地向夜嬰寧道著歉。
確保他平安無事地從津唐歸來,也平息了這一次險些惡化為工人罷工的事件,夜嬰寧已經感到無比的慶幸,自然不會責怪他無法履行帶她出國游玩的承諾。
“你沒事就好,那些都不重要。”
她懸著多日的一顆心終于放下,剛想要再問他何時回來,不料,寵天戈忽然又開口說道:“對了,聽公關經理說,在他們正式開始運作之前,那幾個一直首當其沖的記者就主動撤回了馬上要發的稿子。真是蹊蹺,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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