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甜被塞進車子里的時候,是臉朝下的姿勢。
寵天戈用兩只手不輕不重地壓著她的腿,再加上車后座的空間畢竟有限,她掙扎了半天,居然還真的沒法讓自己翻過來了!
“流氓!欺負女人!沒素質!”
她身上沒法動,但是嘴還是可以說話的,于是一聲接一聲地罵了開來。
榮甜每罵他一句,前面開車的司機就忍不住哆嗦一下,不時地偷眼看看后視鏡里的寵天戈的臉色,生怕這位榮小姐真的把自己家老板給惹怒了,到時候一旦出了事,不好辦。
不過,寵天戈本人倒是十分的平靜,似乎并沒有因為榮甜的辱罵而動氣。
“你限制我人身自由,我可以報警抓你!別以為內地沒有限制令我就會怕你了!大不了我請保鏢,以后每天24小時跟著我!”
榮甜臉朝下,說起話來有些吃力,但還是氣沖沖地低聲咆哮著,兩只手抓著身下的坐墊,像是狗刨一樣在車座上撲騰著。
“堂堂榮氏的千金大小姐,張嘴就是粗話,你覺得你好意思嗎?”
寵天戈手上加勁兒,按著她,讓她沒法再亂踢亂踹。
“不用你管!”
榮甜一扭頭,見到寵天戈的手就搭在自己的背上,張嘴就要咬他的手指。
剛好車子經過一處坡路,車身一顛,她沒咬到寵天戈,反而把自己的上下兩排牙給硌了一下,疼得榮甜的一張臉都抽搐起來。
“你看,不老實的下場就是這樣。”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見她眼圈開始泛紅,不由得把手抽了回來,順勢把她拉起來,讓榮甜正常地坐在位置上。
“你是不是真以為自己能為所欲為了?你把我抓到車上來干嘛?”
她坐直,抓了抓頭發,瞪著他。
其實榮甜倒也不是怎么害怕寵天戈,她心里很清楚,他不敢對自己怎么著,也沒有那個必要,但就是忍不住心里緊張,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會有這種被壓迫的窒息感。
這種感覺,在其他異性的身上就不曾有過。
她喜歡和林行遠在一起,是因為很輕松,很愉快,帶著點兒無憂無慮,無拘無束,就像是初戀一樣,有點兒酸有點兒甜,總是能令她有種小鹿亂撞的怦然心跳。
“找你聊聊,或許,你也有些話想要問我吧。”
寵天戈意味深長地回答道,說罷,他又深深地看了榮甜一眼,眼神里帶著平日里不曾對她有過的一抹深邃。
榮甜愣愣神,想到寵天戈送來的那條昂貴的項鏈,又想到顧黛西和簡若見到它的反應,她不禁壓下要說出口的話,收回視線,轉而看向車窗外。
城西花園在哪里,她并不知道,聽起來應該是寵天戈私人的一處房產。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他一定要帶她去哪里,好像對他來說有什么特殊意義似的。
幾年間,寵天戈從來沒有回到過城西花園生活,依舊在酒店里包下房間,偶爾去寵靖瑄那里住上兩晚。但他每周都讓人來這里打掃衛生,保持原樣,甚至連花園和草坪都請專人定期打理。
司機將車子穩穩停下,寵天戈深吸了一口氣,好像也有些惴惴不安。
幾秒鐘后,他推開車門,下車后又繞到榮甜那邊,幫她拉開門,示意她下車。
“這是……我……你干嘛要我來這里?”
她看向窗外,緊張地看著寵天戈,雙手緊緊地按著身下的坐墊。
他一手搭在車門上,歪過頭來看著榮甜。
“你要是不下車,我也不強拉你下來,那你自己走回去好了。這個時間,這里根本沒有出租車,就算你打電話叫車,也不見得有司機愿意過來接你。”
“你!”
榮甜氣結,只好下了車,和他面對面站好,四目相對。
“寵天戈,你真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沒有風度,最不是紳士的男人了!”
她抬起腳朝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腳,率先邁步走上臺階。
寵天戈吃痛,皺皺眉,大步追了上去。
盡管好多年沒有再回來過,但是開了門,打開燈以后,他確定,這里和自己最后一次來的時候,幾乎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唯一的區別就是,因為長時間不住人,房間里太冷清,說話的時候似乎都有回音。
“你平時都不回來住嗎?我看這里很干凈,應該是經常有人來打掃吧。”
榮甜伸手在茶幾上輕輕抹了一把,指肚上不見一絲灰塵,她再抬頭一看,不遠處的桌上的花瓶里,還插著一束未完全凋謝的風信子。
有錢人大多都有些怪癖,想來寵天戈也不例外,榮甜此前也聽玖玖說過,寵天戈名下房產無數,但他似乎更喜歡住酒店,在好多家酒店里都常年包下套房,偶爾去住幾天。
“好幾年沒回來了。”
寵天戈的聲音有些奇怪,似乎帶著點兒哽咽似的。
榮甜聽出來,回頭看了看他,有些不解。
“這里……讓你有回憶吧。”
她并不傻,從他的語氣里,她多少聽懂了一些。
只是榮甜不明白,這些事情和自己有什么關系,他為什么要把自己帶到這里來。
“沒那么復雜,只是我順路想過來,就把你帶過來了。”
寵天戈松了松領口,眼神閃爍了一下,終于還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什么都沒說。
本以為還有什么特殊原因,聽他這么說,榮甜頓時泄了氣。
“果然,我就不應該高估你……”
她環視一圈,在沙發上坐下來,向四處看看。
“你吃飯了嗎?”
寵天戈脫了外套,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找到一袋速凍餃子,開始燒水。
“我在簡若那里和她一起吃的,下午和她一起逛街來著。”
他一聽,頓了頓,忽然有些緊張,因為不知道簡若會不會和榮甜說些什么。整件事都透著古怪,這兩天,寵天戈將前前后后的各個細節都在腦子里重新過了一遍,他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遺漏了什么,而這些被他忽視的東西,又是至關重要的,甚至是解開所有疑團的金鑰匙。
“你們不是剛認識嗎?怎么好像變得很熟似的。”
寵天戈走過來,遞給榮甜一瓶果汁,不經意似的問道。
她接過,握著瓶身,挑眉回道:“女人不就都這樣,逛街美容都是要相約的,時間合適就一起咯,有什么好奇怪的。”
榮甜打量了幾眼寵天戈,覺得他有些奇怪。
他沒再說什么,轉身走回廚房煮餃子。
餃子出鍋,寵天戈端出來,坐在桌邊拿起筷子,又問了一遍:“你吃不吃?”
榮甜搖搖頭,不過覺得味道還不錯,剛要說什么,就聽見寵天戈又補了一句:“就一袋,我自己吃勉強夠,你不吃正好。”
她翻翻眼睛,白了他一眼。
“你在公開場合也是這樣嗎?沒禮貌,沒氣度,和財經雜志上的個人訪談里寫得一點兒都不相符。”
榮甜看著他,覺得赫赫有名的寵天戈不應該是在自己面前吃速凍餃子的這個男人。
他應該高高在上,像個天神一樣,不茍言笑,沒有情緒。
“記者寫的東西你也信?”
寵天戈抬起眼來看了一眼榮甜,語氣里都是鄙夷,“再說,這是我家,我干嘛要把這里當成公開場合?還是說,你是公開場合?”
男人在外面才需要征戰沙場,回到家里,就該做最真實的自己,在自己的女人面前,男人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小孩兒。
“瑄瑄來過這里嗎?”
榮甜發現這里并沒有小孩子玩的玩具,看樣子,寵天戈應該沒有帶兒子來過。
他吃掉最后一個餃子,咽下去之后才回答道:“當他還在他媽媽的肚子里的時候,在這里住過一段時間。”
那段時間,剛懷孕的夜嬰寧被他軟禁在城西花園,因為這里是市郊,出行不便。幾個月以后,確定她不會隨便逃跑,他才把她接回市區里的一處公寓休養。
榮甜沒想到寵天戈會主動和自己提起寵靖瑄的母親,稍微愣了幾秒鐘,腦子里忽然閃過那條項鏈,不由得脫口道:“那條項鏈的主人……是不是就是瑄瑄的媽媽?”
還有,無論是顧黛西,還是簡若,似乎都對寵靖瑄的生母有幾分忌憚,每次提到兩個人都會言辭閃爍,再加上之前榮甜也曾聽到過一些私下的傳聞,說寵靖瑄是非婚生子,所以,她現在終于有了這么一個大膽的猜想。
“也是設計它的人。她叫夜嬰寧,是個珠寶設計師。”
寵天戈站起來,把碗筷放進廚房的水槽里,擰開水龍頭,讓嘩嘩的水流沖洗著。
他的聲音被水聲遮擋住了大半,不過他的話,榮甜還是聽清了。
“是她……怪不得,怪不得……”
榮甜覺得自己渾身發冷,怪不得寵天戈和林行遠碰面的時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很詭異,原來他們早就認識,說不定他們之間原本還發生過什么事情,而那些事情一定和夜嬰寧有關!
“怪不得什么?”
不知不覺,寵天戈已經折回來,還走到了榮甜的面前,朝她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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