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嘔!
一身華貴宮妝的黃衣女子吐得昏天黑地,似是連心肝也要嘔出來。可端坐一旁的中年貴婦卻冷冰冰的看著,不許宮婢上前半步。
好半晌,昌樂公主終于喘過氣來,無力的頹倒在地,滿面也不知是汗是淚的望著賢妃,哆嗦著道,“母妃……救我,救救我……”
“救?你讓本宮怎么救!”賢妃臉都氣白了,“好好一個公主,竟比那尋常人家的女孩兒也不如,婚前就做出這等丑事來,瞧你肚子里的孽種,足有三個多月了吧?那是一離了京城就勾搭上了?”
昌樂跪著爬到母親跟前,哀哀道,“女兒,女兒也不想的……全是那個混蛋,全是卓格用強!”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賢妃毫不憐惜的一腳把她踢開,“堂堂公主,若不是你自己下賤,身邊那么多的宮女嬤嬤全是死的不成?你要叫一嗓子,還有多少侍衛太監在外頭?他們統統都不管的?”
她越說越氣,指著她破口大罵,“虧你還有臉回來,也不怕毀了我和你弟弟的名聲!你要還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母妃就是再為難,也要拼死替你掙一掙。就算門第低些,總也得讓皇上再給你尋門親事。可你如今這樣的殘花敗柳,留著只是禍害!”
昌樂總算還有幾分羞恥之心,也不敢反駁,只能不住哭泣。
她哪兒知道卓格那個短命鬼這樣不中用?也怪自己一時把持不住,給他哄上了手。就再難自禁。眼下卓格生死未知,她的肚子卻不等人。眼看這一天天的大了起來,可如何是好?
她急,賢妃更加惱怒,直恨不得掐死她完事!
初初女兒回來,聽說駙馬生死不明,她還是很心疼的,為她的不幸掉了不少眼淚。如今想來,全是諷刺!
身邊的心腹宮婢道。“恕奴婢多嘴,娘娘這樣生氣,也是于事無補。再如何,也得先把公主這事遮掩過去才行,否則,皇上那兒。可怎么交待?到時候,不說公主受罰,恐怕您和六皇子,都得被連累。”
賢妃聽了這話,火得又劈手給了女兒兩個耳光。
自晉王出事后,皇上的性情就有些變了。
對兒女的要求變得更加嚴厲。就連齊王楚王等幾個已經出宮立府的大皇子身邊,都加派了講經師傅。教他們仁義禮信,尚在宮中的皇子公主們,那課業就更累人了。
這回讓太后帶著幫皇子公主去西山避暑,可不是讓他們去度假的,聽六皇子捎信回來說,完全是把他們集中起來進行封閉培訓。
每日天不亮就要開始讀書,直到天黑方才歇息。累得人每天回去。都是倒頭就睡,連被蚊子叮了都不知道。
賢妃聽得心疼。要是這樣節骨眼上,昌樂未婚先孕的事情給抖落出來,那皇上的雷霆之怒,誰能承受得起?
宮婢低低道,“事情已經這樣了,不若娘娘想個法子,趕緊把公主送回宮去,悄悄尋服藥來打掉吧。要是再拖下去,這宮中人多嘴雜的,只怕有心人就要瞧出形跡了。”
賢妃頭疼的撫額,她如何不知這道理?只是眼下,要把昌樂送到哪兒去打胎呢?
去禮佛?敬香?動靜太大,不好瞞人。況且頂多半日就得回來,要是萬一中途出點岔子,就會給人覺。
回娘家?她還沒本事求來這樣的恩典,從來也沒有個公主無事跑回外祖家去住的道理。
宮婢倒是出了個主意,“有個法子倒是可行,只不過……”
“你別只不過了,快說!”
宮婢低下身子,附耳道,“嘉善郡主也失了郡馬,眼下住在京郊鄉下,公主與她同病相憐,倒是可以去她那兒盤桓幾日。”
賢妃思忖一時,這倒是個好借口。
皇上雖對一幫子兒女不滿意,可對那個表妹還是極好的。自從回報歐陽康出了事,給她的賞賜比旁人都厚得多。
德清前些天也去那兒住了幾天,眼下昌樂提出要去,郡主身為長輩,也不好意思回絕。
可問題是,要在那里動手腳的話,十有就瞞不住他們了。
宮婢道,“奴婢素來冷眼旁觀著,平王一家都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上回嘉善郡主應邀跟賀府小姐出城游玩,回來也沒聽她說起一字。”
賢妃聽得暗暗點頭,賀奉娘出事的消息雖給賀憲盡力壓了下來,但到底還是透出些影兒。如果嘉善郡主能替賀奉娘保密,那為什么不能替昌樂保密?再怎么說,大家還是親戚的不是?就算阮菡雁是有些惡心人,可這也不是她們樂意的啊?
賢妃想及此,便命人準備了一份禮物,把昌樂拖了起來,“趕緊洗漱一番,然后去看看德清!”
昌樂還有些懵,“去看,看她作甚?”
“少啰嗦,叫你去你就去!去了記得給我客客氣氣的,一定要做足樣子。”
等把她打出了門,賢妃才命人開了自己的箱籠,細細準備了一份極為厚重的禮物。可想想到底不甘心,又命人去把昌樂所剩無幾的貴重飾拿來換了些自己的體已,這才作罷。
念福一家在羊角村的清靜日子沒過幾天,宮里又打人來了。
是王皇后身邊的宮婢,先謝過念福送去的瓜果蔬菜,又隱晦的道出來意。
“……賢妃娘娘說,昌樂公主去看了德清公主,見她提起郡主這里清靜,很是羨慕。賢妃娘娘便想拜托郡主也照顧昌樂公主幾日,皇后娘娘不好推脫,只得來問郡主方不方便。”
這是把她家當度假中心了?
不過念福還真不好推脫,只得應下。可她一向不喜歡昌樂。人一走就鼓著個嘴,說要把她安排得遠點。
蕙娘嗔她不懂事,“再不喜歡,來的也是客,豈能輕一個重一個?不如就把德清住過的屋子給她,還不用重新收拾了。”
念福卻是不肯,“她怎么能跟德清一樣?把那屋子留著,說不定德清還要來住的。另給她收拾一處差不多的就是了。”
蕙娘還要批評她幾句,沐劭勤這個妻奴卻難得的站在了女兒一邊。“德清確實要可人疼些,把她住過屋子留著,那孩子便不能常來,心里也舒服。”
好吧,二比一,蕙娘妥協了。
就算昌樂是個晚輩。到底是個公主。她來做客,全家人還得迎一迎。
不過看著昌樂從馬車上下來的身影,施大娘忽地輕咦了一聲,而老太太捻動著佛珠,眼神幾不可察的沉了沉。
看看那隨行的人馬,蕙娘略有些皺眉。“怎么昌樂竟帶這么多人來?原先預備的屋子可不夠住了。”
她是按照德清的標準配備的,卻不知道德清素來是個懂事的。想著自己新寡,又是來鄉下做客,只帶了必要的使女隨從。而昌樂就算落到眼下這個處境,也喜好招搖炫耀,帶來的下人多出德清一倍有余。
念福才想說一處不夠,再給一處就完了。忽地老太太插了一句,“我看莊子北邊那處宅子夠大。不如給她吧。”
念福有些詫異,老太太雖來她家住著。可一向不怎么管事。這還是她頭一回主動開口,里面有什么緣故?
蕙娘有些猶豫,“北邊那處大是大,可偏了點吧,臨時收拾起來,不大好吧。”
施大娘卻似有所感,“你就聽老太太的。”
難得兩個老人家都開了口,那還是聽她們的吧。
當迎進昌樂時,蕙娘就實話告訴她,沒想到她帶這么多人,請她去住北邊的宅子。昌樂看那里僻靜偏遠,條件又一般般,有些不大高興。可隨行的掌事嬤嬤卻連連道謝,待那邊收拾出來,即刻拉著昌樂走了。
等人走了,念福打開賢妃娘娘送來的禮,當即嚇了一跳。那一箱子的金銀珠寶,也太貴重了吧?
可老太太卻沉著臉,只睨了那箱子一眼,“把這些東西收起來,不許動用。”
這是怎么了?
念福和蕙娘面面相覷,皆是一頭霧水,倒是沐劭勤略猜出兩分。也不多話,只吩咐女兒照做就是。
到底母女倆按捺不住好奇,回頭悄悄把施大娘請到里室打聽。
施大娘拉長了臉道,“看她那腰,那閨女十有是有身子了。”
啊?念福瞪大眼睛,昌樂她未婚先孕了?
蕙娘反應過來,當即就氣紅了臉,“這是要來我們家打掉吧?那怎么行?”
念福趕緊把老媽的嘴給捂上,“小心人聽見!”
“做出這等丑事,還怕人聽見?”蕙娘氣壞了。
婦人小產做月子,都算是血光之災。除非至親,避諱還來不及,從來沒個跑到別人家去做的。這在鄉下的說法里,是會克掉家主的兒孫運的。
怪不得老太太一看出不對勁,立即就要把昌樂安排到離主屋最遠的院子去。可就是如此,不還是在沐家?
而沐家眼下最有實力的兒孫運,不就是念福么?
念福眼下總算知道賢妃為何大手筆的送來這么多的金銀了,果然,這天下不會白白掉餡餅。重金之下,必有陷阱。
晦氣!
可如今人都來了,又不能趕走。就算看在皇上面前,這個忙也非幫不可。
念福憋了一肚子氣,索性讓人將糧食米面分些過去,愛吃什么自己弄,反正她們家不伺候了。
末了,反倒是老太太來開導她,“算啦,世上總有這樣不懂事的人,等人走了,我去那兒替你們多念念經,回頭必不至于禍及你們。”
干嘛等人走啊?沐劭勤得知之后,立即派人去請教了某些高僧大師,當即就在家里擺了法陣,回頭等人走了,連屋子一起拆掉才干凈,反正堅決不能讓人連累到自己家的寶貝女兒!
(明天應該可以放康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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