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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天下-番外七 聲聲慢 上【公孫弘】
更新時間:2014-09-28  作者: 桂仁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種田經商 | 一品天下 | 桂仁 | 桂仁 | 一品天下 
正文如下:
六月的七星湖,開滿了荷花,是京郊一大盛景。等到七月,粉紅嫩白的花瓣落下,漸次結出鮮嫩的蓮蓬,又在那盛景中增添了采蓮剝菱的趣味。

天色晴好,清風徐來。

兩個唇紅齒白,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坐在采蓮船上,正隨著船娘劃動,游曳在碧葉紅花間。這本身就美得象一副畫,更兼美人輕笑,那便更是活色生香。

“……這蓮蓬鮮嫩,生吃便是最好,連那黃蓮心都是甜絲絲。或煮糖水,只等水熟時放下便起鍋,方不傷那份清香。只那些稍老些,便拿去碾碎蒸化,再和糖桂花拌勻熬煮,放到模子里放涼,就是極軟滑的蓮子糕了。若吃時擱在冰上略凍,風味更佳。”

那身量稍小的藍衣女孩聽黃衣女孩說著,滿是羨慕,“表妹你雖比我還小半歲,懂得可真多,怪不得娘總叫我跟你學著。”

黃衣女孩笑著,并無嘲諷賣弄之意,只有一抹淺淺的驕傲,“這原也怪不得你,我這桂花蓮蓉糕還是跟我大嫂學的。只可惜我怎么做,都沒她好。我姨娘還常說,我就只能畫虎畫皮,哄哄外人而已。”

“那就不錯了。回頭你也教教我畫皮,省得我娘總說我……”藍衣女孩忽地臉上一紅,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她前年就已訂了親,說好明春要完婚的,是以母親對她的教導頗嚴。若不是這個表妹難得來一趟,家中又沒有合適的女孩作陪,怎么也不會讓她出門。

眼下雖除了那船娘,左右并無外人,可黃衣女孩還是很規矩的沒拿表姐的婚事打趣,反主動又掐了一只水紅菱,又跟她說起這菱角的幾種做法。

她不顯擺,可那船娘日日在這湖上擺渡,卻是極有眼力。

雖這黃衣女孩打扮也很樸素,但明顯比藍衣女孩的更勝一籌。又或者說,更有底氣講究吃穿一些。

否則這大熱的天,一般的人家能有冰么?

船娘有了心,把一只小小的采蓮船劃得更加安穩。尋思著一會兒要多賺些打賞銀子,便把船劃到湖上最美的一處看風景。

只沒料到,這兒早有一艘大船。從那敞著的門窗便可看見,有不少年輕公子正在里面飲酒作樂。

船娘還以為年輕的小姑娘必然愿意上前湊個熱鬧,那戲臺子上說的公子小姐,不是最喜歡這種偶遇么?

沒想到那個黃衣女孩頓時皺起眉頭,“快劃回去,我們不要過去!”

船娘一怔,知道是遇上真正正經人家的姑娘了,趕緊把船往回劃。

可那大船之上,已經有個青衣公子眼尖的瞥見她們了。跟居中一個穿團花紅袍,膚色偏黃的胖子一說,那人立即走出船艙,命人追趕上來。

小船悠悠,本就為賞景而設,如何敵得過那樣大船?沒兩下就給人追上了。

青衣公子道,“噯,姑娘別跑!我們不是壞人,不過是想請你們上船坐坐,喝杯茶而已。”

藍衣女孩早嚇壞了,“我們不去,不去!”

只可惜她那聲小音嬌,除了臨近幾人,旁人如何聽得清?

那黃衣女孩倒是沉穩許多,對那船娘道,“你高聲和他們說,我們都是良家子,不是陪人喝茶說話的。家中長輩兄弟就在不遠處呢,還請不要誤會。”

那船娘依言說了。

那青衣公子卻道,“既是良家子,那更好了。我們也是良家子啊,還是官宦人家之子呢。你放心的上來,我們說說話,一會兒就送你們回去見家中長輩。放心,我們都是懂禮之人,不會胡來的。來來來,放條小船,本公子親自去接人。”

藍衣女孩快嚇哭了,黃衣女孩怒了,挺身而出,“既是懂禮的官宦人家之子,為何要強迫好人家的女孩做這等事?男女七歲不同席,莫非你們這些公子只是徒長了個子,沒長年紀?”

“你這怎么說話的?”那紅袍黃胖子立即惱了,他卻不擅長爭辯。

那青衣公子立即跳起來嚷嚷,滿臉的惡形惡相,“你知不知道這位公子是什么人?他可是當今的國舅爺!好心好意請你們過來,不過是喝杯茶說說話,如此風雅,你卻如此不識好歹,還無端侮辱人,我今天還非要你來斟茶認錯不可!”

聽說那紅袍黃胖子居然是國舅,船娘大驚,藍衣女孩更是嚇得琵琶發抖。

黃衣女孩眼見不得善了,索性也豁出去了,佯裝無知道,“我不知道什么國舊還是國新,我只知道,你們若再來逼迫,我只有跳下這湖里,以證清白。若你們不怕惹上官非,落個逼迫人命的罪名,就盡管來試試!”

那青衣公子一頓,明顯有些猶豫,可紅袍黃胖子卻不信那黃衣女孩真的敢跳湖,“好,你要是真敢跳下這湖,我齊修元今日也算服了你!你跳啊,不跳你就乖乖的過來給大爺認錯!”

船娘隱有屈服之意了,那藍衣女孩也拉著表妹的手,眼淚汪汪的示弱道,“要不,我們跟他們說,你大嫂其實是……”

可她話音未落,那黃衣女孩竟是狠狠瞪她一眼,立即將她話頭截斷,“不許胡說!否則我再也沒你家這門親戚。”

那藍衣女孩稍一猶豫,黃衣女孩竟是沒有半分猶豫的,撲通一聲直直跳進湖中,顯然是真的生性剛烈,而不是作戲。

那藍衣女孩,包括大船上好些女子都尖叫起來,顯然是嚇壞了。

就連那紅袍黃胖子也白了白臉,目光閃爍著往后看去,明顯有了幾分怯意。

“都吃飽了撐著,在這里吵什么?”

忽地,荷花叢中站起一個高大男子。二十七八的年紀,陰沉著臉,帶著三分酒意,七分怒意。

他的面目本來生得很是英俊,若是肯笑,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子芳心。但此刻黑著臉,又讓覺得如地獄修羅一般,膽戰心驚。

“都傻站著干什么,船娘你是死的不成?救人啊!”

被他這一吼,那船娘總算回過神來了。

低頭一看,不用她救,那跳船的小姑娘壓根沒想死,在水里抱著她撐船的竹篙呢,兩只眼睛睜得大大的,并沒有半分懼意。只故意把頭低著,藏在荷葉底下,只露出口鼻,讓人以為她掉進水里了。

船娘心中一定,也知道該怎么做了,把那竹篙交藍衣女孩拿著,自己也跳下湖去。她們在水上討生活,都是水性極熟的,假意左右摸了摸,才道,“人在這里!幸好給水草纏住了,沒沉下去。”

此刻,那紅袍黃胖子也才松了口氣。

他是國舅不假,但要是真的落下個逼不成,害死良家子的罪名,只怕龍椅上的那位也饒不了他。前幾年,在給先皇守孝之時,京中有些打熬不過,尋歡作樂的權貴子弟,被懲戒的還少嗎?

就連朝中大臣,若敢養兒育女的,也頗為不受皇上待見。姐姐自坐上鳳位后,一直告誡家里,要小心謹慎,不要惹事。

他方才是見那兩個女孩衣著尋常,心想就算弄來取樂一番,到頭不過是給幾兩銀子完事,但若是鬧出人命,尤其被這位大爺撞破,只怕就不得善終了。

齊國舅雖年輕,可也一眼看出,那高大男子身上穿的銀白袍子雖被揉成腌菜樣了,那可是貢品。他家也唯有一匹淡藍色的,只給了他嫡出的大哥。他齊修元雖在家中也頗為受寵,卻不是傻子,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當下就對那高大男子賠罪道,“實在不好意思,剛才多喝了幾杯,又給人激得一時上了火,這才惹出事來。姑娘!”

他回頭找管事的要了一錠足有十兩的銀子,拋到小船上,“這便給你們壓驚看病吧。”

藍衣女孩不敢接,更不敢答話。

那船娘抱了“溺水暈厥”的黃衣女孩上來,紅袍黃胖子渾不顧肚子上肥肉的抗議,再沖那高大男子作一深揖,迅速開溜了。

藍衣女孩見表妹溺水,低低哭泣,那船娘假裝揉搓幾下,黃衣女孩才吐出口水,假裝醒來。

只是瞧見那高大男子眼中勾起一抹似譏似諷的笑意,不由得耳根微紅,想要道謝,那男子卻轉身走了。

再看他身下,原來也有一只小船,船上還有幾只空酒壇,想來他昨晚是在這船上過的。

本來獨坐花間,對月一醉也是人間雅事,可黃衣女孩在不小心瞟見他頸畔一只老大腫起,被蚊子叮起的紅包時頗有些好笑。再回頭看,卻是自家的船只見她們久不歸來,已經呼喚著找了過來。

黃衣女孩忙囑咐表姐收了眼淚,又對那船娘道,“這銀子你拿去,別跟人提今日之事,就說我采蓮蓬不小心落了水,省得日后人家找上你麻煩。”

那船娘如何不知好歹?忙撿了銀子,連連道謝,把人送走。

等家里人瞧見黃衣女孩落了水,未免好一番責怪。等到進了家門,摒退外人,女孩才把實情說出。

藍衣女孩的娘親聽得嚇得差點坐不住,“這怎么就惹上了齊家?要是有點什么,豈不全是我家的罪過?”

另一位美貌姨娘卻嚴厲看著才換了衣裳的黃衣女孩道,“你有沒有泄露自己的姓名家世?”

黃衣女孩搖頭,“我曉得好歹。”

那美貌姨娘沉吟再三,道,“話雖如此,可回去還是不得不跟夫人回稟一聲,到時若有什么責罰,你也得領著。”

藍衣女孩忍不住道,“此事又不是表妹的錯,全是那個公子仗勢欺人,憑什么要她認錯?”

她娘苦笑,“傻孩子,這世間做女子最是吃虧。就算不是你們姐妹倆愿意,可別人招惹上來,世人也要怪是你們的過錯。妹子你收拾一下,我和你哥送你們回去吧,要解釋也該是我們才是。”

美貌姨娘卻是搖頭,“我在那兒低人一等也就罷了,如何還能帶累你們?往后更得讓人說咱們袁家家風問題了。如今開了科舉,可不能讓家里沾染上這些壞名聲。哥哥和侄兒還要上進呢,好歹梅兒是個女子,又沒報上姓名,也不一定就會鬧出事情。再說夫人近年越發心慈,頂多罰她抄抄經書了事,沒什么大事。”

那婦人見說她不過,只得送她們母女倆上車離開。

只在車里,那姨娘又把女兒好一番責罵。卻是說得少,心疼更多,又問,“那來幫忙是何人?可會出什么紕漏?”

女孩笑道,“我方才沒說,那位來搭救我的,其實是定國公府的公孫弘。我從前在破園見過他好幾回,倒還認得。只他卻沒認出我來,見咱們家里有人來接,便自走了。”

姨娘微松了口氣,“是他還算好的,便是有什么,也能幫著咱們分辯一二。”

說著話,馬車進了京城。

一路到了歸仁坊,走到一戶掛著歐陽牌匾的側門停下,下車進去。卻見院門口堆著不少還沒來得及收拾的行李,未免有些奇怪。

下人笑著報喜,“是二少爺帶著二少奶奶全家回來了!”

雖說大少爺過繼出去了,可家里稱呼自那年改了過后,就再也沒有改過來。

袁姨娘心里一個咯噔,“這任期還沒到呢,怎么就回來了?”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下人笑道,“姨娘別擔心,是咱們二少爺在任上干得好,已經高升了。原該四五月間就回來的,只他擔心任上的堤防不穩,索性也沒報信,只等著重修了堤防,這才帶了一家子回來。只可惜這一耽誤,能在家里團聚的日子就短了,休不到一個月,又得啟程上路呢。”

袁姨娘一聽,忙給女兒一個眼色。這時候有些話就不好說了,先親人團聚要緊。女孩點頭,自是明白。

進得房中,譚氏正一手抱著一個孫女又哭又笑的。這么多年,她可算是見著自己的親孫女了。

見她們進來,歐陽莊起身笑著打招呼,“袁姨娘好,呀,小妹都長這么大了,我記得走時,你才這么點高。”

他自那年外放,前前后后共干滿了兩任,除了有一年回來述職,這六七年間,這還是家人第二次相見。

別說有一半血緣的歐陽慕梅,就是沒血緣關系的袁姨娘都忍不住心酸落淚了。

“這些年,在外頭可吃了不少苦吧?我瞧著二爺可黑了不少,人也瘦了。”

“可不是么?也不知廉兒在任上是怎樣艱難呢。”伍姨娘永遠這么沒眼色,袁姨娘問候歐陽莊,她偏要往自己兒子身上扯。還哭哭啼啼,一副可憐相。

那一年,歐陽廉和歐陽慶兩兄弟去參加科舉。歐陽慶憑岳父一家揍出來的本事,僥幸跟關耀祖當年似的,好運氣的掛了個榜尾,授了個明堂正道的武舉出身。

但歐陽廉到底還是落了第,他到底基礎差了些,年紀一大心思也雜了,索性不再讀了,完婚之后,是關耀祖幫他走了點門道,把他弄到外地軍中去當了個小吏。

雖然品級不高,但那邊是老關家的嫡系,不必擔心有人欺負。而且這樣有名有實的官職,對于一個天資不高的庶子來說,已經算是不錯的前程了。

當下袁姨娘不好說,譚氏卻是耳尖聽到,頓時發作道,“你要心疼,索性讓他辭了官回來,伺候他親爹,做個孝子去!”

伍姨娘頓時縮了脖子,抹了眼淚,再不敢多言了。

這些年,歐陽錦自腦子被拍壞之后,伺候他可成了全府上下最沒人愿意干的活。

從前那么受寵的紫云姨娘伺候了半年,都受不住的寧愿被發賣出去,也不愿再管。她讓自己兒子,放著好好的官的不做,回來伺候那個傻子,才是瘋了。

這人心啊,就怕不知足。

袁姨娘心中搖頭,任女兒跟兄長說話親近,自去問候二奶奶傅氏了。

公孫:為啥給我用這個詞牌名?一點木有我高大上的氣質。

白薯:要我幫你數數你老人家幾歲了么?

公孫:不帶這么欺負人的!

白薯:你個老剩男,欺負你又怎樣了?來咬我呀,敢來咬我嗎?

公孫:……rs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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