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一嘆，忍不住道：“為了龍盤，你就布置了這個局坑艾士奇，是不是有些過了？”

“過么，我卻不覺得。”

反正已經說開了，孔龍也不否認，哼聲道：“首先，龍盤不是艾士奇的；其次，艾士奇也不是什么好人；第三，懷璧其罪，我不坑他，遲早會有人坑他。相比之下，我下手算是比較輕的了，沒把他往死里整……”

這話盡管有幾分自我辯解的嫌疑，但是方元也知道，孔龍說的沒錯，他只是布置了一個陷阱，讓艾士奇處于兩難之間，真的沒有下狠手。

方元也相信，如果孔龍發起狠來，艾士奇恐怕早就焦頭爛額了，也不至于還能到處請人過來幫他解決問題。這樣看來，孔龍也還真算是“宅心仁厚”、“手下留情”了。

話是這樣說，方元還是要駁斥一番：“龍盤是清代遺珍，艾士奇又是皇室后人，龍盤在他手里，也算是恰如其分吧。”

“就因為他是宗室，所以更該坑。”孔龍哼聲道：“一想到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我恨不能把他給屠了。可惜孔家的家規太嚴，不能讓我放手行事。不然的話，我怎么可能允許他還在我面前礙眼……”

方元愣住了，沒有想到孔龍居然還是憤青一個，真是稀罕。畢竟在他的認知之中。風水師一般是比較理智的，而且深知氣數變遷無常的道理，對于王朝更迭看得很淡。最多感嘆風水易變。天下沒有長盛的王朝，但是極少有義憤填膺的。

“怎么，你不覺得清代的存在，那是歷史的倒退么？”孔龍咬牙切齒道：“尤其是各種喪權辱國的條約，簡直就是恥辱哇！”

“呃……”方元想了想，也隨之點了點頭，附和道：“挺對。”

“不錯。還算有點良知。”孔龍滿意而笑，然后說道：“看在這點良知上，我也可以賣你一個面子。不要龍盤了。不過禮尚往來，你是不是也應該給我一件東西？”

“什么東西？”方元呆住了，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主要是孔龍的態度，轉變得太快了。他費時幾年時間。才布置了一個大坑。然后已經把艾士奇逼到坑中，眼看就可以收割成果，卻突然表示可以放棄。

這樣的轉變，怎么看都不合情理，自然讓方元十分迷惑。

“……據我所知，艾士奇許諾了，只要你幫他解決麻煩，他就把龍盤送給你。”孔龍淡笑道：“我可以送你一個順水人情。讓你解決問題成就威名，又能夠收獲龍盤。可謂是一舉兩得。我這樣舍己為人，要你一件東西不過分吧。”

“你想要什么？”方元蹙眉道，隱約有幾分預感。

“垣牌。”孔龍毫不猶豫，語氣有幾分期盼：“我要一塊垣牌，我知道你手上有兩塊牌子，我只要其中一塊。我要一個機會，一個證明我自己不比其他人差的機會。我可以放棄龍盤，但是你要給我一張入場券……”

一瞬間，方元眉頭一皺：“你怎么知道，我手上有……垣牌？”

“我自然有消息的來源。”孔龍撇嘴道：“再說了，你真的以為，這樣的事情是什么機密？其實只要是有心人，都會打探清楚的，難道說你沒有？”

“真沒有。”方元老實點頭。

“……信你才怪。”孔龍鄙夷起來，隨即肅容道：“怎么樣，你考慮清楚了沒有，我只要一張垣牌，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么為難的事情吧。”

“這個嘛……”方元仔細沉吟：“我要考慮考慮，畢竟你也知道，東西不是我的……”

“說什么矯情話，東西在你手里，自然就是你的。”孔龍哼聲道：“那件事情，向來是認牌不認人。誰有牌子，誰就能出席參與。你要是有本事，直接把十二塊牌子收集起來，那么就你一個人參加，也不需要再考較什么了……”

“或者說，分發十二塊牌子的目的就是這樣，物競天選，優勝劣汰，讓大家爭奪牌子，表現自己的手腕和實力。”

孔龍沉聲道：“你以為自己有兩塊牌子很厲害么？實話告訴你吧，據我所知，已經有人奪了三塊牌子，正在謀取第四塊垣牌呢。”

“誰？”方元好奇問道。

“明知故問。”孔龍眼中透出嫉憤之色：“不和你廢話了，你也不要再拖延時間。行不行就是一句話的事，你爽快一些，我可沒工夫陪你磨蹭下去。”

方元想了想，才說道：“事關重大，一時半會的，我也不好下決定。你能不能寬限幾天，讓我考慮清楚明白了，再答復你。”

“哈，我就知道你不死心。”孔龍嘲弄道：“你在等蒯家幫的消息吧，他們一大早就飛往京城去了，你是不是覺得京城法器多，或許有你需要的東西？”

方元笑了笑，很坦誠的點頭：“對，總不能我才答應你，那邊就有好消息傳來，那豈不是顯得我很蠢。”

說實話的結果，往往讓對方無話可說。孔龍也是這樣，沉默了一會兒，才嗤聲道：“好，就等你三天，如果三天之后，你還沒有答復，那么我就啟動后手了。那個時候，就不需要你做選擇了，艾士奇肯定明白應該怎么辦。”

說話之間，孔龍也不等方元有什么反應，就直接抱起太平有象揚長而去。

不過方元卻明白，孔龍的威脅很有殺傷力，起碼對艾士奇來說，他本意就是通過龍盤求方元幫忙解決問題，如果讓他知道，只要把龍盤獻給孔龍，這事就算完結了，那他絕對是毫不猶豫的選擇破財免災。

但是話又說回來，孔龍明明可以繞過方元，直接找艾士奇過索要龍盤，但是他卻選擇與方元做交易，顯然在他的心目中，半邊龍盤的價值肯定不如垣牌高。

不管怎么說，總算是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也算是不小的收獲。

方元站了起來，與之前霧里看花，完全摸不著頭腦的情況不同，他現在思路十分清晰，在獲知真相的情況下，又有了解決問題的方向，那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實在不行，讓艾士奇把龍盤奉獻出去，自然就沒事了。

至于垣牌……

方元躊躇了，帶著幾分莫名情緒，慢慢離開了茶館，在街上游走起來。片刻之后，他就與迎面而來的蔡建中等人重新匯合。

蔡建中問道：“方師傅，怎么樣，有發現嗎？”

“你們呢？”方元反問。

方元沒有回答，就直接反問，蔡建中卻忽略了這個細節，下意識的認為方元也沒有發現，當下頹然嘆氣道：“我們走了一圈下來，幾乎每個店都探問過了，卻沒有收獲。”

“就是，而且不要看這里店鋪多，十分熱鬧的樣子，實際上真正的法器極少。”蔡金斗吐槽道：“多數是假冒偽劣產品，糊弄外行人的樣子貨。”

“沒辦法，真正懂風水的人很少，信風水的人也不是真信，而是處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趙師傅解釋道：“但凡有什么喜事，新居搬遷，店鋪開張之類的事情，就習慣買些吉祥物件回去擺著。”

“至于吉祥物件是不是法器，是否具有氣場，他們也不懂鑒定，估計也不會很在意，就是在圖個氣氛，求些心理上的安慰罷了。”

趙師傅這話也算是一針見血，挑明了風水市場表面繁榮的真相。其他人也十分認同，因為不僅是這里，其他城市的情況也差不了多少。

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件好事情。畢竟大家在接受風水吉祥物的時候，也是對于風水的一個熟悉過程，起碼不會產生什么抵觸情緒，往封建迷信去想。就是這樣循序漸進之后，說不定慢慢喜歡上風水了，從而認真的鉆研，最終成為真正的風水人士。

由此看來，凡事有利有弊，就看怎么想了。

一番感慨之后，蔡建中說道：“時候也不早了，大家先回去吧。晚些再聯系蒯兄，或許他那邊有好消息。”

其他人自然沒意見，垂頭喪氣離開風水街。走了幾步，方元故意落在趙師傅旁邊，然后輕聲問道：“趙師傅，問你件事情。”

“什么事情？”趙師傅一怔，然后笑道：“有事您說，我要是知道，肯定不會隱瞞。”

方元遲疑了下，最終還是問了出來：“我是想問，孔家年輕一輩，有哪個人比較高明，實力很厲害的嗎？”

“孔家？”趙師傅腳步一停，眼睛睜得極大：“難道這事真是……”

“咳咳。”方元避而不談：“我就是隨便問問，也沒別的什么意思，你千萬不要瞎想啊。知道您就說，不知道就算了。”

此時，趙師傅也回過神來，眼中有幾分驚疑不定之色，不過勉強恢復了冷靜。權衡了片刻，他才輕聲道：“孔家是大家族，年輕一輩出色的人才也不少，但是要說最厲害的，應該是為人低調，極少在公眾眼前露面的仙才孔張無疑！”

“仙才？孔張？”方元心中一動，感覺這名字很有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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