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王所指,劍鋒所向!
看到陳露帶笑的眼中流露出輕蔑神色,千夜心頭忽然無名火起。
他冷然道:“那又怎么樣?如果不是帝國戰士在前方擋住黑暗種族大軍,你以為這些叛軍會有發展機會?這么多年了,好像從沒見叛軍和黑暗種族打過什么戰役,他們如果真有能力,為何不上前線表現一下?”
陳露的笑意更深了,“真是年輕人啊,火氣這么大!可是你再憤慨又有什么用,黑暗種族大軍一到,帝國戰士還是要頂上去的。你看不慣又有什么用?如果你真的看不慣,那就去把叛軍滅了吧。不過靠你?呵呵!”
千夜臉色越發冰冷,“怎樣?”
“如果是你來剿滅叛軍,早就被吃得骨頭都不剩了。心這么軟,就連滅個口都拖泥帶水,還能干出什么大事?”
千夜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答案,他微一怔神,突然想起曾從石言那里聽說過,林熙棠初到西疆也是進展不利,很大原因就是叛軍混雜在普通平民中無法分辨,林帥沒有使用堅壁清野的手段,以致戰事延遲,還為此被帝都召回述職。
見千夜不說話,陳露向主樓指了指,說:“叛軍靠殺是殺不光的。只要這些人在,叛軍就永遠不會滅絕。小男孩,等你再大些就知道了。好了,沒時間給你講大道理,這貨我收下了。”
陳露伸手去拿巖心玉書,卻被從往事中回過神的千夜按住。
陳露挑了挑秀氣的眉,問:“怎么?”
“發生了這么多事,你不覺得應該解釋一下?比如說,貨物究竟是什么。”千夜的語氣里有一絲不易覺察的冷冽和強硬。
陳露沉默了一下,收起所有玩世不恭的表情,正色道:“您是千夜公子吧,雖然七少早就吩咐過我們,凡是您問起的事情,都要據實相告。但是,您真想踏入這攤子渾水嗎?”
千夜心中一動,看來陳露的身份和地位比預想的還要高得多,是宋閥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宋子寧一系的重要人物。
她應該之前就對千夜有所了解,否則不會僅憑一次救援,短短幾個小時的相處便如此肯定地確認了他的身份。只看鬼索雇主那邊打探到了送貨人外型特征和職業等級,卻仍不知道他的身份,可見宋子寧事先是做了預防的。
至于眼前這攤子渾水,千夜原本也只是心中堵了一口氣,想聽聽陳露會怎么說而已。不過陳露轉述的那句吩咐,還是讓他感到意外。宋子寧的意思是,所有的事情無不可告人嗎?
千夜苦笑,宋子寧其實從黃泉開始就沒變過,那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大道直行,百無禁忌。
在訓練營里,哪怕規則是學員自相殘殺的考試中,他們兩人也能夠互相托付后背,那么現在呢?千夜突然發現,或許不是宋子寧要考慮怎么給他一個解釋,而是他自己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答案。
心中雖然各種念頭翻騰,千夜面上仍是一片靜默,淡淡道:“我已經踩進來了。”
陳露點點頭,道:“那么請讓我為您演示。”
千夜移開按住玉牌的手,陳露拿過巖心玉書,輸入原力,光滑的玉面上浮現一組數字和線條相間的圖案。
陳露默記了一會兒,然后把玉牌翻一個面,指尖現出淡淡原力光芒,按著剛才看到的圖案在玉面上摹刻起來。當最后一筆劃到既定的位置,“咔噠”一聲輕響,玉牌分成兩片,掉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水晶片。
陳露從書架的暗格里取出一整套儀器,小心翼翼地把水晶片放到儀器上,撥動開關,儀器射出一道白色光線,照在水晶片上,隨即幻出絢麗光彩。
她不斷調整著儀器,那絢麗光彩也在變化著,片刻后定格成了又一組數字和線條相間的圖案。
陳露再次默記了一會兒,把水晶片拿下放到一邊,又從儀器底座的儲物格中取出一片差不多形狀大小的黑晶,放到儀器上,操縱著白光以各種不同角度照射在黑晶上。
看到這里,千夜目光驀然一凝,他已經明白過來,所謂巖心玉書只是一個攜帶晶片的外殼,里面的水晶片是一個原力陣列芯片。而陳露顯然是這方面專家,能夠用儀器解析并復刻原力陣列。
陳露拿起水晶片,與摹刻的黑晶片仔細比對了一番,然后把兩者全都捏成粉末。她已經記住了陣列,隨時可以復刻出來。
她長出一口氣,收起儀器,然后轉向千夜,道:“就是這樣。您送來的貨物是一個原力陣列的片段,可以不為人知地嵌進母陣列預留位置。平時它是否存在并不影響母陣列的運行,只有當接收到特別的激活信號時,才會啟動。”
陳露頓了一頓,道:“這個片段的作用,就是讓驅動陣列失效,從而鎖死原力槍。”
千夜心中隱隱有些預感,緩緩說:“可是工業化生產的原力槍,原力陣列也都是一次成型的,哪有地方嵌入這個片段?”
“寧遠重工賣給叛軍的每一支原力槍里,都預留了可供嵌套的位置。而我,就是把這個片段嵌入原力陣列的人。”
千夜至此恍然,陳露是技術軍官,所有原力槍的維護保養乃至改裝都需要從她手里過。從寧遠重工渠道賣出來的原力槍本身沒有任何問題,但經過陳露維護保養后就有了問題。
等這種原力槍普及到一定比例,如果在戰場關鍵時刻發射出激活信號,叛軍能用原力槍的都是中堅戰力,猝不及防下必然大敗。
千夜旋即皺起眉,這種做法聽起來不錯,實則歷時長,風險大。就像這次,如果鬼索雇主得手,把寧遠重工和叛軍交易的事情曝光,那可是真正的資敵行為,宋子寧絕對脫不了干系。背后的這些理由,有心人到時候絕對能讓它見不了天日。
想要打擊叛軍有種種方法,為何宋子寧會選擇這種曲折迂回,一不小心就會翻船的作法?就連千夜都能看出其中危險之處,宋子寧不可能沒有想到,這可不太象他的作風了。
“宋子齊是誰?是他指使鬼索攪了你們這次交易?”
“宋子齊是宋閥三公子,目前在閥主繼承人順位上排在第四。名列前位的那幾個公子不但相互爭斗得厲害,還到處拉人結盟。七少本人一直保持中立,他的那房也只稍稍傾向于嫡長的大公子,原本還能相安無事,可近兩年,宋閥老祖宗對七少偏寵日重,七少的實力也發展得越來越快,再也瞞不住了,就讓不少人感覺到威脅。宋子齊這家伙就是其中之一。”
陳露冷冷一笑,道:“宋子齊這次是要抓寧遠重工和叛軍交易的證據,這個罪名足以讓七少被逐出家族,甚至有可能被秘密處決。事實上,只要七少被拘,他們就會暗中動手殺掉七少,把這個罪名坐實。他們的野心不僅僅是扳倒七少這一系,還想借著此事打擊其他人呢。”
千夜深吸一口氣,掩住眼底的殺意,突然道:“聽說飲馬殷家與宋閥支系是姻親?”
陳露臉上現出一絲疑惑,想了想明白過來,“你說的是二公子宋子安那邊的人脈吧,他們上次借天玄春狩壓了七少的評分。不過,宋子安和宋子齊也并不是一路人。”
千夜點點頭,然后說了說從馬仲那邊得到的口供,道:“我總覺得此事不僅僅是馬仲一人偶爾撞破秘密,子寧身邊可能也出了問題。”
陳露眼中閃過厲色,說:“當然不是那個無膽的家伙!宋子齊得到寧遠重工和叛軍交易的風聲,是在西陸之外。我回去后,會馬上報告七少,無論是那邊還是西陸,都要好好清理一番。”
“你還要回叛軍?”
“這邊關鍵人物都死光了,當然真相就隨便我說。”陳露理所當然地道:“這條線路布設不易,怎能就這么放棄,而且宋子齊委托鬼索搞掉了白鷺軍團的交易點可是沒錯的,這個消息總該讓叛軍的大佬們知道。”
千夜立刻明白陳露想要嫁禍的意思,這種算計和布局他不置可否,站起來,道:“既然你這邊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陳露也站起來,問:“您是這就返回永夜?您在這里還有什么需要嗎?”
千夜沉吟一下,道:“車上那些東西,我沒法全帶走,如果可能,介紹個可靠點的渠道給我出手。”
“等我一下。”陳露走出房間,片刻后回來,遞給千夜一枚戒指,說:“拿著這個信物,去幽城找拍賣行的總管趙潤水,他會給你一個公道的價格。”她聳聳肩道:“既然趙閥從頭到底都兩邊不管,你回城也應該很安全,不過小心點總沒錯。”
千夜擺弄著戒指,笑笑道:“這批原力槍不會流到叛軍手里吧?”
“很難說啊。不過幽城拍賣行是趙閥的產業,如果最終這批槍落到叛軍手里,你應該找的也是趙閥。”
千夜點了點頭,說:“多謝,那我就走了。”想過之后,千夜決定按陳露說的渠道,去幽城看看情況。他有幾件行李在小旅店中,雖然不重要,但是接下來要去黑翼君王的遺寶之地看看,還是要補充一點野外裝備的。
陳露終于露出輕松明媚,也正常很多的笑容,“你這次救了我,以后有機會話,我可以免費幫你改裝原力槍,六級以下,改造、強化均可。不過,材料錢自己出,我可沒錢!”
千夜微微一笑,道:“好。”
千夜走出房間,一眼就看到已經沐浴完畢,頭發還微濕的陸雅嵐。她呆坐在沙發里,盯著窗外的目光凝滯空白。
千夜頓時感到有些頭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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