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道宇勃然大怒,氣勢緩緩攀升,道:“你一個小小準將,也敢在本座面前囂張?”
趙成義絲毫不為所動,道:“我確實只是個準將,然而現在我還有一個身份,趙閥使者!什么時候軍部變得如此霸氣,還未說話,就可對趙閥使者喊打喊殺了?”
吳道宇雙眉倒豎,怒意更盛。可是趙成義說的不錯,傷個趙閥準將,與傷了趙閥使者性質完全不同。
軍部的準將十分機靈,見吳道宇騎虎難下,連忙打圓場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這件事上,畢竟我們軍部的人死傷慘重,吳帥震怒也是應有之義。不過趙將軍畢竟是趙閥使者,現下代表著趙閥,所以我們還是先聽聽趙將軍怎么說,弄明白趙閥的意思為好。”
吳道宇哼了一聲,將信函抖了抖,道:“你們趙閥沒人了嗎?請趙君度過來聆訊,還得替你們把這段防線守住?”
趙成義對吳道宇話中的譏諷之意聽而不聞,鄭重道:“君度將軍號稱帝國第一天才,自是獨一無二,誰能代替?”
吳道宇為之一滯,想要批駁,卻不知從何說起。趙君度第一天才之名,已是公認,即使有人不服,可是同一代人中實在找不出能夠比肩之人。原本千夜還有些希望,但是現在他自曝血族身份,殺出不墜之城,自然不會再被提起。
吳道宇不再提此事,又道:“那這一條又是何意?想要讓君度過來聆訊,還得本座親往趙閥商議?”
趙成義朗聲道:“四公子何等身份,天賦無雙,又兼有帝室血脈,豈是隨便說聆訊就可以聆訊的?此等大事,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夠決定的。目前不墜之城內,趙閥以幽國公為尊,想要聆訊君度公子,須得幽國公點頭方可。”
說到這里,趙成義冷笑一聲,道:“以吳帥您的身份地位,想要見幽國公,還是過去拜見為好。”
吳道宇再次大怒,寒聲道:“本帥此刻可是代表軍部!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幽國公嗎?”
趙成義又是冷笑:“您能代表軍部?呵呵!稱您一聲吳帥,那是尊敬。末將可從未聽說,有哪位前元帥可以代表軍部的。”
吳道宇臉鐵青,眼角跳動,殺機外溢。
趙成義卻不管他,自顧自地說:“帝國自有上下尊卑,次序禮儀,你不去拜見幽國公,難道還要幽國公來拜見你?若是末將所記沒錯,當年您和幽國公切蹉,結果好象不怎么好?”
吳道宇臉更是難看,趙成義多少給他留了點面子。當年那場切蹉,結果豈止是不怎么好,根本就是慘敗。這傷疤被揭出來,他的心情自然不會好到哪里去。
吳道宇按下羞怒,緩道:“趙閥現在以幽國公為首?怎么本座聽說,承恩公也到了?”
趙成義道:“您想和承恩公切蹉?不過承恩公駐守西疆,職責重大,只是在此暫停數日。另外,高邑公主也到了,不知吳帥是否也想拜見?”
吳道宇臉變幻,最后道:“既然承恩公諸事繁忙,本座就不打擾了。明日一早,本座自會去見幽國公。”
趙成義行了一禮,道:“如此最好,那末將告退。”
等趙成義走后,吳道宇道:“去請榮候過來。”
片刻之后,一名氣度雍容,留著幾縷細須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見面就拱手笑道:“吳帥怎么突然想到我了?”
吳道宇換上一臉笑容,過去執著他的手,道:“有件事想要請教一下榮侯,對這次的事,帝室那邊有何動作?”
中年男人的笑容變得有些莫測高深,笑而不語。
吳道宇使了個眼,那名準將立刻奉上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中年男子打開一看,見里面是顆手指大小的寶石,藍得晶瑩剔透,絲毫不帶雜質,當下滿心歡喜,笑容馬上變得熱情許多,說:“哎呀,這怎么好意思?”
他嘴上說著不好意思,東西卻是收得飛快,將盒子在口袋中裝好后,中年男子才道:“我在帝室里不過是個小角,什么事都得聽上面的吩咐。不過這一次,倒還真有個消息,和這件事有關。”
“什么消息?”吳道宇莫名地感覺有些不妙。
“幾位王爺的意思,是暫時不會插手此事。”
這個消息突如其來,頓時讓吳道宇大吃一驚,道:“怎會這樣!”
中年男子嘆了口氣,說:“我開始時也不明白啊,就多嘴問了一句。好在我和那幾位王爺的關系都還不錯,平日里也是經常走動請安的,這才得了點內幕。”
“榮侯請講。”
中年男子壓低了聲音,道:“千夜是千夜,趙君度是趙君度。吳帥明白了嗎?”
吳道宇皺眉道:“可這是兩件事,那千夜明明是血族。”
中年男子嘆了口氣,說:“這是兩件事,也是一件事。追捕血族,不管您作什么都沒有錯。但若是要動趙君度,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而且是大事!現在高邑公主都出面了,幾位王爺也就不好說什么,只能置身事外。好了,我只能說這么多,告辭!”
中年男子走后,吳道宇臉沉了下來,恨恨地道:“好你個趙君度,看來早就想好了!”
準將小心問道:“那明天還去幽國公那邊嗎?”
“去,當然要去。不把趙君度押回聆訊,軍部顏面何在?本帥就忍這一時之氣,又能如何?”吳道宇冷笑道。
準將有些猶豫,道:“吳帥,趙閥一力堅持要我們接手防線,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貓膩?”
吳道宇冷笑一聲,道:“他們無非是希望我們知難而退。可本帥當年也是無數場血戰中殺出來的,豈會怕了這種陣仗?你現在就去安排,多調些兵馬過來。本座倒要看看,黑暗種族的攻勢能有多強!”
準將領命而去。
等他走了,吳道宇才顯露出陰郁。只有他自己知道,當年不敵幽國公,現在和趙魏煌切蹉也沒有把握了。趙魏煌鎮守西疆,經年和黑暗種族及叛軍鏖戰,近年來實力突飛猛進,恐怕已不是初入神將的境界。若不是元帥之位一向有定數,西疆又是林熙棠在主持大局,趙魏煌搞不好已經是元帥了。
而且軍部內部牽絆重重,派系林立,就連長生王也不敢說能一手遮天。右相行事素喜幕后操控,罕有直接站到前臺之舉,所以此刻吳道宇就是站在第一線,和趙閥直接交手之人。此刻帝室置身事外,就相當于右相和趙閥直接對抗,吳道宇頓時感覺到了重重壓力。如此局面下,一旦犯錯,不等趙閥動手,軍部內部說不定有人就會跳出來發難。
茫茫虛空中,一艘破破爛爛的浮空艇正在航行,速度絕對說不上快。
千夜走進控制室,看看航路圖上幾乎沒有挪動的標記,深感無奈。他乘慣了帝艦,宋子寧那艘座艦更是快得無以倫比,可現在這艘船卻慢得如同蝸牛,比重型貨船也快不了多少。
“還有多久才能到中立之地?”千夜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問這個問題了。
船長體態魁梧,留著滿臉的大胡子,嘴里總是咬著個摩得油亮的暗紅煙斗。據他自己說,這不過是尋常愛好,但是千夜卻聽說,游蕩在虛空中的海盜們都很喜歡用煙斗。一只稀有煙斗,就是大海盜身份地位的象征。
聽到千夜的問題,船長咧嘴一笑,說:“再有幾天就到了。”
每次都是這個回答,聽得千夜耳朵都起繭了。從起飛的時候起,船長就說再有幾天就到了,到了現在,還是同樣的回答。按照航路圖的進度推算,至少再有七八天,才能夠到達中立之地的外圍。
這時忽然砰的一聲,控制臺一角突然冒出火光,然后就是濃煙。這處控制臺一出故障,外面的一臺引擎就停止轉動。大胡子眉頭一皺,走過去一腳踹在控制臺上,然后又狠砸幾拳。控制臺居然奇跡般地恢復了工作,引擎也再次啟動。
船長回身,向千夜笑道:“這種小毛病,敲打敲打就好了,根本用不著修。”
看著那處還印著腳印,另有一片焦黑殘跡的控制臺,再看看舷窗外空寂的虛空,千夜總覺得不那么有安全感了。
船長嘿嘿一笑,道:“沒事,我紅煙斗的船什么時候出過事?這老伙計已經跟了我二十年了,再可靠不過。”
千夜看看銹跡斑斑的艙頂,再看看控制臺上那多達數十根的操控桿,以及打了好幾塊補丁的動力管道,怎么看都不覺得這艘船的船齡只有二十年。
船長抓了抓頭發,說:“是這樣,我得到它的時候,它就已經有一百四十歲了。”
眼見千夜眼神有異,紅煙斗忙道:“你別看它老,可是結實著哪,比現在那些殼薄得跟什么似的小船都要好用。你買下這個老伙計,著實是賺到了。你原來那艘銀小船漂亮是漂亮了,可在中立之地那種地方有個鳥用?一炮就轟沉了。”
千夜實在忍受不了他的自吹自擂,道:“那艘銀小船上的弩炮,一發就可以轟沉這個老古董了。”
船長嘿嘿一笑,道:“那可真不一定。”
╯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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