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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了,酒也清醒了,我拉上夾克的拉鏈,點上一支煙,踩著霓虹燈的光影,茫然的走在街頭,大腦里想的卻是那些沒完沒了的瑣碎,我忽然有些厭煩自己現在的生活,我想為自己的人生做些什么,可又不知道從何做起,于是更加的迷茫。
路過一間酒店,看著從幾十個窗戶口散落的燈光,好似窺視到一對對在床上此起彼伏的身軀,以至于整個酒店都在搖晃。這個夜,有人在溫暖的房間享受夜的,也有人凋零似的走在街頭忍受著夜的孤獨。
可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對比,世界才顯得如此的立體和真實,我該明白這個世界原本就是一個復雜的矛盾體,孤獨和失落總要有人去承受,所以我不必委屈,不必抱怨。
可是今晚的月色竟如此之好,照的那些孤獨無處可逃,所以拜托天上的仙人請關了月亮的電源,我愿意承受孤獨,可不代表我愿意將孤獨暴露在這個赤luo的世界中!
回到住處,我習慣性的站在樓下看了看,并沒有看到米彩的車子,又繞到樓的對面看了看,車子是在的,米彩好似已經習慣將車子停在這里。
我蹲在車子的旁邊又吸了一支煙回到樓上,隨即在米彩的房間門口站了一會兒才敲了她的房門。
“米彩,你睡了嗎?”我低聲問道。
“有事嗎?”
“我想和你談談。”
米彩在我意料之內的回答道:“我們之間沒什么可以談的。”
“今晚的事情至少讓我當面說聲謝謝吧,真的太感謝你了!”
“不用了。”米彩依舊用三個字拒絕了我。
“要的,不說我心里過意不去!”我說著沒有得到米彩的同意便以感謝為名打開了她的房門。
屋里的燈還亮著,米彩坐在辦公桌前看著書,也或者是資料、文件什么的。
米彩好似已經習慣了我的無禮,對于我沒有得到同意就進房間的行為并沒有做出什么反應。
我來到她的身后,瞄了一眼問道:“你看的是啥?”
米彩沒有理會我,注意力依舊在看的文件上。
我就這么干站著,卻在心里醞釀著怎么和米彩說自己打算繼續住在這里的想法。
“你覺得這夜深人靜的站在一個女人的房間里合適嗎?”米彩冷言問我。
“我就是想和你說聲謝謝,沒別的意思。”我趕忙說道。
“那你說吧,說完趕緊出去。”
“哦……”我應了一聲又討好似的問道:“對了,你今天晚上吃藥了嗎,剛剛還聽到你在咳嗽。”
米彩合上文件皺眉看著我,道:“你有話就快些說,我準備休息了。”
“這是你讓我說的啊,我說了你可別和我翻臉。”我連忙說道。
“那你就別說了。”
“那不行,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你讓我說,我當然要說……”醞釀了一下我終于說道:“那個…….實話和你說了吧,我壓根就不想搬出去!”說完下意識的站直了身子,企圖用威武的氣勢鎮壓住米彩,讓她同意我不搬出去的要求。
米彩看了看我保持平靜的說道:“我說了欠的錢你暫時可以不還,所以你沒有什么理由不搬出去。”
“我說了我壓根就不想搬出去,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提高了聲調說道。
“可是你不止一次的答應我搬出去,難道你的承諾在自己眼中就這么廉價嗎?”米彩言語冰冷,眼神中卻閃著怒意。
“你讓我住在這里有什么不好?”我的言語也憤怒,在米彩不理解我的同時我也不理解她,在這座城市里合租的人多了去了,為什么我如此依賴這間屋子,她卻一次次無情的趕我走,況且我覺得自己在合住上的人品還是很過硬的,是個很安全的合住對象。
米彩反問:“你告訴我哪里好。”
“哪里都好!”想了想我又說道:“有我住在這里,以后有個鄰里糾紛什么的,我可以很輕松的幫你搞定,告訴你:我就是這個小區的區里一霸……”
“你別這么幼稚,行嗎?”米彩打斷了我。
我冷笑:“你不信是吧?……你可以去別的小區看看,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有廣場舞大媽擾民,咱們住的這個小區你發現有嗎?……是不是沒有?我告訴你:雖然這個小區沒有物業管理,但有我在比那物業管理什么的強多了。”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也不能成為你繼續住在這里的理由,你必須搬出去。”米彩依舊堅決的對我說道。
我再次憤怒:“你是不是缺心眼啊?你讓我住在這里怎么了?至少水管堵了,燈壞了,我能修吧,下個雨什么的,你不在家,我也會幫忙收衣服吧,再比如今天,你生病了,我也不能見死不救,也得給你買藥,煮上一碗姜湯吧……你干嘛非得死心眼的讓兩個人都不痛快?”
“我沒有不痛快。”
米彩一句話就將我噎住了,尷尬的沉默了許久才說道:“反正我不想搬,我欠了你那么多錢,我覺得先還你錢比搬家更重要。”
米彩出乎意料的問道:“你說說看為什么先還錢比搬家更重要?”
我幾乎沒有思考便說道:“還了你的錢我心里會踏實,搬家卻讓我覺得自己是無依無靠的,空虛的,如果是你,你是選擇先還錢,還是先搬家?”
“從這里搬出去你一樣可以去其他地方住,空虛和無依無靠又從何說起?”米彩繼續問道。
我環視這個屋子里所有的一切,心中又泛起一陣不能言明的情緒,米彩她根本不懂我對這個房子的感情和眷念,所以每次她趕我走的時候,都不會去考慮我的感受,不過話說回來,她也沒有必要去考慮,眷念再深終究只是我自己的。
我點上一支煙排遣著心中的失落和無助。
“別在我房間里抽煙,可以嗎?”
米彩的言語間又充滿厭惡感,但這怨不得她,是我自己過于冒昧,以至于忽略了此刻還在她的房間里。
“抱歉,我去陽臺抽。”我低聲說道。
在陽臺抽完一支煙,我回到客廳,但讓我意外的是,此刻米彩并沒有待在自己的臥室里,而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她第一次主動開口對我說道:“你還沒有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你剛剛是問我為什么搬出去會覺得空虛和無依無靠,是嗎?”
米彩點了點頭。
我在米彩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閉上眼睛,在這里住過的無數個ri夜像一個個片段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一陣極長的沉默之后,我終于開口說道:“我是在兩年前住進來的,剛住進這里的那段ri子,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ri子,我幾乎每晚都失眠……之所以失眠,是因為有很多心思,可是這些心思和誰都說不得,但悶在心里又難受,于是我就把屋子里的落地燈,柜子,掛鐘,甚至是一根拖把,都當成是自己的朋友,把這些不能對人說的心思告訴他們,雖然他們從來不會回應我什么,但卻很耐心,無論我說多久,他們都很耐心,所以不吐不快后,我也沒那么難受了,我很感謝他們,感謝這個屋子里的一切,他們是我的依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想離開,我愛這間屋子,雖然他很簡陋,可卻是我的世界里最安全、最溫暖的一個地方……!!”
在我說完后,米彩用一種很復雜的眼神看著我,我卻一點也不知道這個復雜意味著什么,只是忐忑的等待她會不會讓我繼續住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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