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咖啡店,面對的是四面的冷清,我在冷清中吃完了剛剛和米彩沒有吃掉的午飯,當我將保溫盒裝進袋子里時,陽光從一個隱蔽的角度照射了進來,溫柔的躺在了桌子上,我忽然想起了許多年前的夏天,因為季節的緣故,那時候,只有黃昏時的陽光才是溫柔的,我們躺在草地上,看著成片的樹蔭,仰望著天空的藍,日子都是飄蕩著的......恐怕誰也沒有想過,幾年后的我們,帶著這樣的結局,把分手的痛苦刻在骨頭里,用生命的火焰消融著......
我不僅僅是說我和簡薇,更多的是方圓和顏妍這一對,他們分手的背后,仿佛是這個世界最真實的寫照,人們看到的只是有利可圖,誰還會在意曾經的天空有多藍,陽光是多么的溫柔,陽光下的我們又是多么簡單......
麻木!這個世界真是麻木,愛情在利益的誘惑下迅速枯萎,環境在工業的摧毀中日趨萎靡,難道非要等回頭望去時,天空不再有意境,草地都是枯萎的,才會醒悟,曾經該守護的都沒有守護嗎?
我相信,總有一天堆成山的金錢也換不到一口純凈的空氣,世界被人類的搞的烏煙瘴氣,于是才會回歸到對本真的追求,可是已經太遲了,那時,無論是環境還是靈魂,都已經丟失了最初的本真和信仰,世界墮落成了一條沒有邊際的污水溝!
我拿出手機,找到了顏妍的號碼,我想知道她最近的消息,關心她有沒有從陰影中走出來,變得自強?
片刻之后,顏妍接聽我的電話,她的語氣有些低沉,明顯還在傷痛中,她向我問道:“怎么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看你是在陽光下治愈,還是在陰雨連綿中哭泣。”
“你覺得呢?”
“我想是前者......因為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你也確實是這么做的。”
顏妍終于苦澀的笑了笑,回道:“我正在努力的治愈......可每天還是會有意無意的聽到關于他的消息,倒是聽多了,就真的麻木了,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和他發生過什么,一切都像是在一場充滿黑色諷刺的夢里,等夢醒了,可能是早晨,也可能還在夜里!”
這個回答讓我意識到,她還在陰雨連綿中哭泣,沉默了很久才問道:“顏妍,你有沒有想過去一個陌生的城市重新開始生活呢?那里不會再有他的消息,也沒有人在意你的過去,一切都是嶄新的......”
顏妍打斷了我:“重新開始的確是很有誘惑力的四個字,但是我現在沒有辦法離開蘇州......薇薇她需要我!”
一種不安感在我的心頭彌散了開來,追問道:“她怎么了?”
一陣死寂之后,顏妍終于開口說道:“昭陽,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
“她到底怎么了?”
電話那頭的顏妍低泣著:“她不讓我和你說......可是我心疼她,她這么自己承受著,總有一天人會崩潰的......”又是一陣讓我窒息的沉默之后,她才再次說道:“昭陽,簡薇的媽媽......被雙規了,她的爸爸簡博裕也已經被隔離審查.....這些天薇薇她在蘇州和上海之間往來,已經操碎了心......她快扛不住了!”
我深深的震驚著,痛苦的吞咽著口水,卻不知道要怎么去回應,這個看似已經與我無關的消息,卻深深的殺傷了我......
“昭陽,你會回蘇州嗎?......不需要你做什么,哪怕只是陪在她身邊說幾句安慰和鼓勵的話,你應該知道的,你一直是她心中的支柱,雖然你已經不愛她了......可是她還愛著你,否則她不會和向晨走到今天這一步的,雖然向晨也是個人渣,但至少他對薇薇是用過真心的!”
窒息感再次由我的咽喉往胸膛里彌漫著......我好似也在這艱難的抉擇中,置身于崩潰的邊緣,我不敢去設想簡薇現在的慘狀,更不敢對比想起曾經的她是多么的風光和榮華......我深知:家門的不幸會徹底將她摧毀!
可是,兩天前她還若無其事的給我發了短信,要將路酷在徐州的酒吧、客棧和咖啡店轉給我,到底是什么樣的信念支撐她和我說了這些?卻將痛苦放在體內,將自己絞殺了一遍又一遍!
顏妍依舊在低泣,我也沒能從沉默中走出來,電話卻一直暢通著,這種暢通仿佛要逼我在下一秒就有個說法,于是我將痛苦放在最秘密的地方,語氣平靜的對顏妍,說道:“對于在簡薇身上發生的事情,我也很難過,可是我真沒有辦法再回蘇州了,更沒有辦法去為她做些什么?......對不起,我放不下現在的生活和米彩!”
“呵呵.....男人都是這么絕情和殘忍嗎?......也許薇薇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才不許我將這些消息告訴你,因為她不想在痛苦中自取其辱......”
“顏妍,不要這么說,請你理解我現在的處境好嗎?......我和簡薇在三年多以前就已經沒有了生死相依、不離不棄的契約,我們的生活不能再絞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了......”
“是啊,哪怕薇薇回國后為你做了這么多,你還是抱著已經解除契約的信念,將她給你的一切統統還給了她......你已經不需要她,和她為你做過的一切,你的眼里只有米彩這個后來居上的女人,她才是你人生的方向,你回頭多看一眼薇薇,都是一種罪過!......對嗎?”
我沉默著,在沉默中聽到了自己快要爆裂的心跳聲,我再次體會到了那種怎么做都是錯誤的無奈和痛苦,我知道,只要我的身體站在簡薇的身邊,我的靈魂就已經背叛了米彩的深愛,現在的我做不到.......我終于忍耐著千瘡萬孔的痛苦,對顏妍說道:“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簡薇是,我也是,這是我們逃脫不掉的宿命......懇求你能在她的身邊照顧好她,也照顧好你自己......關于蘇州和簡薇,都不是我回頭能去看的存在......對不起!”
我沒有再等顏妍回應,咬牙掛掉了電話,可是下一刻,我便不能自已,痛苦的抱著自己的腦袋,又痛苦的嗚咽著......我想起了那些在黃昏里,躺在草地上,手勾住手的過去,這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苦......我好似虧欠了她,好似誤解了她,也好似把痛苦留給了曾經最深愛的她.......
現在的我,已經和另一個被我深愛著的女人,踩著光陰的殘影,踏著荊棘,往一個芬芳的地方狂奔著......這個芬芳的地方,我也曾扣住她的手,告訴她,叫做天空之城,也叫最遙遠的城鎮.......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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