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有做好是否要坦白的決定,便在手機鈴聲的催促中接通了米彩打來的電話,她的心情果然比我急切,在電話里先向我問道:“今天你很忙嗎?”
“嗯,今天下午一直有攝影店的人來咖啡店里拍片兒,對了,服務員也已經招聘到位,再等兩天就可以正式營業了。”
“哦,那很好啊!”停了停,米彩又問道:“那今天上午呢,你在做些什么?”
“身體不舒服,一直在診所里打吊水。”
米彩的語氣變的關切:“哪你不舒服?是不是受寒涼了?”
“就是有點發熱,打完吊水已經退了,你就別擔心了你呢,在揚州玩的還開心么?”
米彩明顯帶著情緒,說道:“不開心!”
“怎么不開心了?”
“因為你一點也不關心我,昭陽不管我去美國,還是去其他地方,你記得自己主動給我打過幾次電話,發過幾條信息,關注我的動向嗎?有時候我也在想,是不是其他情侶之間都是這個樣子,還是就你個性十足,有什么都只是放在心里,從來不愿意表達?”
她的質問讓我有些心慌,努力解釋道:“你在美國時,我們之間本來就存在著時差,而且我怕打擾到你工作啊,并不是不關心你米彩,我們之間不要有這些沒有依據的質疑好不好?你知道我是很在意你的。”
米彩沉默,而我卻更不敢將昨晚去蘇州見簡薇的事情和她坦白了,至少不能在她氣頭上坦白,于是我低著頭,什么也沒有再說,卻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這陣咳嗽結束后,我又感覺到了腦袋的沉重,畏懼著冬天里的寒冷。
米彩終于放棄了對我的質問,又心疼的對我說道:“你身體不舒服就早點回去休息吧,讓阿姨給你煮些姜湯去去寒氣,光靠打吊水是去不了體內寒氣的。”突然她又想起來什么似的問道:“對了,阿姨和叔叔去鄉下探親回來了嗎?”
“今天晚上應該會回來吧你好好陪陪安總,不用擔心我,我能照顧好自己,畢竟自己一個人在外面生活了那么多年,這點自理能力還是有的。”
米彩稍稍放心了些,又叮囑了幾句后,這才掛掉了電話,當我放下電話的那一刻,我感覺到了自己手腳冰涼,額頭上卻冒著虛汗,生活經驗告訴我,那高燒又去而復返了
夜幕降臨時,我關掉了咖啡店的門,系好圍巾,戴上手套,騎著電動車,行駛在一條最孤獨的路上,期盼著趕緊回到那個有暖氣的家,此時的我,除了頭痛精神也很萎靡,昨天晚上我睡的實在是太少了。
回到家里,我找來了生姜和紅糖,強打著精神在煤氣灶旁等待著,可是除了跳動的火焰和升起的熱氣,眼前的一切都是靜止的,我在靜止中又不可避免的想了很多,我很遺憾,原來回到徐州后的日子也沒有想象中那么溫和,這一切都源于我不能徹底擺脫蘇州這座城市的糾纏。
晃神中,鍋里煮的姜湯已經在沸騰,我手忙腳亂的關掉了煤氣灶,又找來了一只湯碗,將那被煮得很粘稠的姜湯倒了進去,然后獨自端著碗,坐在客廳里等待姜湯稍稍冷卻。
我終于端起姜湯喝了一口,那又澀又辣又燙的滋味弄得我很是難受,但還是忍耐著大口、大口的喝完,直到感覺自己身上冒出了汗水,這才咂嘴停了下來
感覺著在體內起著作用的姜湯,我又一次靜止了下來,有些失神的看著窗外的月光鋪在了掛著的紫色床單上,我又一次感受到了生活的真實,它真實的困擾著我,真實的讓我感到無所適從,卻一直佯裝著無所畏懼,實際上我是畏懼的,畏懼生活里的刺,畏懼告別,畏懼相見,畏懼告別又相見。
一聲輕嘆,我喝掉了湯碗里剩余的姜湯,懶得再收拾什么,一頭扎在了床上,用棉被將自己捂的個嚴嚴實實,等待著揮汗如雨,等待著那些該死的焦慮和不安,統統隨汗水離開我的身體。
在那汗濕的感覺中,我的意識漸漸模糊,然后陷入到了昏睡中,卻睡的并不踏實,不停的做夢,不停的覺得自己在冰窖和火爐中交替生存著
直到我感覺有一只柔軟的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時,才從糟糕的睡眠中醒來,于是她那熟悉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我們幾乎同時開口問道:“你怎么回來了?”
“你感覺好些了嗎?”
米彩的心情比我更急切,所以她在我之前用責備的語氣回答道:“你生病了,我在揚州怎么還能待的踏實,幸好我回來了,要不然都不知道你還在發熱.....!”
我笑了笑,道:“我真沒事的,淌了這么多汗,這會兒感覺全身輕松多了,燒也應該退了吧!”
米彩給我拿來了一套干凈的內衣,示意我趕緊換上,別讓潮濕的內衣在將自己捂受涼了,等我換好內衣后,又拿來了溫度計讓我量體溫,直到確定我的體溫已經回歸正常,臉上緊張的表情這才消失。
我坐在客廳里,米彩在房間里更換掉已經被汗水染濕的床單和被套,這一刻她變的很賢惠,因為那正在電飯鍋里煮著的小米粥便是最好的體現,我滿滿的感受到了兩個人在一起的溫暖,而這就是我回到徐州后想追尋的,我不想夜長夢多了,我想和她結婚,然后將彼此的這一生用婚姻關系緊緊的捆綁在一起。
我再次決定將她母親要回國的消息告訴她因為我們的婚姻關系如果能夠得到她母親的認可,便是最完美的。
片刻之后,小米粥被做好了,她給我裝了一碗,給自己也裝了一碗,我們坐在餐桌旁,就著煎餅和幾樣小菜吃著
做夠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之后,我終于開口對她說道:“前些天,陳景明給我打電話了,他聯系不上你,有個事情讓我轉告給你,實際上也是告訴我的。”
“嗯?什么事情?”米彩并不太在意,她并沒有停止吃飯的動作。
我在心中舒緩了一口氣息后,回道:“他說你媽媽會在年前回國,目的就是為了找你,希望我們都做好心理準備!”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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