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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里的搶救依舊在繼續,除顫儀根本就沒用,劉芳上半身先是抬起隨即“砰”的一聲重重跌落在手術臺上,蘇弘文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電擊了,此時手術室里飄散著一絲焦糊的味道,這是因為除顫儀電量開得過大輕微的電焦了劉芳胸部的皮膚,此時她的胸膛上可以清晰的看到紅色的四方形形狀。
沈松額頭上也全是汗,他最不想看到的事還是發生了,現在搶救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分鐘,可劉芳的心電圖還是直線,這意味著她幾乎沒可能被救過來了,現在搶救是其次,做好家屬的思想工作才是最主要的,不然他們真鬧起來可麻煩了。
正當沈松琢磨著誰出去勸說家屬的時候一名護士跑了進來,嘴里喊道:“蘇主任家屬非要進來,這可怎么辦?”
蘇弘文把除顫儀仍到一邊,這東西已經沒用了,他又開始做徒手心肺復蘇,劉芳的左側肋骨被蘇弘文按得“喀嚓、喀嚓”響,他也不回的道:“讓他們在外邊等,搶救還沒結束。”說到這蘇弘文對沈松道:“沈哥給1毫克西地蘭。”
西地蘭有增強心肌收縮力、反射性興奮迷走神經的作用,并且有降低竇房結及心房的自律性,減慢心率與傳導,使心博量增加的作用,平時是作為充血性心衰、房顫和陣發性室上性心動過速的搶救藥物,劉芳的心臟突然停跳可能是心臟驟停。也可能是充血性心衰,但無論那種情況都可以用西地蘭。畢竟西地蘭有增強心肌收縮力的作用。
可這藥沈松一開始就給了0.4毫克,按照常規流程必須24小時后給半量,并且西地蘭的飽和用藥量是11.2毫克,現在在給1毫克,不但間隔時間不夠,并且飽和量也超了,這讓沈松有點為難,但看現在劉芳的情況他也顧不得多想。非常時刻只能加大劑量希望能讓劉芳的心跳恢復,不過她的心臟已經停止跳動二十分鐘了,雖然有呼吸機維持著她的呼吸,還有蘇弘文不停的在做徒手心肺復蘇為劉芳的身體各個部位供血,但這兩種搶救措施效果都是相當一般,恐怕這會在給藥也不可能救活劉芳。
但沈松還是給了藥,而蘇弘文依舊一頭大汗的坐著徒手心肺復蘇。董芷蕊跟尋回護士則焦急的看向心電監護儀,希望劉芳的心電圖跳躍起來,但她們也知道劉芳很難救過來了。
手術室外邊劉芳的家屬來得更多了,吳健斌紅著眼眶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發一言,只是時不時擦一下順著眼角留下的眼淚。
幾個男子在勸著哭得昏天暗地的女家屬,劉金水一口口抽著煙不停的走來走去。他突然把嘴里的半截煙仍到地上幾步走到吳健斌跟前搖晃了下他的肩膀道:“姐夫我說句話你別不愛聽,病危通知單已經下了,剛才我們要進去他們也不讓,還說在搶救,可都過去這么長時間了估計、估計我姐已經不行了。既然人沒了,那你就得為以后做打算。”
吳健斌擦了一把眼淚慘然道:“為以后做打算?還打算什么。人都沒了,我打算個屁。”
劉金水蹲下身子盯著吳健斌的眼睛道:“姐夫你不為你自己打算,難道就不為小東打算?他可剛上大學,你家的條件你自己最清楚,等他大學畢業了你怎么辦?你有門路跟錢給他安排一個好工作嗎?就算小東自己找到了工作,可他要結婚怎么辦?你有錢為他買房嗎?有錢給他操辦婚禮嗎?現在這年頭沒錢那個女孩肯跟你。”
吳健斌此時早就亂了方寸,根本就不明白劉金水說的這些話是什么意思,看了看他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劉金水狠聲道:“鬧,一個闌尾炎竟然都給人作死了,這是什么狗屁醫院?那個蘇弘文算什么醫生,我姐就是他害死的,這事必須讓醫院賠錢。”
吳健斌到這會總算明白自己這小舅子什么意思了,他眼睛睜大道:“可、可術前蘇主任不都把、把這些情況說給咱們聽了嗎?”
劉金水急躁的掏出煙放在嘴里,打了好幾次火機才把煙點燃,狠狠的吸了一口道:“管這些干嘛?總之現在人沒了,必須鬧,鬧了才有錢,有了錢你才能為小東做打算,這錢是我姐用命換來給小東的,我們憑什么不要?”
吳健斌低著頭不在說話了,他想了半天突然道:“給我一根煙。”
劉金水也不管姐夫以前是不抽煙的,直接遞給他一根給他點上,吳健斌狠狠吸著煙,吸一口就劇烈咳嗽幾聲,劇烈的咳嗽讓他感覺到胸膛火辣辣的痛,可吳健斌還是一口接著一口的吸,一根煙很快吸完,吳健斌把煙頭仍到地上用腳狠狠一碾,隨即蹭的站起來道:“對,鬧,這錢是你姐用命換來的,憑什么不要?”
說到這吳健斌幾步走到手術室的門前拼勁全力狠狠的踢了一腳,嘴里喊道:“讓我們進去,開門,快點開門。”
此時金錢這個魔鬼戰勝了吳健斌的理智,他偏激的想著良心有什么用?一文不值的臭狗屎而已,只有錢才是最重要的,有了錢就可以留給兒子了,以后給他找個好工作,給他買個房子,給他說媳婦,可要是沒錢他什么都不能為兒子做。
鬧吧,鬧得越大越好,鬧得越大醫院就得給更多的錢,這錢是用自己老婆命換來的,憑什么不要?醫院做個闌尾都能把人作死,什么狗屁醫院,還有那個蘇弘文外邊都傳他醫術如何、如何的好,好他媽個屁,還不是把自己老婆害死了?
在這一刻吳健斌失去了理智,忘記了他老婆有嚴重的風濕性二尖瓣狹窄,忘記了術前蘇弘文跟他說做這臺手術劉芳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幾率能下得了臺,忘記了現在還沒有醫生出來宣布劉芳死亡的消息。
此時他記得的就是鬧,鬧后就有錢了,他偏激的認為自己老婆死了,被蘇弘文害死了。
吳健斌感覺自己是受害者,是這家醫院、是蘇弘文奪走了他老婆的命,他很委屈,他需要發泄,發泄的辦法就是鬧,鬧得天翻地覆。
在金錢面前良心不堪一擊,術前蘇弘文跟吳健斌這些人把手術風險說得在詳細又怎么樣?到了現在吳健斌這些人早忘記了蘇弘文所說的那些話,術前沈松想到的那些惡劣的后果終于冒頭了。
吳健斌這一失控跑去手術室門口砸門,劉金水立刻喊道:“大家把門砸開,我姐都快不行了,咱們得見她最后一面。”說完他也跑過去砸門。
劉芳的家屬被吳健斌跟劉金水這一挑撥立刻情緒失控了,怒罵這跑過去砸門。
手術室里的護士聽到外邊的叫罵、踹門的聲音也不敢開門,又跑去了手術間急道:“蘇主任外邊家屬鬧得更兇了,這會在砸門。”
沈松聽到這句話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尚忠金則直接大腦一片空白,術前不都把這些風險跟家屬說了嗎?他們也簽字了,怎么會鬧起來?
董芷蕊也傻了,呆呆的看著蘇弘文,而蘇弘文這時候還在做這徒手心肺復蘇,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十多分鐘,眼看著就搶救時間就要達到一個小時了。
沈松此時有一種天塌地陷的感覺,他在普外想到的嚴重后果終于是出現了,如果家屬繼續鬧,蘇弘文將萬劫不復,沈松長出一口氣道:“小蘇不要在搶救了,患者已經死亡了,你盡力了。”說到這沈松對進來報信的護士道:“去給二線打電話,讓二線過去安撫一下患者家屬,告訴二線患者已經死亡。”說到這沈松低下頭把劉芳的死亡時間寫上了,已經搶救了五十多分鐘,所有努力都已經做了,此時大羅金仙下凡也不可能讓劉芳起死復生。
蘇弘文仿佛根本就沒聽到沈松的話一般他還在作著徒手心肺復蘇,他接受不了患者死亡的結局,他還要救人。
沈松看蘇弘文還在那按,心頭突然一陣火起,幾步過去一把推開蘇弘文嘴里怒道:“都跟你說了患者已經死了,不要在按了。”
蘇弘文看了看沈松,突然一把推開他又要去給劉芳做徒手心肺復蘇,沈松徹底怒了一把揪住蘇弘文的衣領罵道:“蘇弘文你真他媽的是個好醫生,剛才都他媽的勸你保守治療不要做這手術,你卻跟我們說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患者死在面前而自己卻無動于衷,現在好了,你當了好醫生了,可他媽的外邊那些SB家屬當你是好醫生嗎?當你是好醫生他們會鬧?蘇弘文你他媽的就是天下第一大SB,大SB,知道嗎?”
蘇弘文眼睛死死瞪著沈松,嘴里冷聲道:“讓開?”
沈松一梗脖子道:“想打我?來啊,來啊,打,打啊。”
董芷蕊怕他們打起來趕緊跑過去把蘇弘文往后拉嘴里對沈松道:“沈哥你少說兩句。”說到這一邊拉著蘇弘文往外走,一邊柔聲道:“你盡力了,我們都看到你盡力了,別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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