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勝杰不悅道：“那不是弄虛作假嗎？現在是在做乙狀結腸癌根治術，可一會小蘇不就要做全腹淋巴結清掃了嗎？這點我必須寫進手術同意書！”

于劍聽到秦勝杰這句話氣得直跺腳，自己這老師什么都好，可就是太古板，一點不知道變通，你說你搞了一輩子醫療了，難道就不知道根本就沒有什么全腹淋巴結清掃嗎？及時有也是蘇弘文創造出來的一種沒經過臨床驗證的手術方式，沒有得到臨床驗證就用在患者身上，緊憑借這點如果手術失敗的話就是重大的醫療事故，你知道寫這個一旦被有心人看到會為蘇弘文帶來巨大的麻煩您還寫？你這不是坑蘇弘文那嗎？

想到這于劍急道：“事是這么個事，但您也不能這么寫啊，這不是坑蘇主任那嗎？您讓我說您什么好那。”

秦勝杰確實如于劍所說是個古板、認真的人，不會干弄虛作假的事，這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優點是讓秦勝杰在醫學這門嚴謹的學科中走得比其他人更遠一些，還取得了一定的成績，缺點是讓他混了一輩子才混了個主任，還提前讓位了，并且他在醫學上取得的成就也沒多大，實在是他太過古板不知道變通，這點在注定讓他在醫學上做不出太大的貢獻，醫學是嚴謹，但也需要變通，一成不變讓他躊躇不前。

現在秦勝杰被自己的學生批評了。面子上掛不住了，古板的脾氣一發作立刻怒道：“什么叫我坑他？我們當醫生的講究個嚴謹，既然蘇主任說了要做全腹淋巴結清掃，那就必須在手術同意書上寫清楚。讓患者家屬明白我們在給他的親人做什么手術。”

于劍又要說話。蘇弘文皺著眉頭道：“行了別吵了，寫全腹淋巴結清掃也沒錯。我本來就要做這個，秦老師刷手上臺，幫我做手術。”

“可是……”于劍還是感覺秦勝杰這么干會為蘇弘文帶來麻煩，想挽救一下。

“別可是了。現在不是爭辯的時候，趕緊手術吧。”蘇弘文打斷了于劍的話，現在對于他來說除了手術什么都不重要，但蘇弘文沒想到的是秦勝杰寫的那談話記錄為他帶來了天大的麻煩，當然這是后話。

手術繼續，整個手術室里蔓延著一股濃烈惡臭味，那是李業茂腸管壞死散發出來的味道。這味道如果普通人聞到肯定會大吐、特吐，但蘇弘文幾個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實在是手術已經進入到關鍵時刻，誰還有心思管臭不臭。在說了他們也早習慣這樣的味道了，很多腸道癌癥的患者有時候也會出現腸管壞死，在嚴重點的腸管出現破裂，滿腹腔都是糞便，在那個時候蘇弘文這些人得一下下的用手把腹腔內的糞便掏出來，那時候的味道可比現在臭多了，并且那情形更讓人想吐，現在的情況跟那時候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李業茂的手術已經不單單是乙狀結腸癌根治術了，直腸也得切除，因為梗阻的關系直腸早已經壞死了，這種情況肛門是保不住了，只能在左下腹部做個造瘺口做人造肛門，切除的腸管實在是有點多，但也比把已經出現癌腫轉移的腸管都切除要少一些。

并且這臺手術難度相當之大，因為腸管大面積壞死、膨脹的緣故術中必須小心翼翼，或許一個不經意的觸碰都會讓腸管破裂導致腸管內的糞便進入到腹腔引發腹腔重度感染，并且腸管內也是存在癌細胞的，一旦腸管破裂這些癌細胞便會進入到腹腔中出現人為的種植轉移，無論是出現那種情況李業茂都必死無疑。

所以蘇弘文三個人必須得小心翼翼的做這臺手術，不能出現任何的差錯，一絲一毫也不行，三個人神經都繃得緊緊的，感覺不到累，感覺不到疲倦，眼中只有手術，手術室里靜得可怕，只有心電監護儀時不時發出的“滴滴”聲，還有就是止血鉗夾死某塊組織的輕輕“喀嚓”聲。

三個人汗如雨下，不知不覺手術衣全濕透了，尋回護士不停的走動在三個人之間用敷料為他們擦汗，這種擦汗用的敷料都用了一大堆，這會全堆在地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弘文終于把癌腫下邊的所有腸管全部切下來，一條黑色的“巨蟒”被輕輕放到一個大大的托盤里，在這時候所有人都長長出了一口氣，三個人繃緊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蘇弘文感覺身子發軟，身子忍不住搖了搖，年紀比較大的秦勝杰眼前一黑就向后倒去，幸好尋回護士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不然老爺子非得摔倒不可。

看到這一幕蘇弘文趕緊道：“給秦老師找個凳子讓他休息會，在給他拿一瓶50的葡萄糖喝。”

手術醫生經常要連續做七八個小時或者更長時間的手術，在這段時間里別說吃飯、喝水了，就是上廁所都不可能，年紀大的醫生經常會出現暈臺的情況，累的，這時候唯一的辦法就是給他們一個凳子，讓他們喝點葡萄糖補充一下體力。

手術進行到這里還沒結束，剛剛一半，秦勝杰年紀大了顯然不可能在讓他上手術，于是蘇弘文對于劍道：“于主任你還挺得住嗎？要是挺不住就換人，秦老師是不能讓他上了，通知齊老師讓他帶人下來接臺。”

于劍長長呼出一口氣道：“我還行，秦老師就別讓他上了。”說到這扭頭對麻醉師聲喊道：“給我們科里打電話，讓齊東風帶人下來，快。”

蘇弘文低下頭看了看術野，最難的步驟來了，現在他要做全腹的淋巴結清掃，其實這種技術在飛船中沒有，因為在醫療培訓系統中清掃淋巴結的工作是由細胞機器人來進行的，根本就不用主刀醫生來做，即使做也如秦勝杰說的那樣腹腔中的淋巴太多了，靠人力怎么可能清掃得干凈。

但蘇弘文卻讓系統為他單獨設計了一套全腹淋巴結清掃的技術，他這也是沒辦法，飛船不完善，制作的細胞機器人都是一次性產品，并且價格相當高，實在是用不起啊，為了預防遇到李業茂這樣的患者，蘇弘文只能自己累點了，不過這陣子他一直在學習藥品研發，反到把全腹淋巴結清掃這技術給放到了一邊，琢磨著以后在學，誰想就遇到了一例需要全腹淋巴結清掃的患者——李業茂，蘇弘文只得硬著頭皮上，他實在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李業茂死去，而自己卻什么都不做。

由于學習全腹淋巴結清掃的時間過短，蘇弘文并不熟練，所以他才沒什么把握。

稍微休息下蘇弘文便開始全腹淋巴結清掃，實在是時間耽擱不起，手術時間越長失敗的可能性就越大，畢竟李業茂身體并不好。

清掃的第一個位置蘇弘文選擇了最好清掃的腸管，在那些腸管上已經出現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癌腫，讓人看了渾身只起雞皮疙瘩，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但蘇弘文卻一點沒感覺，用止血鉗一個個把這些大小不一的癌腫從腸管上游離下來，好在癌腫大多數都是在腸系膜上，腸管壁上并不是太多，要是這樣的話蘇弘文就是累死也游離不了這么多的癌腫。

游離腸管上癌腫的步驟沒多難，但就是繁瑣，相當耗時間，當蘇弘文把所有腸管上的癌腫都清掃下來后已經過了三個多小時，此時蘇弘文的兩只手已經麻了，但他還是不敢在耽誤時間，啟動透視眼鏡開始游離起腹腔中其他位置的癌腫。

這個步驟難了，腹腔就那么大，里邊還有這樣、那樣的器官，這些器官成為了障礙物，并且腹部的切口也不夠大，很多地方肉眼是沒辦法直視的，沒有透視眼鏡的話累死蘇弘文也做不到全腹的淋巴結清掃。

現在于劍也下去休息了，齊東風幫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邊干著急，看著蘇弘文雙手探進腹腔中一會就用止血夾出一個血淋淋的小肉瘤他是心驚膽顫的，一旦手術失敗蘇弘文的聲譽可就全毀了，對腫瘤科也是個巨大的打擊，誰讓蘇弘文弄出個全腹淋巴結清掃來。

秦勝杰沒走，就坐在一邊等，此時他的心情也是焦急萬分，他在為蘇弘文擔心，他也怕手術失敗。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7點多，蘇弘文把止血鉗仍到一邊，器械護士前邊的托盤里已經堆滿了大小不一的肉瘤，這已經是第三盤了，蘇弘文少說游離出幾萬個癌腫來。

手術到這里基本結束了，可真正的危機才剛剛冒頭，這是蘇弘文沒想到的，他下了臺回到辦公室見到了兩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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