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情況劉宏盛這些急診的醫生一眼就看出肯定是氣胸,陳金洲第一個喊道:“平車,準備胸腔閉式引流,快。”
蘇弘文搖搖頭道:“來不及了。”說完走到劉寧跟前扭頭對靳郝喊道:“別愣著把家屬先拉到一邊,幫我按著他。”
劉寧眼里滿是恐懼,溺水、氣胸會為人帶來瀕死的恐懼,這種恐懼是用語言無法描述的,不親身經歷的人是永遠沒辦法明白這恐懼的,就這么一會的功夫劉寧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濕了,他伸手抓住蘇弘文的手費力道:“救、救我。”
在這時候靳郝已經把劉寧的母親拉到了一邊,并且趕過來跟莊瑩按住了他,蘇弘文沖劉寧道:“你會沒事的,相信我。”說完他一把扯開了劉寧的衣服,想也不想就把手里的斷筆刺了進去。
蘇弘文的動作實在是太快,快到讓人根本就沒辦法反應過來,當劉宏盛反應過來的時候斷筆已經刺入了劉寧的胸壁發出“呲呲”聲音,大股大股的氣體順著筆腔噴了出來,與此同時劉寧喘不上氣來的感覺也頃刻間得到了緩解。
這樣的急救手術蘇弘文是第二次做,第一次是為了救夏凌雪的爺爺,這種小手術對于他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難度,伸手放到劉寧的肩膀上道:“你沒事了,一會還得給你做個小手術,會有些不舒服。”
劉寧此時眼里在沒了憤怒,有的只是感激。他拉著蘇弘文的手道:“謝謝你大夫,我、我……”
蘇弘文知道他后邊要說什么,打斷他道:“現在別說話,你需要休息,放心吧你真的沒事了。”
在這一刻平車才被推了過來,蘇弘文等人把劉寧抬上車,看他被護士推了進去,陳金洲身為住院總自然是得跟過去的,但他在臨走前深深的看了一眼蘇弘文,眼神里沒有嫉妒。有的只是好奇。他好奇蘇弘文怎么就一眼看出了劉寧得了遲發性氣胸,難道他真的有透視眼?
劉寧的母親也知道自己誤會蘇弘文了,向他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隨即就跟著平車進了急診。
周圍看熱鬧的人此時都感覺臉上發燒,他們知道自己誤會蘇弘文了。想跟他說一句對不起。但卻說不出口。
蘇弘文根本就沒把剛才大家的話放在心里。他知道這些人都是普通人不懂醫,看到剛才劉寧的情況在聽了他的話肯定是信劉寧而不信自己的。
微微呼出一口氣他對周圍的人道:“剛才的一幕大家都看到了,大家不理解也正常。但我希望通過這件事讓大家學到一點東西,如果以后大家受傷了就算感覺沒事但也要聽醫生的好好檢查一下,這是為大家的生命安全著想,外傷會導致很多遲發性的疾病,開始沒感覺到有什么,可當癥狀真出現的時候在想救就晚了,好了,都散了吧。”
蘇弘文說完就往急診里走去,靳郝跟莊瑩這兩個小尾巴立刻追了過去,分診臺前兩個護士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道:“太帥了。”
另一個道:“太牛了!”
劉宏盛也很好奇蘇弘文為什么在沒有胸片的情況下斷定劉寧是遲發性氣胸,他追上蘇弘文道:“蘇院長你是怎么做到的?”
蘇弘文苦笑一聲道:“經驗。”他可沒辦法跟劉宏盛說自己有透視眼鏡一看就知道劉寧得的是什么病,只能含糊其辭想出這么一個借口來。
劉宏盛看著蘇弘文離開的背影苦笑道:“怪不得他這么年輕就能當院長,這業務水平太厲害了。”
急診已經忙成了一鍋粥,亂得很,蘇弘文也不把自己當院長帶著靳郝跟莊瑩幫著其他醫生救治患者,急診這些急救對于他來說很簡單,他這一動手立刻讓其他醫生壓力大減,實在是他處置的速度太快,并且一點差錯都沒有,別的醫生半個小時看三個患者,他半個小時能處置好十個患者。
蘇弘文一邊處置患者一邊對靳郝跟莊瑩講解急救的步驟與為什么要這么救治,聽得靳郝跟莊瑩興奮得臉都紅了,兩個人一邊聽一邊在本子上記。
最后一個患者是額部皮裂傷,這種傷應該是由眼科的醫生來縫合,但眼科的醫生今天很忙,分不出人手來,蘇弘文也不想讓患者等索性自己開始縫合,面部外傷的縫合跟其他部位的縫合不同,首先是線上,在當代人們不管男女老少都是愛美的,都不希望臉上出現一個大疤痕,于是美容縫合線應運而生,這種線相當細,比頭發還洗,五官科的醫生縫合面部外傷的時候都是用的這種線,而其他科室都采用其他比較粗的絲線。
這種美容縫合線是一體的,也就是針、線連接在一起,線都那么細了,針自然也很小,這就加大了縫合難度,用力稍稍過大針就會彎,其他科室的醫生第一次用這種針縫合還真用不好,但這種針對于蘇弘文來說沒什么難度,如果他想他可以用吻合血管那種更細的線來進行縫合。
患者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蘇弘文一進來她就問會不會留疤的事,身為醫生在這種時候是沒辦法保證不留疤的,實在是醫生沒辦法判斷患者是不是瘢痕體質,就算不是瘢痕體質醫生也辦法保證一點傷疤都不留。
在這種時候談話技巧就顯得很重要,說留疤患者肯定緊張,甚至是拒絕縫合,嚷嚷著要去美容醫院,說不留疤但醫生又沒辦法確認,兩難的問題,但蘇弘文跟患者說的話卻很有意思,他不說留疤的問題,而是問患者以前受傷有沒有留下大的疤痕,這么做就是確認患者是不是瘢痕體質。
隨后蘇弘文還看了看女孩的手,她手臂上有一個以前受傷留下的疤痕,已經過去好幾年了,現在已經不是太明顯了,換成其他醫生肯定會說以后不會留什么大疤痕的,因為你不是瘢痕體質。
但蘇弘文卻沒這么說,直接對患者道:“我不敢保證一定一點疤痕都不留,但我能保證的是只要你配合,我會盡可能的不讓你留疤,好嗎?”
莊瑩在一邊聽得直皺眉,這算什么回答?太模糊了吧?她很想問問蘇弘文為什么要這么說,可這會有病人她沒辦法問,只能是把疑問憋在心里了。
更讓莊瑩驚訝的事在后邊,蘇弘文在取得了患者同意配合開始縫合后竟然開始跟她聊天?換成其他醫生可不會這么干,直接縫合就是了,跟患者有什么可聊的?言多必失,這要是那句話說得不合適患者在鬧起來怎么辦?
從莊瑩的擔心來看她是對醫療環境有些了解的,在反觀靳郝他只知道瞪著眼睛仔細看蘇弘文縫合,其他的事他根本就不關心,這小子還是太木訥了。
縫合很順利,蘇弘文摘下口罩出來的時候莊瑩忍不住了,直接道:“蘇老師你剛才跟患者說那么多干嘛?還有你的回答也太模糊了,跟沒說一樣。”
蘇弘文明白莊瑩什么意思笑道:“醫生不是光治病救人就行了,還得會跟患者溝通,雖然剛才的患者就是個簡單的皮裂傷,但身為醫生也要考慮患者的心情,她最在乎的就是留疤的問題,我說肯定不留疤,萬一她以后真留疤了肯定會接受不了,我說她一定留疤,她就更接受不了了,所以在這種時候需要一個模糊的回答,讓患者放松,讓她對醫生有信心,同時也做好留疤的心里準備,總之就是一句話你要站在患者的立場考慮,給他們信心以及接受事實的心里準備,只有這樣才算是成功的治療,懂嗎?”
莊瑩先是點頭,隨即又搖頭,嘴里抱怨道:“當醫生怎么這么麻煩?會治病還不行,還得會跟患者說話,煩。”
蘇弘文笑道:“煩也得忍著,你記著你是醫生,你救的是人,不是光治病就行了,你還得考慮患者的感受,讓他們有信心,并且也得接受治療后出現的情況,如果患者在心里上不接受治療后的情況,治病就是失敗的。”
靳郝依舊在記蘇弘文說的話,蘇弘文把他的本子拿過來看了看道:“醫學上的知識可以記,但跟患者的談話技巧不用記,要用這里記。”蘇弘文說完拍了拍心臟的位置。
靳郝抓抓頭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蘇弘文知道不可能立刻就讓這兩個家伙具有一名醫生的素質與修養,他們還需要時間成長,不過今天有了一個好的開頭,還是不錯的。
到了下班的點,蘇弘文給莊瑩跟靳郝留了作業,讓他們晚上先看那些遲發性疾病的資料,然后仔細想自己今天跟患者說的話,明天要寫一份心得體會,不限。
為此莊瑩有些不樂意,但靳郝卻是很聽話的表示自己一定完成這些作業。
蘇弘文換了衣服騎著自行車往醫院外邊騎去,還不等他出醫院大門電話就響了:“老蘇你今天跑那去了?怎么不接電話?趕緊過來,鐘婷今天請咱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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