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弘文聽到韓瑾的話是更為難了,他又想秉公處理,又不想毀了魯煊赫的前程,不為別的就為他對待患者認真、負責的態度,可他到底是持刀傷人了,這已經屬于刑事案件,要處理他肯定是要進去的,一旦進去等于他這后半輩子算是毀了。
    蘇弘文實在是拿不定主意,想來想去突然對韓瑾說:“處理意見調查組暫時保留,你們把魯煊赫這案子的前因后果制作后爭取在明后天播出,我們看看公眾的反應在說。”
    安紫楓聽到這突然笑了,伸手點了點蘇弘文道:“我爸一直說你這小子鬼的很,開始我還不大信,看你這人不像是那種鬼精、鬼精的人,可今天我算是信了。”
    韓瑾知道安紫楓是話里有話,可他說到這不說了,急得她催道:“什么意思?說清楚點啊?”大家共事幾天,調查組里又是年輕人居多,現在韓瑾跟安紫楓這些人早就混熟了,她本就是心直口快的脾氣,自然是想到什么就問什么。
    安紫楓笑道:“這小子自己拿不定主意,心里又不想毀了魯煊赫的前程,現在就把問題推給公眾,魯煊赫的案子大家都清楚,我們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都同情魯煊赫,厭惡趙康,當這個案子的細節被原原本本的曝光后,其他人十有也跟我們一個心態,到時候恐怕民眾就會呼吁不要嚴懲魯煊赫了,在這時候蘇弘文這小子就會跳出來表現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宣布放過魯煊赫,他也是沒辦法,誰讓公眾的輿論壓力太大?我說的對吧?”
    蘇弘文訕訕一笑道:“大舅哥你當警察真是浪費了,你應該去當市長什么的。這才適合你。”
    安紫楓瞪了蘇弘文一眼道:“你小子少給我來這套,到底咱倆誰適合走仕途你心里比我清楚,遠的不說,就說魯煊赫這件事,你是既得了便宜還賣乖。什么話都讓你說了,好人還讓你做了,在大眾面前你即能落了秉公辦案又富有人情味的好形象,真是名利雙收啊。”
    蘇弘文笑道:“大舅哥你要說名我承認,可利那?利在那?”
    安紫楓淡淡一笑道:“這可是你讓我說的,好。我如你所愿,利就在你的前程上,你小子這么會辦事,上邊那幾位看到后還不重要你?明年你這安和醫院院長的位置是跑不了了,這是不是利?”
    韓瑾聽安紫楓這么一說立刻明白了里邊的彎彎繞。懊悔的瞪了蘇弘文一眼抱怨道:“你也太奸詐了吧?你出個意見,活我們干,好處你拿,不行,你得補償我們。”
    蘇弘文此時因為找到了解決的辦法心情好了很多,伸手指著自己的頭開玩笑道:“知道為什么我出個意見就行,而你們得干活嗎?因為我聰明啊。”
    韓瑾一撇嘴道:“少臭屁,你得請我們大家吃飯。吃好的,吃大餐。”
    蘇弘文笑道:“沒問題,等這事結束后我請你們吃飯。順便給大家放一天假,我們去海邊玩。”
    調查組還有其他的案子要辦,但后續那幾個案子一個比一個復雜,到時候有大家累的,蘇弘文這領導比較貼心,就想趁著這件事結束后讓大家放松一下。
    韓瑾歡呼一聲后扭頭就跑。她要連夜把魯煊赫案子的所有材料準備好,還有拍攝的視頻也得進行前期的篩選。然后傳給電視臺讓他們盡快做后期制作。
    今天晚上就沒什么事了,蘇弘文直接回屋悶頭大睡。可憐的韓瑾等人則忙了一夜,在第二天就把手頭的資料傳了回去,守在京城的劇組人員會加班加點的完成后續制作,爭取在第三天播出。
    這天調查組就沒什么事了,蘇弘文索性給大家提前放了假,一群人嚷嚷這要去海邊玩玩,蘇弘文直接答應了,帶好東西就跟著大家往酒店外邊走準備上車,正要上車的時候一個滿頭花白頭發的農村漢子跑了過來,上來什么也不說“噗通”就給蘇弘文跪下了。
    蘇弘文趕緊拉住他道:“你這是干什么?”
    這人什么都不說用力的甩開蘇弘文的手“砰砰砰”就連磕三個頭,隨即哽咽道:“蘇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吧,我求求您了。”
    蘇弘文生怕他在磕頭趕緊把他拉了起來道:“怎么回事?”
    這農家漢子叫張家旺,中海市下屬潘家嶺人,他今年只有四十九歲,可滿頭的白發,再加上一臉溝壑般的皺紋讓他看起來像六十多歲,跟大多數農人一樣張家旺腦袋沒那么靈活,一家老小的吃穿住全得從地里刨,農閑時張家旺會跟村里相熟的人進城打工,開始他們一家人的生活還過得去,可自打7年前他兒子張金宇得了巨大型胸腺瘤一家人便進入到噩夢中。
    胸腺是人體重要的免疫器官,起源于胚胎時期第三或第四鰓弓內胚層,是系原始的前腸上皮細胞衍生物,隨胚胎生長發育而附入前縱隔。起源于胸腺上皮細胞或淋巴細胞的胸腺瘤最為常見,占胸腺瘤的95。
    胸腺瘤的主要臨床癥狀產生于胸腺瘤對周圍器官的壓迫跟腫瘤的本身特有癥狀——合并綜合癥。小的胸腺瘤沒什么癥狀,也不易被發現,張金宇患有胸腺瘤的時間不止七年,而是長達十三年。
    之所以七年前才發現是因為他開始喘不過氣來,有時候走幾步就會摔倒,在七年前他沒有任何癥狀,這就有點怪了,按理說他的胸腺瘤已經存在六年了早就該長得很大引發各種臨床癥狀了,很少有人的胸腺瘤六年里一點不生長,仍處于很小的狀態。
    張金宇的胸腺瘤看起來六年里一點沒長大引發各種臨床癥狀,但實際上卻不是這樣的,他的胸腺瘤很特殊,尤其是生長的方式,他的胸腺瘤其實在六年里一直在生長,只不過不跟其他人似的往外、往兩邊長,而是跟觸手一般一點點往肺部、心臟下緣生長,六年里他的胸腺瘤在他的胸腔里形成一個有多手指的爪子形狀,更奇怪的是這些“手指”跟雙肺、心臟連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很罕見的循環網絡。
    六年里張金宇跟其他孩子沒什么區別,身體沒任何不適,但六年后他胸腺瘤的生長方式出現了一個爆發式的增長,他胸腔內的腫瘤開始利用那個罕見的循環網絡跟他的肺、心臟搶奪養分,短短半年里張金宇就變得骨瘦如柴,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哪怕他稍稍站起來一點也會暈倒。
    原因就在這個養分上,眾所周知人需要的養分靠血液傳輸,可他的胸腺瘤跟心臟相連,不斷的從心臟這搶奪血液,造成他全身器官因為供血不足缺氧、缺養分,他現在的心功能根本就沒辦法維持身體的正常運轉。
    這種胸腺瘤極為罕見,縱觀整個世界患有這樣疾病的人也不超過三十個,得這種病的人活不過七年,但張金宇卻奇跡一般的多活了7年。
    他之所以能活到現在第一要謝謝他的父母對他不離不棄,賣房賣買地為他治病,第二他要感謝他的身體,他的大腦奇跡一般的讓他可以跟動物似的進入到冬眠中,人類是不會冬眠的,哪怕遠古人類也不會,但人的大腦是神奇的,為了存活,大腦根據自己的身體情況在極度缺乏養料的時候讓身體進入到冬眠中。
    張金宇這七年里幾乎都是睡過來的,在他睡著的時候他的父母會給他用葡萄糖、鹽水、白蛋白這類補充身體養分的藥物,這才讓他挺了7年,但也因為身體內的正常器官得不到足夠的養分供應,導致了張金宇身材瘦小,已經19歲的他現在的身體看起來跟五六歲的孩子差不多,并且相當瘦弱,用皮包骨來形容一點不為過。
    他的大腦也受到了嚴重的損傷,智商也就是五歲孩子的程度。
    蘇弘文在不遠處的輪椅上見到了這個可憐的孩子,這會他沒有睡著,在他的眼神里全是恐懼,看到蘇弘文過來他緊張得把披在身上掩蓋那個奇丑無比、讓他痛不欲生瘤子的衣服蒙住了自己的臉,他害怕。
    此時的張金宇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個怪物,頭很大,沒有頭發,皮膚成一種病態的蒼白色,在陽光現可以看到他那毫無彈性、暗灰色皮膚下的細細血管,他的臉跟骷髏頭實在沒什么區別,太瘦了。
    他的脖子很細,但脖子下的胸腔又很大,上邊還有一個凸起,這就是胸腺瘤,他的胳膊細得跟麻桿似的,似乎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斷,他身下穿的褲子又臟又破,上邊有幾個洞,可以看到他臟兮兮的瘦弱小腿。
    張金宇手里握著一個臟得都分不清楚顏色的娃娃,他躲在衣服下死死的攥住這個娃娃,只有這個東西才能讓他感覺到安全。
    此時他的周圍圍了一圈人正看怪物似的看著他,并且對他指指點點,張家旺再次跪下哀求道:“蘇大夫救救我兒子吧,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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