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陳逸并沒有帶多少的行李,可是現在一個多月過去,他的屋子里充滿著一股書墨香氣。
在這一個多月中,他除了在玄妙閣中觀看古籍善本,便是臨摹書法畫作,特別是張大千所留在這里的畫作,將近百幅之多。
張大千在青城山居住過三年之久,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躲避戰禍,當時小島國北平司令部派漢奸勸張大千出任偽職,他推諉不從,化裝逃出北平,輾轉天海,香港,桂林,最后進入三川,于青城山上清宮隱居。
在這三年之中,他創作了數十首詩和千余幅畫作,種植梅樹,飼養鳥雀和幼猿,可以說十分的愜意,而張大千之所以能從名家成為大家,便是與他在青城山“搜盡奇峰打草稿”有著巨大的關系。
三年不過千余天而已,他能夠畫出千余幅畫作,足可見其創作速度之快,幾乎一天一幅。
陳逸特意從這百幅畫作中,挑選了幾幅,做為臨摹學習之用,而在這期間,賀文知這位出身蜀都的畫作,也是給予了許多的指點,讓他幾乎熟練掌握了巴蜀畫派的一些畫法風格。
除了張大千,其他的各代名人書法畫作,陳逸都有臨摹,這一個半月,幾乎是一天臨摹一幅,有時一天臨摹兩幅,屋子里所臨摹出來的書法畫作,加一塊達到了五十多幅,還不算那些棄之不用的作品。
這些書畫作品,并不是簡單的臨摹之作,而是與原作有著極大相似度的作品。這些作品。他只準備帶走一小部分。另外一大部分,而是準備放在青城山之中。
畢竟這些書畫作品中,有些都是極為珍貴的存在,哪怕是臨摹之作,也是有著很大的價值和意義。
除了臨摹之外,在這些天之中,他也是抽出了一些時日,在青城山周圍游歷。觀賞這一片山青水秀之地,創作了有二十幅畫作,有景色,有人物,其中只有幾幅算得上精品之作,剩余一些,都是隨手而畫。
這二十幅畫作,他準備帶走一些,其他的都留在三清觀之中,這三清觀的整體。他并沒有畫過,并不是因為能力不夠。而是因為時間。
想要真正將這三清觀世外桃源般的一幕,在畫上展現,必須要花費許多的精力,而在道觀中居住的這段時間,他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玄妙閣以及賀文知的畫作點睛之上,這幅畫,就要等到以后再作。
最后,陳逸的目光放在了書桌上的那一幅絹本書法上,這一本黃庭經絹本書法,是他在玄妙閣中,臨摹最多的書法作品,每一次臨摹,都能從中感受到更深的筆意,可以說他臨摹了幾十幅,每一幅都有不同之處,每天臨摹這幅書法,是他必做的功課。
這段時間,他同樣沒有研究出這幅書法的秘密,不過卻并沒有放在心上,能夠從這幅書法中不斷感受到那一股屬于王羲之的筆意,這已經是天上掉下的餡餅了。
陳逸看著這幅書法,想了想,下了決定,準備想盡一切辦法,將其帶出道觀,拿回浩陽,讓高存志以及自己的師傅鄭老觀看研究一番,看看能否從中發現它真正的秘密,真正確定它所處的年代。
雖然悟真道長并不在意這一件書法,但它畢竟是一件距離有著一千多年的古物,絕不會輕易會讓人拿出道觀。
正在這時,門被輕輕敲響,然后傳來了玄機道長的聲音,“陳居士,你可在屋里。”
陳逸連忙應了一聲,然后向門口快步走去,他昨天只是向玄機道長提了一下而已,沒想到不等自己上門請辭,玄機道長倒是先來到了這里。
打開門,正是玄機道長和悟真道長二人,向屋子里看了一眼,玄機道長面上有些不舍,“陳居士,昨天聽聞你要離開,本來認為只是句玩笑話而已,沒想到卻是真的。”
“玄機道長,在觀中打憂你們這么長時間,我也是時候離開了,本來應該我親自去向你們請辭,卻是勞煩你們來到了我這里,實在是抱歉。”陳逸有些歉意的說道。
“陳小子,你真的要離開,現在你剛剛掌握老道的輕身功法,還未完全熟練,不妨再呆上一段時日。”這時,悟真道長同樣面帶不舍的說道。
與陳逸在一塊這一個多月,可以說是他最為開心的日子,哪怕他并不像玄機道長這般的嚴厲,可是道觀中的這些弟子,依然是不能完全與他正常的交流,更不用說像陳逸這般時不時的開個玩笑。
現在陳逸一離開,他恐怕又要恢復之前的生活了,早起爬山跳崖,然后便呆在玄妙閣中聞香睡覺。
“悟真道長,多謝您將自己的獨門絕技傳授于我,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輕身功法能否熟練掌握,就要靠我自己的練習了,哪怕我再呆上一段時日,也是有離別的時候。”陳逸面帶平和的說道,他的內心同樣是不想離開這世外桃源之地,可是在外面的世界中,他還有著許許多多的事情,沒有完成,或許等到自己如張大千一般到了中年,可能會帶著自己的妻子家人,來到道觀中居住一年半載。
“陳居士,我們先進屋再說吧。”玄機道長點了點頭說道。
陳逸點了點頭,請兩位道長,進了屋子,玄機道長走進房間后,看著房間中尚未收拾的一些書畫作品,以及收拾好的行李,他不禁有些奇怪,“陳居士,你準備就帶走這些簡單的東西嗎。”
“是的,玄機道長,我所在玄妙閣所臨摹還有自己創作的書畫作品,數量太多,無法全部帶走,只能帶走其中一部分,另外一些,就只有放在道觀之中了,又要給你們添許多的麻煩。”陳逸指了指房間中這一幅幅卷起來的書畫作品,對玄機道長說道。
三清觀之中,有這么多的古籍,所對應的自然擁有修復古籍的地方存在,而書畫作品的裝裱,也是如此。
他所畫的這些書畫作品,也是專門送到了這個地方,請那些門派負責裝裱的弟子裝裱成了立軸。
“陳居士說笑了,你所作的這些作品,非常具有價值,又如何能是麻煩,現在你要離開,正像老道與賀居士說的一樣,三清觀永遠向你敞開門戶,而且這房間中的任何東西,老道等人都不會動一下,他日你再次來到道觀時,會一如往常一般。”玄機道長搖了搖頭,輕笑了一聲說道。
陳逸抱拳向玄機道長一拜,“多謝玄機道長,我為你和悟真道長各自畫了一幅有你們存在的畫像,不求你們能夠滿意,只求你們看后不要把我扔出道觀就行了。”
“哦,陳小子,你這么一說,老道很想看看啊,你放心,如果老道不滿意,非但不會把你扔出道觀,反而會將你留下來,什么時候畫得老道滿意了,什么時候放你走。”悟真道長面色一動,頓時面帶笑容的走上前說道。
陳逸愣了一下,然后搖頭苦笑,倒是自己挖坑埋自己了,他笑著從一旁的畫筒中拿出了兩幅畫作,然后放在書桌上展了開來。
其中一幅畫作,正畫的是陳逸剛剛進入道觀時,玄機道長攜弟子相迎的畫面,只不過陳逸并未將自己畫進去,只畫的是玄機道長與眾弟子站在道觀門前,輕揮拂塵迎客的一幕。
玄機道長的須發皆白,穿著一身道袍,其面上含笑,給人一種極為平和之感,而在玄機道長的身旁,有兩名弟子跟隨,再遠處道觀門前,則是站著兩排弟子,至于畫作上方,則是將道觀廣場上的三清雕像體現了出來,其他的道觀宮殿以及三座絕壁山石,都進行了虛化。
畢竟他這幅畫作體現的就是三清觀玄機道長的迎客,如果要完美畫出三清觀的全貌,以及這三個絕壁山石,不是短時間能夠做到的。
陳逸這幅畫,大多以工筆而成,有些地方,也是使用了寫意的手法,也是一幅兼工帶寫的畫作。
同時,他也將從張大千畫作中學到的,以及賀文知所教的巴蜀畫派的風格也融入了進去。
工筆畫雖然講究工整細致,以人物花鳥畫最為獨特,但是用來畫山水,同樣可以做到氣勢磅礴,而又充滿意境。
除此工筆畫的雅致之外,還有巴蜀畫派的飄逸,秀潤,可以說是既讓人感受到意境,又能讓人觀賞到這絕美的畫面。
而這畫作的題識,便是三清觀迎客圖,看著這幅畫作,玄機道長的面上頓時露出了喜愛之色,“陳居士,此畫老道十分的喜歡,在此謝過你在此畫上所耗費的工夫。”
“玄機道長,你能夠喜歡,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陳逸笑了笑,將畫作卷了起來,送給了玄機道長。
“咳,陳小子,老道的呢,可別怪老道剛才沒提醒你。”悟真道長在身后咳嗽了一聲說道。
陳逸不禁一笑,“道長,放心吧,你的畫作,我又怎么敢忘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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