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自縊(加更)
齊玥前段日子常跟魏琛等人混在一起,到底還是覺得自己干巴巴的一株小白菜,要是遇上了嘴喙厲害一點的麻雀,恐怕連自保都會成問題,故特意去鬧著要多學幾手功夫──以防就算不能大范圍殺傷,但多少緊急自救、還是能應付個一二。
剛剛藏弓出去前,齊玥特地讓他去照顧齊南陽,為的就是魏琛已經帶著人、正守在南陽閣,于老大夫有些抖的目光中,等待任何需要他們動作的命令。
現在他們帶人殺到了,齊玥便不再客氣──一把踹翻了幾個呆在自己面前的糙漢子,后頭齊涵璋已經一把撈出任氏,跟在齊玥的后頭。緊接著,在門從外頭被魏琛他們強行破開后三人一把沖了出去,只留下大老太爺惡怨毒咒的怒罵聲、回蕩在大廳之中。
任氏的情況其實一直都不是很樂觀、再加上齊南陽身上的金針還得要翼天才能拔,一干人等只得暫時退首章臺閣,讓魏琛這剛從戰場下來沒兩年的將軍,徹徹底底地大材小用了一把。
但魏琛知道齊家事,也沒抱怨。早已經看過齊南陽的他,只除了與齊涵璋和齊玥簡單地交流了一陣,就帶著人退到張臺格外,坐起了‘守衛’。畢竟是殺過人,身上帶著的殺氣是怎么也掩蓋不掉的;齊家人再有多少心思,那也只是些上不了臺面的小手段,見著了‘真煞神’,還是嚇得屁滾尿流。
九月九重陽節,禮俗是登高望遠、飲菊花酒、吃重陽糕、簪配茱萸。
章臺閣里最高也就三層樓、登了也算不得高,菊花酒喝是喝了、但也差不多酒醒了,吃重陽糕……這不吃了還消化不良,簪配茱萸──
齊玥面無表情地指揮著玉梅把洗凈的茱萸發給眾人。
“反正好歹也做了一樣,能戴就戴唄!”
任氏因為身體還太虛弱,用過了一碗粥,就先讓雪玉和碧玉服侍著下去洗漱。齊涵璋本是要代勞,卻沒想到平日幾乎不與人紅過臉皮的任氏,卻難得地透出了一絲比較激烈的抵抗情緒。
在齊玥無聲地安慰下,這名總是比較漫不經心的男人,也終于是玩了一把沉默自閉,‘砰’地一聲,把自己給鎖了書房里。
白天剛剛經過了那么多是,該撕破臉的地方也早就補不回來了。齊玥沉默地指揮著還跟著的幾個下人,收拾起箱籠,只想著明天一早就把大家都給遷到玥陽樓后的小院子,雖擠、但好歹吃住著都是自己安排,也沒那么多糟心事,住著也舒服點。
齊家各房經過白天這一鬧,也多有自己的思量。除了大房壓抑得要冰到渣掉的氣氛,三房也是頗為嚴肅,三夫人與齊涵筑隔桌對峙,頗有些不死不休的架勢。
“你白天為何要那樣說?”三夫人,“難道以往的情份,不值得你為他們辯白吧?”
“為什么?”齊涵筑,白皙俊秀的臉孔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看著滿臉疑惑又害怕的妻子,微微笑道,“我現在是齊家家主,出發點與以前早已經不同了。他們那樣,說起來也tǐng自私的,說遠了、以后就算硬擠在一個屋檐下生活,肯定誰都難受──還不如趁早把他們逼走了,以后各自為陣,要發跡要墮落誰也礙不著誰!”
三夫人有些不相信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同個屋檐,同樣的圍墻內,他們已然相處多年。大伯齊涵青短視近利,二伯齊涵墨仗著有老太爺們的照護、懦弱也能過日子,四叔齊涵璋看似沒主見、卻是最有錚骨,五叔齊涵印夾縫中求生存、根本上不了臺面。
她的丈夫齊涵筑,于五個兄弟里表現最為平庸──但這份平庸并非天生資質俗爛,而是有著非凡的隱忍與耐性,可以硬撐著多年來只坐看齊涵青獨大、齊涵璋向外發展、不管齊涵墨跟齊涵印救無可救……
直到一切都能為他所用,直到終于有他可以大手大腳地發揮的舞臺,他才終于‘發光發熱’了起來。就連下午只說了那么一句倒戈老太爺們的話,也是將時機拿捏地恰到好處。
“那好。”三夫人平靜地看著自己的丈夫,“既然您打算讓他們分家出去,那么我拿陪嫁的東西去送給弟妹,您自然也不會有什么意見吧?”
齊涵筑凝視著自己妻子那雙微微顫抖著眼睫的眸子,臉上輕松的笑意頓時收起,
“分家?怎么可能那么簡單!我要是有權力只讓他們走上分家這條路,下午就不會那樣做了!”
“你……你難道要把他們凈身出戶!你怎能如此狠心……你和四叔、不是最要好的嗎──?”三夫人說著,忍不住整個人向后一仰,抖著手,只著齊涵筑是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看著表情倏然一片空白的妻子,齊涵筑起身繞過了桌子,乍似溫柔卻也不容置疑地捏住了妻子的脖子,看著她表情漸漸發白,齊涵筑面無表情地側頭靠近了三夫人的耳際,輕聲說道,
“狠心?妳恐怕搞錯了吧?……不、我一點都不狠心!說不準,四弟還會感謝我呢!”
而另一處,任氏同樣滿臉蒼白地作在浴桶里,用力地拿著帕子狠狠地擦著自己的身子,方才在人前倔將地仰著頭的她,此刻眼眶發紅,luǒ.著的肩抽蓄著,讓兩旁服侍的丫環又是內疚、又是心痛。
“夫人,您……奴婢該死……”雪玉看著任氏那青紫交錯的肩頭,泣不成聲地哽咽著。
要是當初自己多個心眼,是否、就能讓任氏免于這場災難呢?
任氏聞聲,手忍不住一顫、那帕子掉了水里、一下子就不見蹤跡。
“不是妳們的錯……”她搖著頭,輕輕地分別拍了拍兩個丫環的手,嘶啞著嗓子說道,“是我這幾年走得太順,缺了個心眼……妳們也不用那么自責。”
接著,任氏有些疲憊地趴在浴桶的一側,由著雪玉兩人替她擦拭著身體,眼前卻一幕幕地掠過下午那懼怕又無力的噩夢畫面。
催.情香催動著身體反應前,她有立刻意識到狀況的不對勁;但因未發現得晚,即便有偷偷拿了濕的帕子摀住口鼻,卻仍著了道兒。
可也因為這樣,在事情發生時,她雖然有了抵抗的能力,卻也意識相當清醒──
輕醒著自己的無力,還有那作嘔般惡心的碰觸,還有……不斷發了瘋似地拿著尖銳的發釵去戳.入的觸感……
就算沒有真的發生事情,即便齊涵璋不介意,孩子也不管這件事情。
可她,就是沒有辦法不當這件事情不作數。
“妳也洗太久了……”驀地,一聲嘆息自頭頂響起。下一秒,齊涵璋拿了條棉布大巾,一把裹了全身都要泡皺的任氏,將她攔腰抱起,一路走回內室的大床上,輕柔地將她放下。
所有服侍的人都退下了,就連累了一天的齊玥、也被打發去和什么都不知道的齊南陽作伴去了。
“還記得成親那會兒,我像個傻不隆咚的混小子,緊張得跟什么一樣。”齊涵璋溫柔地wěn了wěn任氏的鼻尖,看著她有些紅腫的眼,輕聲說道,“這么多年走來,妳我相互扶持,什么風雨沒見過,竟是也一次都沒紅過臉……”
“……我脾氣不好,總是你讓著我的。”任氏看著齊涵璋與自己十指緊扣的樣子,半晌、終于啞聲說道。
“是嗎?我怎么記得我總愛帶著玥姐兒偷偷去買玉,付不出錢的時候,還是妳讓人偷偷跑出來給我墊上的……”
“那一定是玥姐兒拿著雞毛作令箭,唬弄你的!”任氏由著身邊的男人給自己擦著濕發,笑罵地說道。
“那孩子打小就聰明,帶著陽哥兒著實給咱們攤了不少功夫。不過就是tǐng陰沉的……直到后來,好不容易開朗多了、人也變得討喜多了……”齊涵璋想著玥陽樓那一整個房間被刨光的石頭,牙酸地說道,“但我的庫房就給這小淘氣給搬光了!”
任氏聽了,笑著笑著、卻忍不住哭了出來。齊涵璋只覺得那滾燙的淚水都澆在了自己的心上,熱得烙人、澀得揪痛,手忙腳亂地把人給摟在懷里,像是以前哄著兩個孩子一樣,笨拙地學了幾十次、卻依然只會用過大的手勁拍著懷里的人。
“對不起......都是我太沒用了……沒事了、都沒事了……”
窗外,漸碩的月亮皎潔,那光細膩地鋪滿整個院子,襯著最后掙扎shēn.吟的蟲鳴聲,多了點凄涼、也多了點寒冷。
墻外,魏琛幾個人依然精神抖擻地守著。齊玥已經說了,等第二天任氏與齊南陽的狀況許可,他們就要立刻搬走。在這個節骨眼上,絕不容許有任何事情來阻礙他們的出府──
但往往,這種‘意外’阻撓,都來自自家內部。
睡前特意給任氏熬的安神湯,被任氏給難得地撒著交、最后幾乎是齊涵璋一個給一口一口地喝掉了。此刻人抱著被塞入懷里的錦被,表情雖然有些緊皺,卻無法掙破夢境,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任氏輕巧地自箱籠里抽出了一條白色的腰帶,走到側室,確定兩個丫環因為體貼他們夫妻要說悄悄話、而特地搬到了后罩房去睡后,隨即揚手一拋、綁了一個結……
回到房里,竟悄悄地看了一會兒那早已深烙在心底的容顏,任氏將一封厚厚的信壓在枕頭之下──
然后彎腰,虔誠地于齊涵璋的眉心落下一wěn。
“別了、我的愛……”
親們慢慢看吧……爛作者太難過了,先行療傷去……
感謝煙鬼巨的平安符、還有傲世雪狼大帥哥的圣誕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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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到這里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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