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083.天家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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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廉謙走在九曲的宮廊上,淡紫se的長袍隨著風微微飄蕩,腳步穩當地走著,眼神淡淡地,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也絲毫沒有因為沿路的宮女癡mi的眼神而有所停頓。
他的眼神沒有其他幾位兄弟那般輕浮,深若幽潭的眸子沉靜如水,嘴角擒著柔淡的微勾,身姿筆挺,整個人的氣質安穩如山,一眼看去、就令人的心妥妥地放回了肚里、半點歪心思也難起。
“衛王殿下,前頭就是慈咸宮了,因著陛下還有吩咐、咱家就只能先送您到這兒了!”陸公公規規矩矩地一福身,蒼白的臉上透著不自然的笑容,尖細的嗓音如同刀刮著玻璃,態度卻是不卑不亢地小聲說道,“太后娘娘那里的的小福子是個乖巧的,您要是有什么吩咐,盡管指使他就成了的──!”
“有勞公公費心了。”周廉謙微微側點了頭,并不忌諱地親自伸出了修長白皙的手,扶著陸公公的手臂將人拉起,袖子一抖、便將一串木珠捱到了陸公公的手上,“慧遠大師這幾日做了幾串手珠,本王想著公公一心信佛,便是特地請大師給了一條……”
“唉呀啊──!”陸公公的笑容頓時又深了幾分,“真巧、咱家的念珠前幾天才斷了,下頭的幾個孩子又是手笨、怎么也串不回來……這回有了殿下的幫忙,想來可以多多保佑咱家一陣子了呢!”
倆人心照不宣地又說了幾句話,看似尋常的慰問,卻是在交換著近來的消息──直到里頭慈咸宮有了宮人來催,倆人這才大大方方地分了手。
“衛王到──!”
周廉謙聽著那陣宣聽,頭也不抬地直接一liao衣襬而跪,恭恭敬敬地朝著眼角瞥向的一抹明黃處叩首道,
“兒臣見過父皇陛下!”
“起吧!”驀地,一個熟悉而威嚴的聲音,自周廉謙的頭頂上響起,“來給你黃祖母看看,到底是瘦了還是胖了、省得一天到晚都對著朕念叨!”
“謝父皇!”周廉謙優雅地站起身,便是朝著周伯良身側的那位滿頭霜se的老fu人,笑著作揖地順著周伯良的話喊道,“孫兒給皇祖母請安了!您瞧瞧孫兒這回跟年里比……是胖了還是瘦了呢?”
“你個小滑頭!”太后年過六旬,一雙眼睛卻未見渾濁,見過了宮中大風大浪、又為先帝前后扶養過三個兒子、加之統御六宮三十余年的她,如今氣質依舊、眉目間依稀尤可見當年的昳麗,“幾個月才肯進宮一次來見你皇祖母,這會兒還要人請才肯進來……看看、哀家的慈咸宮如今都空空蕩蕩的,沒有幾個人想來服侍哀家了!”
“您身體康健,大伙兒這會總是前跟后跟地雖是盡本分、但您看了總也不舒心罷?”周廉謙一張頗肖皇太后的臉,忍不住暖暖地笑了,“孫兒就怕跟您蹭飯蹭多了,會被皇祖母嫌棄、又嫌吵鬧呢呢!”
周伯良看著周廉謙恭順溫雅的外貌,聽著他與皇太后打趣卻不顯粗鄙的對話,想著這些年自己平衡掣肘著幾個皇子間的勢力,也的確是忽略了這個最為安靜本份的長子。
就是前幾天齊家祖宅的事……也是一心地聽了曲貴妃的話,就覺得衛王與雍王都與自己離了心……
現在皇太后特地喊了人進宮,只怕心里也是雪亮雪亮地,并不希望他們父子因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就此生分。畢竟領封衛王與雍王的兩個孩子,拿了差事也是本本分分地,平日在朝也不拉.黨.結.派,著實省心。
反觀五皇子這兩日在朝中上下跳竄地想攬了鹽政,又插手管了科考、自以為無人可之。要不是怕罰了一個又讓朝中景況一面倒,周伯良可不想佯裝慈父地跟著周旋。
再說曲貴妃也動不動就拿著要替兒子的婚事說話,又跟淑妃為了芝麻點大的事情吵翻了天,鬧得鸞儀宮三天兩頭就請曲家人進宮──
是一個個都這么盼著事情要亂點么!
再看看自己這個事事貼心,孝順又不搗亂的長子,周伯良也忍不住順著那聊得正歡的祖孫的話,有些懷念了起來,
“你皇祖母確實是偏愛熱鬧些的,以前啊、最是喜歡趁著夏天,帶著你們幾個兄弟跑去荷清池耍玩。有次鬧得過了、策兒還跌了池里,嚇得朕不得不多安排些人去守著……”
“最后誰也想不到,當年策兒生得弱小,如今竟是一員驃悍的小將軍了!”皇太后摀著臉笑道,“當初那個只懂得討豌豆黃吃的小鬼頭,還有個敢在慈咸宮掏.鳥.窩的猴兒,跟動不動就追著人、板著臉、跑著勸的小祖宗……一個個也都大了!”
“還真的就是!”周伯良扶著皇太后的手,難得柔和地對長子玩笑道,“快去尋了十一來,等等朕可要問問他,到底還敢不敢翻了他皇祖母一排的鳥.窩了!”
“呸──!”皇太后責怪地輕輕拍了一下周伯良的手,“就有你這個當老子的不正經,小心把孩子們給教歪了、到時后怎么去見了先帝去!”
“唉呀呀──!方才手癢著、耳朵更癢著,原來是太久沒到皇祖母您這兒來了,怪不得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呢!”忽地,周廉徹有些輕挑卻不顯得莽撞的聲音自門外傳了進來;還不待幾個人反應,那人便是步履如驚風般地竄了進來,一手搭著周廉謙的肩,一面為痞地朝著皇帝與太后笑道,“難不成今兒樹上有彩頭,好叫兒臣不計形象地在上去叨一回?”
“泉珩!”周廉謙不滿地側著頭輕輕碰了周廉徹一下,眼神滿是不悅地說道,“見著了父皇與皇祖母,該有的禮數不可少!”
周廉徹一張俊逸的臉頓時如同吞了蒼蠅似地,整個表情都扭曲了起來。看著周廉謙,表情頗為哀怨。
“哈哈哈哈──!”皇太后看著頓時焉巴的周廉徹,忍不住拍著周伯良的手笑道,“陛下快看看,這兩個鬼靈精的,是給咱們重現當年么?”
周廉徹苦笑地撤了手,重新跪了地,恭恭敬敬地給兩個長輩磕了頭,有些恙恙地說道,
“皇祖母怎就特別喜歡整治孫兒呢?不就當年掏了您幾個鳥窩,又砸了幾個花瓶、還拔了您養的金絲雀兒的毛……這會兒還特地把孫兒喊進了宮,專門讓父皇與哥哥看孫兒的笑話不成?”
“就你嘴皮子特別利索!”周伯良大笑著揶了他一眼,“今天難得你們皇祖母下召要你們進宮,看看你大哥都到了幾時了?偏偏就你遲了這么久,等等要是沒有什么好表現,朕可得要好好罰你一把!”
“是啊是啊──!”皇太后看著周伯良態度有所軟化,便是趁著機會,給幾個男人遞了梯子,“光會說話可不頂用,還得做得好些給你父皇看個清楚!……若是一會兒能逗得你父皇開心,哀家接著賞!”
“既然皇祖母都這么說了,孫兒豈敢不從?”周廉徹狡黠地笑著眨眨眼,又去攬了周廉謙的肩,做怪地捏了嗓子,“想來大哥也會幫弟弟一把的吧?”
周廉謙看著人那故做鬧的模樣,也忍不住笑著搭了他的手,眼角輕輕地挑起、讓一旁的周廉徹看得心底彷佛被liao撥了一把,
“唔……背書已經不曉得都背了幾回了、騎射想必爹爹更是看不上眼,若是作畫嘛皇祖母只怕陛著眼睛都比咱們強……”
“那大哥直說咱倆啥也做不了算了罷!”周廉徹不滿地晃了晃周廉謙的膀子,“快給出個主意吧!”
“哈──!哀家就知道、哀家就知道──!”皇太后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傻小子,你大哥就這的腦子只怕比你還不靈活,做甚么呢要他去想!”
周伯良看著他們三人都笑著,自己也有許久沒這么安安靜靜地看著人這般鬧,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周廉謙還真就低頭沉思了半晌,直到皇太后和周伯良都要笑瘋了,這才一本正經地說道,
“不如……孫兒撫琴一曲,十一你就拿木劍做替吧?”
周廉徹呆呆地看著自家大哥認真的眼,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
“我最不會舞劍了……大哥你逗著我玩吧!”
“不然你yu做如何?”周廉謙側著頭,有些拿不準,“我就頂多懂得彈琴……”
最后,鬧了半天,難得玩性大發的皇太后干脆一次把所有在京的皇子給都喊了宮里,逼著他們一起‘演’出戲給她老人家瞧瞧。直到她老人家跟皇帝都笑得再也喘不過氣,這才把放過了他們。又把所有人給留下來、一同用了晚膳,才趕在宮門落鑰前,將他們都趕回了府里。
可不想拿了一堆賞賜、又得了稱贊的周廉徹回了雍王府后,臉上佯做開心了一下午的表情頓時破裂,恨恨地一腳踹翻了香爐好幾個跟頭,還尤不解氣、又是往內院去狠狠發泄了一頓,這才微喘著氣回了自己的書房里,召了幾個幕僚回來說事。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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