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西北的事宜交割完畢,鎮國將軍便帶著袁家軍啟程歸京。
五郎用盡各種方法許下無數承諾,終于誘得崔翎與她離隊先行。
原以為這一路可以享受甜蜜恩愛的二人世界,誰料到臨行前,就被橫插一檔。
不只石小四和瑀哥兒不識相地表示要與他們同行,連紀都也不要臉地蹭了上來。
五郎恨得咬牙切齒,“紀大人是柔然使節,袁家軍有責任護送你安全到盛京!”
言下之意,自然是拒絕了。
但紀都臉皮相當地厚,他絲毫不以為意,反而笑瞇瞇地道,“跟著小五將軍,我放心。”
他扯了扯嘴角,接連發出幾聲悶笑,“實在不行,我給你立下個字據?就說,若是路上我紀都遭遇了什么不測,純是自找的,跟小五將軍無關。這樣可行?”
跟著崔翎有飯吃。
所以,紀都早已經打定主意,不論遭遇五郎何等抵抗,他都要皮厚心黑地堅持下去。
石小四最近和紀都熟了,兩個人性情頗有些相投,便引為知己。
他仗著自己和崔翎熟,所以,便直接跳過了五表哥,對五表嫂說道,“嫂嫂,反正做四個人的飯菜是做,做五個人的飯菜也是做,就讓他跟著吧。”
似是為了要增加自己話語的砝碼,他還立刻補充了一句,“你看,這紀大人腰粗膀子圓的,干活一定是把能手,劈個柴砍個樹什么,正好可以用上。”
他這話倒也不是胡說。
五人之中,崔翎是女子,瑀哥兒是小孩,撇去不提。
石小四他自己雖然會鬧事,但生得卻是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細胳膊細腿,一看干不了重活。
袁五郎雖然身材精壯。但因為他生了張小臉,所以衣裳一穿,便顯得十分纖瘦。
唯獨紀都,人高馬大,胸圍壯闊,結結實實的,看起來就十分孔武有力。
崔翎聽了石小四這話愕然,“咱們這不是要趕路嗎?劈什么柴砍什么樹?需要勞力干活?”
她理解他們想要跟著她的心情,但她也要照顧到五郎的情緒不是?
石小四沒臉沒皮慣了,直接嚷嚷起來。“怎么用不到?若是路過山林。忽覺腹中饑餓。正好讓紀大人去獵個豺狼虎豹,咱們就地烤著來吃,可不就能用得到劈柴砍樹了嗎?”
他的一切設想,都是為了在路上吃得愉快。
崔翎哭笑不得。但看著瑀哥兒眨巴眨巴著眼望著她,極盡賣萌之能事,想要拒絕的話,便不好意思開口說出來了。
她想了想,反正帶了瑀哥兒,也沒法二人世界,不如就讓那兩貨跟著吧。
萬一那啥啥,也有個人帶著孩子放心不是嗎?
如此,她便不顧袁五郎黑沉著的小臉。應了下來。
回程的交通工具還是坐的馬車,五郎夫婦一輛,石小四和瑀哥兒一輛。
至于孔武有力的紀都大人,他因為高而壯,尋常的馬車坐著憋屈。便索性騎馬跟著前行。
為了保證這一路上的飲食,還特意地帶了一車食物藥品,當然還有各種廚房用具調味料。
因是輕車簡騎,所以便不曾帶許多護衛,一共不超過二十人,與鎮國大將軍以及袁三郎袁四郎道別,便歡歡喜喜地朝盛京城進發。
石小四滿心期盼地等著這一路上崔翎給他們做各種美食,光是想想就覺得有點小激動呢。
但漫漫旅途才剛開了個頭,一個始料不及的消息卻劈頭蓋臉地向他砸來。
官道的一側,小樹林旁。
崔翎扶著樹干排山倒海地嘔吐著,恨不得將整個胃都吐出來才好。
袁五郎萬分著急,“翎兒,你這是暈車?來的時候有沒有這樣過?”
此時雖然已至三月,但偏北一些的地區仍然還透露著森森冷意,就是這樣的天氣,崔翎的額頭卻冒著豆大的汗滴,這景象若不是暈車便是生病了。
他連忙探出手去摸了摸她額頭,還好,倒是不燙。
崔翎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老是有一種惡心想要嘔吐的感覺,也沒有吃什么壞了肚子,也不像是暈車,因為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她也很難受。
連續的嘔吐,讓她精神一下子萎頓下來。
她好不容易吐光了胃中最后一口水,接過瑀哥兒貼心遞過來的水漱了漱口,轉身虛弱地說道,“來時并不曾這樣呢。”
瑀哥兒看著她這模樣十分狐疑地說道,“五嬸嬸,我瞧您這樣子,倒有些像我母親當初懷弟弟的時候,她也吐得厲害。”
一語驚醒夢中人。
崔翎猛然想到自己的姨媽似已經好久不曾來過了。
她原本的信期就不很準,又來到了毫不適應的環境中,經歷了許多緊張的時刻,所以她一直都以為生理期只是因為受了點刺激,而有所推遲。
但被瑀哥兒這樣一說,她才隱隱覺得,似是有些不大對勁。
她前世沒有結婚,當然也沒有當過媽媽,對懷孕的判斷缺乏經驗,所以就算心里有了點懷疑,卻也不敢一下子就下定論肯定。
但袁五郎卻欣喜若狂,他激動地差一點就要掉眼淚了,“翎兒,你……你是有了我們的孩兒才會這樣的?”
他連忙叫過槐書,“快去叫隊醫過來,給五奶奶診脈!”
因為崔翎的小心謹慎,這區區二十人都不到的隊伍里,竟還帶了個軍醫,如今倒恰好排上了用場,也算是種未雨綢繆了。
軍醫雖然擅長的是外傷骨科,但喜脈還是摸得準的。
他診脈之后,立刻笑著向袁五郎道喜,“恭喜小五將軍,您就要當父親了!”
五郎高興地都快要傻了,連連對著軍醫作揖,“謝謝!謝謝了!”
軍醫也很歡喜,但他面上卻還帶著幾分嚴肅,“不過,有件事老朽還是要仔細叮囑小五將軍一聲的。”
他眉頭輕皺,“五奶奶腹中懷的該是雙胎。咱們回京趕路,路上多有顛簸,腳程便要放慢。五奶奶又是孕吐的體質,恐怕近期之內,不能叫她靠近廚煙,她聞不得那些味道。”
五郎張大嘴問道,“雙……雙胎?”
崔翎也愣住了,“我懷了雙生胎兒?”
雙胞胎這種事,幾率是很小的,除非雙方都有這個基因。
她們崔家好像沒有。袁家三代之內也無。
所以。這算是奇跡中的奇跡?
她想了想。忙又搖了搖頭,不對,好像她外祖父羅家有出過這樣的案例,她的親大舅和親二舅就是一對雙生子。
可惜。自從生母羅氏過世之后,不知道為何,外祖家都搬離了盛京城,并且鮮少與崔家有所往來,除了日常年節之禮,等同于銷聲匿跡了。
崔翎在片刻震驚之后,心里還是歡喜的。
當母親是大多數女人天然的一種愿望。
她前世沒有孩子,每當看到別人一家三口歡樂地游玩時,總是十分羨慕。
這回歷經波折終于有了一個幸福溫馨的家。得到一個雖然有時十分欠抽但對她卻一心一意的好丈夫,這會兒又懷孕了,還一下子生兩,她心情也很激動雀躍。
崔翎懷了孩子,這消息很是振奮人心。一群人都為他們小夫妻感到歡喜。
但石小四首先回過神來,“五表嫂不能靠近火柴,聞不得油煙味道,那咱們以后吃啥?這飯誰來煮?”
其實,隨行的二十人中,除了有趕車的,有護衛,有軍醫,也還帶了個伙頭兵。
平素里,崔翎親自做的,他們五個人都不夠吃。
所以,其他十來個人的伙食,便由伙頭兵來做。
這伙頭兵雖然手藝一般,但也是得過崔翎指點的,比起尋常的大廚來也差不多多少,所以雖然是大鍋飯,但是大伙兒吃得還是挺開心的。
但石小四吃慣了好的,嘴巴難免挑剔起來。
雖然曉得這種時候,這種話,是不該說的,但是誰讓他嘴.賤呢,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說了出來。
五郎立刻一記飛刀射過去,“不是帶了廚師嗎?就跟著大伙兒一起吃大鍋灶會死啊?”
他吼一記還嫌不夠,直接便伸手往石小四身上招呼,“你將你五表嫂看成啥了?給你做飯的廚娘?她懷了身子還得伺候著你吃喝?你把自己當成啥了?天王老子?啊?”
一頓劈頭蓋臉的猛捶之后,石小四連連求饒,“啊,表哥!人家只是說說,只是說說而已!”
五郎終于舍得收手,他重重吐了口氣,對著石小四高貴冷艷地說道,“要么就吃大鍋飯,要么你就自己做飯,就這么兩種選擇,自己挑吧!”
雖然他也對接下來的伙食略有擔心,畢竟吃過了老婆做的飯菜之后,就再也吃不下別的了。
但此時此刻,還有什么能比老婆的身體更重要的事?
只要崔翎和孩兒們能健康,就是讓他啃一輩子的餑餑他也甘心!
石小四遭遇這樣一頓猛捶,哪里還敢說別的?
他只好委委屈屈地道,“吃大鍋飯。”
袁五郎滿意地望著瑀哥兒和紀都,“那你們呢?”
有石小四的前車之鑒,這兩個就乖多了,連連點頭,“大鍋飯。”
五郎對這些人很快屈服于自己的“淫.威”感到滿意,他頓時覺得自己的形象又高大上了許多。
這時,車廂里傳來崔翎小小聲的說話,“夫君,但是我不想吃大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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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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