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在屋里時,青黛和青檸就親自在旁邊侍候,雖然只是侍候小姐,根本不理訪客。后來琉璃到院子中,她們自然也是跟著,只是安靜得沒有存在感,半點聲響也沒發出。雖則青檸有些沉不住氣,但到底小姐沒吩咐,她也不動。
蕭羽望了望青檸,早就過了驚奇她相貌的時候,此時非常淡定,“我還真不知道怎么處理那個賤奴!不如,琉璃給個意見?”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琉璃冷笑,“郡王殿下是什么人,都能發現我的‘異常’之處,何況那個明顯做怪的奴仆?若非要問我,我的建議是:別殺,不然到哪兒找幕后人?敢利用臨山郡王?這事換我,可忍不了。”挑撥的明顯,但有本事就吃了這啞巴虧啊!
這一局,互有攻守。
果然,蕭羽明知是坑,還是得跳,問道,“琉璃還知道什么,不如全告訴我。”
“好啊,就算還了救命之恩。”琉璃半點便宜不讓蕭羽占。
“你真不吃虧。”蕭羽故意嘆道,“干脆直說吧。”
“我不知道郡王府上的那位仆役是真醉還是假醉,若是真的醉了,那就是受害者。若不是真的,就是被收買的。但,收買者是誰?和在九曲回轉橋上放蛇的人有聯系嗎?”
“蛇是有人故意放的?”蕭羽瞇起狹長雙眸,遮住點點寒光。
琉璃肯定的點頭。
她很清楚,蕭羽一定有所懷疑,但因為畢竟沒有現場,所以尋不到蛛絲馬跡。他是那樣傲慢不容侵犯的人,只要她肯提供消息,他必不會善罷甘休的。而她就是故意挑動蕭羽和溫宏宣相斗,好減輕自己身上的壓力。
“我記得當時有個丫頭,上菜的時候動作很不自然。”琉璃的腦海中閃過畫面,“威遠侯府的丫鬟們穿著打扮都一樣,只以腰帶區別等級。那丫頭是扎著黃色腰帶,似乎等級不高,但年紀已經有十七、八歲,雖然低眉順目的,但長相俏麗,就是太過纖瘦了,有點不太顯眼。右手腕上,似乎有一塊黑色胎記,樹葉形。”
“琉璃的記憶力很好啊。”蕭羽半點不懷疑,感嘆了聲。
琉璃無語,其實哪里是記憶力好,是她昨晚想了整夜,每一個細節都反復推敲,就好像走過時空隧道,重回當時的場景冷眼旁觀一樣,所以才精確了這些關鍵事實。到現在,她還因為用腦過度而頭疼。
“真有意思。”蕭羽再度開口,來回踱步,笑容迷人卻冰冷,“這邊有人放蛇,偏偏在離你不遠的地方。后來如果我沒猜錯,那蛇別人不撲,卻向你竄過去,以至你落水。那邊呢?我的仆役就‘醉’了,把你的丫頭嚇得摔傷……兩件事前后腳發生,安排得很是順暢……這么看起來,我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你想說什么?”琉璃直接問,目光瞄向蕭羽的下半截,驚奇的發現才這么短的時間,就算日照強烈,也不至于整個袍子都干了啊。
“琉璃啊,你才說過明人眼前不說暗話,你難道真不懂嗎?”
琉璃抬起雙眼,目光清澈,“是有人針對我、試探我,于是擺出這龍門陣,傷害的不過是我而已。但我并不在意,也不想追查。我是江湖女子卻配給皇子,早就有人看我不順眼了。”
“你撒謊啊小壞蛋。”蕭羽長眉挑起,分外邪魅,“你明明知道是溫宏宣搞鬼,因為他才有理由和能力。寧安侯府出的事,瞞得了別人,可瞞不了我。其實,你也是在利用我。”
“我沒有。”琉璃搖頭,拒不承認,也不覺得跟蕭羽說謊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我只是懷疑而已,未經證實的事,自然不能直接告訴你答案。而就算答案如此,我也不準備有所動作。就不知郡王你,忍不忍得下這口氣。”
“你這是吃定我?”
琉璃無語,隨你怎么猜都行,擺明一幅小無賴的嘴臉。
蕭羽氣樂了,“好吧,給你算計一下也沒什么了不起。可是,這不能算報答救命之恩,還附加一條拉我下水的過錯。相信我,姑娘,早晚我會討回來的。”
琉璃聳肩,不置可否,再度擺明是不承認所謂恩情和虧欠的。
她給人印象素來清冷,隱含著銳氣,此時這番模樣卻有種說不出的風味,令蕭羽恨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還有點哭笑不得。因為他真的忍不下被溫宏宣背后捅刀子的事,所以明明知道被這小姑娘耍了,可也得受著:溫宏宣啊溫宏宣,敢害老子的人,還沒出生在這個世上呢!
對琉璃,來日方長,今天算是敗個徹底。
“郡王殿下,如果沒別的事,您就走吧?”琉璃借機送客,“我雖然是名義上的義女,到底是客居,不方便留飯的。”
“你再度對我過河拆橋。”蕭羽道,神色間并沒有惱怒,而是甩甩大袖,頭也不回地走了。
琉璃想起上次他說這話,是在她進宮見面圣之時。那次,他暗示有人要對付她。這令她心中有些疑惑,她落水的事固然八成是溫宏宣動手,但宮里那位真的會放過她嗎?
不過,看著蕭羽的背影消失,她還是露出開心的笑容。還有什么,比讓一個如此囂張跋扈的人有苦說不出更爽的事呢。
“蕭十一,你來找我茬,算不算是鎩羽而歸呢?”她自言自語地慢慢走到廊下,扯下鳥架上的紅繩,搔了搔小閑的背羽。
小閑立即開口,好像已經憋得太難受了,“蕭十一!蕭十一!”
琉璃輕拍小閑的頭,“好了吧你?干嘛叫他的名字,學說話也太快了點吧?告訴你,天才是容易隕落的,當心哪天被老鷹吃掉。”
“蕭十一!蕭十一!”小閑跟琉璃淘氣,故意再叫。
“好,你不聽話,抓了你去喂魚!”琉璃說得兇惡,卻解開小閑腳上的銀鏈子。
小閑得了自由,立即振翅,在院子里高興的飛舞,逗得琉璃更開顏。一邊的青黛和青檸對視一眼,都很高興。
報仇的事壓在小姐心上,她很少這么快樂。雖然只是暫時,但能歡笑一刻也好。
“哎呀。”只是,琉璃突然叫了聲。
“怎么了小姐,可有哪里不舒服?”青黛關切地問。
“小姐,你說話吧,要揍誰?”青檸挽起袖子。
“我的金釵還在蕭十一那里!”琉璃跺了跺腳。
當時裝不在意,是因為決定要回來。可是一直和蕭羽斗智斗勇,反倒把這件事忘記了。金釵不值什么,隨便在珠寶鋪子打的,但這算是貼身之物了,怎可隨意送人?但是今日錯過了機會,以后只怕再要不回來。
“算了,給他。”想了想,又釋然,“反正那金釵樣子普通,滿大街都是。若真有人用此事要挾我,死不承認就是了。”
蕭十一有證據嗎?沒有啊!
好不容易過了兩天安生日子,小薇又打聽到了新八卦,立即跑來匯報。
“小姐知道侯爺的生辰不?”小薇問。
“八月十五。”她如何能不知?為報仇做準備的三年里,水石喬調查的非常仔細,她記得也很認真。更別提,其中謀劃了多少事,斟酌了多少細節中的細節。
那樣心理陰暗、狠毒又無恥的人,居然生在那么美好的一天。
月圓,人圓……而溫凝之卻殘忍的打碎了她的團圓,只為他變態的欲望。所以,他必須付出應有的、加額外的代價!
“奴婢剛才在花園里逛,正巧聽到大姨娘和三姨娘說話。”小薇如實報告,“現在都快八月了,府中各人都在為侯爺準備生辰禮。”
琉璃點頭。
她也準備了,是一尊東方太乙救苦天尊的玉雕像。溫凝之做了那么多壞事,不知敢不敢面對那救苦救難的天尊。當然,玉質很貴重。不過她不心疼,因為如今撒在溫家的,她將來會盡數收回。而她是義女的身份,也沒必要太精心,價值足夠,但不用太別致,搶了人家親兒女的風頭就不大好了。
“可是三姨娘在禮物上和大姨娘發生爭執?”她問。
冷玉不是個省心的,為了掐尖拔上的爭寵,必定無所不用其極。其實這才過了多久,就闔府上下歡樂,早忘記曾有個二姨娘,橫死在府中,一張蘆席包裹,埋在了亂葬崗子。她所追求的,甚至不惜出賣良心和靈魂的所謂愛情,正在跟她一起腐爛。
東京都的貴人們更擅忘,溫凝之的“深情”眨眼不見,也沒人計較什么。
“可不是嘛。”小薇露出鄙視的神情,隨后又興奮地道,“聽說,東津那邊來了好幾條大海船,裝得都是從海外帶來的稀奇東西呢。三姨娘的意思是,趁著侯爺做壽,想去海船那邊看一看,買點稱心的小玩意兒。”
“海禁才開,但東京都還沒有從南洋來的貨物,證明還沒有卸下大船。怎么,可以去東津買嗎?”琉璃好奇。
“奴婢聽了個大概,好像是說,皇上允許有爵位的人家先去看看,但權限一家購買三件東西,還得是足金足銀購買,不得低價收入。”
“大姨娘不許?”琉璃驚訝。
權貴們自然有特權,寧安侯府自然在此之列。想必,冷玉動了心思。但含巧是個悶聲大發財的人,大約看透了許多事,于是就算暗中下絆子,明面兒上總讓人過得去。
所以這樣的行為,不像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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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最近書評好少,大家不喜歡咩?66得不到反饋,心中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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