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的五官生得明艷,不是頂美,卻極為耐看。在東京都這種美人扎堆的地方,原算不得太出彩,可她若一笑,就立即令整張臉都明媚起來,仿佛會微微發光似的。
兩人說著話,彼此的距離很近,蕭十一見到這樣難得的琉璃,這樣無戒備、無警惕、也無心機的琉璃,登時心中一蕩,俯過頭,吻在她的唇上。
琉璃沒提防,就僵在那兒,沒迎接,卻也沒有抗拒。好在蕭十一只是動情,并未深入,在她唇上蹭了蹭,交換了下氣息就躲開,“小琉璃,你看,你的命在我手里握著呢。所以,這輩子別想走遠。”他揮了揮金釵,又收起來。
“自說自話。”琉璃后退半步,感覺血往臉上沖,連忙微側過頭。
“我一直很介意水石喬的。”蕭十一突然轉了話題,“不過聽說你從沒給過他什么,我這兒卻有你四樣東西。感覺勝過了他,本郡王今天很開心啊。”
琉璃差點翻白眼,就知道剛才偷聽她和蕭婭說話的是他。而且,這有什么值得開心的?那四樣東西并不珍貴,除了那對耳套和那只隨便丟給他的海螺,算是相贈之外,其他兩樣還是他自己收集。原來男人的智商在戀愛時,也會變成負數。這還是那個以天下為棋,很快就能問鼎江山的大男人嗎?不過,這是不是說明他非常真摯的愛著她。她是否,應該格外珍惜?
“你這樣,很無聊。”琉璃欲走。剛才那個吻,她表現平淡,可內心卻并非不受影響。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其實她挺能裝的。
“那只金鈴呢?”蕭十一忽然從背后抱住琉璃,下巴在她頭頂上蹭了蹭,“我送你的。”
對這個,琉璃倒是有印象。當初蕭十一打賭輸給九郎。光著上身沿著定軍河走了一圈,腰上就掛個金鈴,后來送給了她。她給丟到哪里去了?一時想不起了。反正,應該是沒有扔掉。
“你放開手!”琉璃掙扎。
“千萬要把那鈴鐺帶在身上。我記得你是容易迷路的。”蕭十一有些不穩的呼吸,噴在琉璃的后頸子里,害得滿身的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層,“萬一出門去陌生的地方,又沒人跟著你,你迷了路,只要搖鈴就好,我一定會找到你的。”他說這話時,顯得有點迷糊。顯然心思并不在語言上了。
琉璃能感覺得到,他的懷抱越來越熱。她脊背后的那個胸膛里,心跳隔著兩層衣服、兩具軀體,還傳到她心臟上。另兩只從背后穿到她腹前的大手,也開始不老實起來。她忽然有一絲驚慌。曾經不想抗拒他行使丈夫的權利,這時候卻突然害怕起來。可是他太有力氣,雙臂雖然沒有勒疼了她,卻牢牢控制住她,不松開。
她努力掰了兩下,未果。使勁掐,沒忍心。撓皮膚。下不去手。后肘發力或者猛踩腳面這些女子防身術的招式,又太狠了點。
最后只得僵立著不動,冷聲道,“再不放開,我生氣了,真的生氣!”
語言和情緒的力量無比強大。蕭十一愣了愣,終于嘆息著應聲放手。
琉璃頭也不回的出門,似乎是責怪蕭十一的樣子。蕭十一卻沒在意,溫軟的聲音卻從背后傳來,“小琉璃。真的有男人碰過你嗎?”說得緩慢、疑惑、還有幾分的迷茫,于是顯得性感而魅惑,令人的心尖子都顫了三顫。
琉璃閉了閉眼,知道自己反應過度,對這種經驗豐富的男人來說,是露了陷的。好在她腦筋轉得飛快,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半側過身道,“要不要看我的守宮砂?”這簡直,成了她的武器。說完,表面上很鎮定的走出房門,步子穩穩當當,其實心里早就落荒而逃。
這樣是不行的!
明知道他將來要當皇帝,會有三宮六院,所以決定不失心。可他三番五次的這樣這樣,那樣那樣,她很難守得住。對女性來說,在對對方已經有了感情萌芽的情況下,身守不住,心哪里做得到?
琉璃回了屋,先是靜坐半晌,之后就跳起來翻箱倒柜。青黛不明就理,問道,“郡王妃要找什么,不如由奴婢來?若是急,叫憶秋過來一起幫忙。”
琉璃的四大丫頭中,青檸和唯唯主外,青黛和憶秋主內。而除了報仇的事,琉璃對瑣事不怎么上心的,所以所有東西都是這兩個內務丫頭在管著和整理。琉璃問青黛或者憶秋是最方便快捷的辦法,可是……她突然不想讓人知道她在找那個金鈴。哪怕,是自己的貼身丫鬟,從來都是不隱瞞秘密的人。
至于她的稱呼,本來琉璃還想讓她們叫她小姐,可蕭十一堅持要改掉,最后也只能由他。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琉璃說得含含糊糊,“回頭弄亂了,還得要你整理,現在就不累著你了。對了,別說我找東西的事。”
“是。”青黛應了聲,莫名其妙的下去了。轉眼又告訴其他人,不要進屋打擾小姐。
其實,自家小姐和臨山郡王之間的情形,本來就莫名其妙。她甚至試探過桃枝和桃葉,她們也同樣莫名其妙。這兩個丫鬟是原本郡王府的奴婢中,惟二被派過來的侍候的。其他院子里的人,都是他們從水府帶來的自己人。
不過既然大家都糊涂,日子也只好這么糊涂著過。好在郡王對小姐真是好,她們都仔細明白的看在眼里,現在連搖光都不怎么給郡王殿下甩白眼兒了。
而此時的房中,琉璃還在倒騰,直到一個多時辰后,丫鬟們要不要傳午飯,她才在某個最不起眼的、放舊物的柜子的角落中,發現了那個金鈴。以前也沒覺得怎么,如今看它躺在有紅襯里的盒子里,忽然就覺得它很有妖異感,就像它曾經的主人。
“琉璃,出來吃飯。”正瞪著那金鈴發呆,隔著半開的窗子,蕭十一突然說話。
琉璃嚇了一跳,不小心碰到了盒子。那鈴鐺就清脆的響了聲。
她僵住,好在蕭十一似乎沒聽到,只又問了句要不要傳飯。琉璃只好應了,把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枕頭下面。又對著鏡子打量了半天,確定自己沒有不尋常的地方,這才出去。
豈不知,蕭十一就站在她窗下,聽到那清脆的鈴聲后,忍不住就露出淺淺淡淡卻非常歡喜的笑意。果然,那金鈴她還收著呢。也果然,他的方法沒有錯。直接娶回家,慢慢靠近,最后潤無細無聲的就能真正擁有她。
就這么在情緒上膩膩乎乎。但事實上躲避了幾天后,琉璃決定還是要面對事實。畢竟,人家蕭十一是正常男人,還是那種年輕、體力好、有經驗的男人。成親了,卻讓人家這么一直素下去。也似乎不太道德。尤其古代男人、古代的皇家貴族男人,他們本來就沒什么自身的貞操觀念,她不能以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別人。
于是某天,她很正式的找蕭十一談了一次,“不如,給你安排個通房丫頭?你看上誰,我都是沒有意見的。但我的丫鬟。你不能動。”
既然自己不讓人家睡,就安排侍寢的丫頭。這是她理智的考量,雖然心里隱約不痛快,但身在古代,可不就應該如此么。
蕭十一大約沒料到她會突然這樣提議,居然愣了片刻。他正站在桌邊畫畫。一只筆就那么懸在紙張的上方,任由顏料滴落,毀了好好一幅春景圖。如今已經快四月,春意正好,他正開著窗子。畫著窗外晚謝的桃花。他的院子本來像武夫住的,極簡極硬朗,而沒有情趣,院子中除了兩棵普通樹木之外,沒有任何植物。后來的花花草草,還是因為迎娶她,特意重新植栽的。
“你再說一遍?”好半晌,蕭十一放下筆,認真地說。
“我是說,要找個人侍候你。或者……你喜歡桃花潭的姑娘也可以,但就是……不能帶進府。”琉璃重復了一遍。看,想開了,也沒什么難的。
“郡王妃好賢惠。”蕭十一夸獎,可語氣不明,聽不出喜怒。
琉璃覺得,他應該是生氣的。因為她這樣,擺明不想跟他圓房,而且折辱他的驕傲。哪想到兩人繃了會兒,蕭十一卻突然笑了起來。
這死男人,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這是……試探我嗎?”他笑彎了桃花眼,那模樣恨得琉璃想撲過去,按倒,使勁親!
“沒有,真心的!”收斂心神,當機立斷!
“在意我,才會耍這種小花樣。”蕭十一不理琉璃的回答,像往常那樣,順著自己的思路走下去,“小琉璃,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你很快就會自動溜到本郡王嘴邊,讓本郡王放開手腳,大吃大喝。”
“你休想!”他不說得那么色,會死嗎?
“我若是不想,你才該哭呢?不過你放心,我天天都在想這件事情,不會厭倦你的。”
“去死吧你!”琉璃突然就被蕭十一這種輕浮的口氣惹火了,又羞又惱,轉身就走。
后面,傳來蕭十一的哈哈大笑聲。
沒辦法,最近沒太多事,石頭和蕭婭走了。蕭蠻和搖光被送去學里,就他們兩個人被關在這個郡王府里,日日相對,難免兒女情長、兼之神魂蕩漾起來。
…………66有話要說………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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