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縫隙只有兩丈長，只有三尺寬。

“果然有些勉強。”

姜小凡自語。

兩個玄仙境界的修士的神力太少，他的天軀和神眼還在，神力支撐不夠，如今竟只能拉開一條縫隙。他心中嘆息，但是腳下卻沒有停下，在所有人震驚的眼神中，朝著前方的血色裂縫跨步而去。

“這……”

四周，所有人都驚訝。

所有修士皆震驚，震驚于姜小凡的突然出現，震驚于姜小凡一巴掌就拍死了三清境的白蓮子，震驚于蓬萊島長老和昆侖長老對姜小凡的態度，震驚姜小凡此刻的手段，太多的震驚，讓許多人都傻眼了。

姜小凡面無表情，沒有在意四周這些修士，一步跨入了血色裂縫中。

“呼！”

詭異的猩風刮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出現在一片血色空間內，踩在了赤紅的土地上。四周一片空曠，有風在吹，卷起他額前的黑發。他朝著四周掃視，捕捉空氣中所存在的葉溪的氣息，循到一個方向，快速趕了過去。

“咚！”

一道劇響從地獄深處，很熟悉，讓姜小凡微微皺眉，速度更快了些。

他的修為已經完全消失，但是天軀還在，一步數萬里，越過幾片荒涼的枯山，出現在一片洼地邊緣。

望著前方，他突然愣住了。

遠處，一頭兇獸極為龐大，身上纏繞著很可怕的氣息，但是此刻，這頭恐怖的兇獸卻是跟在一個少年身后，溫順的像是一只寵物。

他久違的有些詫異。

少年正是葉溪，跟在他身后的兇獸自然也就是在泰山將他吐了的那頭業獸，此刻，葉溪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在看著他，偏頭望了過來。

瞬間，葉溪臉上露出歡喜之色。

“師父！”

他跑了過來，一臉開心，抓著姜小凡的手臂搖啊搖。

姜小凡啞然，這怎么看著像是小孩子在撒嬌？他望著葉溪，一百多年過去，感覺葉溪越來越單純了，眼睛變得比第一次見面時更加干凈。

他面帶笑意，揉了揉葉溪的腦袋。

遠處，業獸沖了過來，渾身毛發倒豎，對著姜小凡呲牙，模樣兇狠。

“小獸不兇，這是我師父呢。”

葉溪說道。

業獸低沉嗚咽，警惕的掃了一眼姜小凡，一蹦一跳的來到葉溪旁邊，尾巴搖啊搖，像是只哈巴狗似的。望著這一幕，姜小凡是真的有些詫異了，業獸最是兇狂，可是現在，這頭業獸在葉溪面前卻是這般溫順。

他可不認為這是業獸轉性了，他很清楚，這和葉溪有關。

他望著葉溪，這個少年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血脈和體質，與普通人并沒有什么區別。真要說區別，那只能是葉溪的眼睛太干凈了，甚至比剛睜眼的嬰孩都要無垢無塵，如同兩盞天地明燈。

“他有一顆真正的赤城之心。”

姜小凡輕笑。

他眼中露出溺愛之色，這種赤誠的心意，這等純凈的眼神，他只在仙月舞身上看到過。孤身一人在這人族祖星，遇到這么個少年，他很高興。

葉溪逗弄著業獸，忽而抬起頭來望著姜小凡，眨了眨眼睛，道:“師父之前一直在泰山，怎么不出現呢？”

在泰山時，白蓮子祭出神器讓他陷入困境，姜小凡出聲指點，然后他知道了姜小凡就在泰山，著急的尋找姜小凡在何處，如果不是因此分了心，白蓮子召喚出業獸也沒那么容易將他吞入口中，墜入這地獄。

姜小凡淡笑，搖了搖頭。

“咚！”

就在這時，之前發出的劇響再一次傳出，地面都因此而晃動了起來，仿佛發生了劇烈的地震一般。

遠處，地平線盡頭，兩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其一生著牛頭，其一長著馬臉，持大斧和鐵鎖邁向了這邊。

“師父師父，牛頭馬面！”

葉溪驚奇。

業獸低吼，渾身毛發都倒豎了起來，仿佛是見到了可怕的宿敵一般，滿臉警惕，擋在葉溪身前。

姜小凡臉色平靜，望向前方。

相對于這片地獄而言，他和葉溪屬于異類，牛頭馬面從深處來此，意欲自然不言而喻，是要清除他們。

牛頭馬面極為高大，甚至比業獸更龐大，帶著一種極為驚人的壓迫感。它們從地獄深處走到這里，慢慢停下了腳步，麻木的眸光掃過葉溪和業獸，而后，落到了姜小凡身上，有些怔怔出神。

業獸低吼，警惕的望著牛頭馬面。

“師父，它們在看你呢。”

葉溪說道。

姜什么，很平靜。

牛頭馬面盯著姜小凡，一雙巨大的眸子很是麻木，靜靜的立在原地沒有動。數十個呼吸后，它們先后轉身，邁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重新跨回了深處。

擋在前方的業獸松了一口氣，炸立的毛發變得平順下來。見到牛頭馬面徹底走遠，它重新跳回了葉溪旁邊，晃了晃腦袋，一臉討好的樣子，令人忍俊不禁。

“乖。”葉溪笑嘻嘻的道，又偏頭望向姜小凡，眨了眨眼睛：“師父，那兩個大塊頭為什么又走了呀，葉溪覺得它們很厲害的樣子，好像是為我們而來呢。”

姜小凡輕笑：“或許是怕了你旁邊的小獸。”

說出“小獸”這兩個字，他都覺得有些好笑，因為業獸可是一點也不小，怎么著也得有一丈多高的樣子，算的上是一頭龐然大物了。

“真的？”

葉溪偏著腦袋，望向業獸。

業獸有些迷糊，不過聽到葉溪的話，它頓時挺了挺胸膛。

“小獸真厲害。”

葉溪夸獎道。

聽到葉溪的夸獎，業獸搖頭晃腦，做出開心狀，連帶著對姜小凡的態度也好了不少，居然對著姜小凡搖了幾下尾巴。

和葉溪呆在一起，姜小凡覺得輕松了很多，此刻見到業獸如此模樣，不禁失笑。這可是地獄中的絕世兇獸，連羅天君王都能吞噬，如今卻對葉溪這般溫順，像是一頭可愛的小貓咪般，實在令人詫異。

他笑了笑，又抬起頭來，望向地獄深處。

這一刻，他的雙眼變得有些深邃，仿佛是兩口永恒的黑洞般。

“師父，你在看什么呀？”

葉溪好奇。

“沒什么。”姜小凡搖頭，笑道：“葉溪，隨我去深處走走？”

“好呀！”

葉溪連連點頭。

姜小凡笑了笑，朝著前方走去。

葉溪跟在后面，很是高興，當初與姜小凡一別后，他一直在期待與姜小凡再次相見。見他往前走去，業獸也跟了上去，因為體型太大，它每一步落下都會發出咚咚的聲音，壓得大地有些顫抖。

葉溪回頭，道：“小獸，你好胖啊。”

業獸露出委屈的神色，自己生出來時就這么龐大啊，有什么辦法？它晃了晃腦袋，體外突然浮現出濃濃的血光，而后，軀體快速縮小，變得如同一只貓咪般。

它輕輕一躍，跳到了葉溪頭頂。

“這樣不錯。”

葉溪雙眼上翻，望著趴在頭頂的業獸，笑嘻嘻的道。

姜小凡掃了一眼，評價道：“挺可愛。”

業獸似乎知道“可愛”是什么意思，聞言后，頓時對著姜小凡呲牙。

“小兇獸。”

姜小凡莞爾。

此時和葉溪朝著地獄深處走去，他的心情越加變得輕松。

地獄的空間中沒有什么靈氣，甚至于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交織著，顯得有些陰森和詭異。姜小凡在前，葉溪跟在身后，不久后，來到了一處深淵前。

“好可怕的樣子。”

葉溪道。

在他頭頂，業獸也是縮了縮脖子。

姜小凡低頭望去，深淵一片漆黑，仿佛連接著另一片天地，不遠處有一條小路，一尺寬的樣子，如龍體般盤繞，一路彎沿到深淵底部。在這片深淵前方，那里已經沒有了路，完全是一片混沌地帶，顯然這里就是盡頭。

姜小凡停了數個呼吸，輕移腳步，來到小路的路口。

見他如此動作，業獸渾身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師父，要下去？”

葉溪問道。

姜小凡望著他：“害怕嗎？”

葉溪眨了眨純凈的眼睛，嬌憨道：“有師父在，葉溪什么都不怕。”

姜小凡笑了笑，朝前走了下去，葉溪自然跟在身后。

這片深淵四周的空氣非常冰冷，溫度極低，兩人一獸朝著下方走去，很快，兩道巨大的身影出現在了他們眼前，正是牛頭馬面。牛頭馬面持著大斧和幽冥鐵索，立在一道石門前，仿佛是門神，更像是攔路者。

“師父，是它們呢。”

葉溪小聲道。

在他頭頂，業獸低吼，眼中滿是忌憚，渾身毛發都倒豎了起來，真的如同是一只受了驚嚇的小貓咪般。它和葉溪都能感覺到，在這里，這兩道身影身上的氣息比之前更加可怖，仿佛是死神一般。

姜小凡搖頭，平淡道：“無妨。”

他神色平靜，步伐不變，拉著葉溪繼續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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