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取來了新茶,方炎接過來重新沖泡,茶和水相得益彰,香氣四溢。好茶配好水,沖泡出來的效果確實與之前大不相同。
一杯香茗入肚,現場的氣氛又融洽了幾分。就像是應酬場合接過對方的煙同飲一杯酒感情就瞬間升溫一般。
“真是好茶啊。”杜青對那兩個旗袍女人說道:“小白,小婷,你們倆要多向方炎先生學習方先生是茶道高手啊。”
兩個旗袍女人在杜青邀請方炎點評的時候還有些不以為然,毛都沒長齊的家伙,能有什么見地?
即便是聽了方炎的點評之后,她們心里也有些不服氣。這好茶好水,誰喝到嘴里品不出味來?
直到方炎一道功夫茶表演完畢,她們親口喝到方炎泡的茶湯,這才對方炎心悅誠服。這盒老樹大紅袍她們也沖泡過,味道可沒有這般的醇厚香郁。
聽到老板讓她們向方炎學習,兩人就眼睛閃亮的盯著方炎,說道:“方先生,還請多多指教。”
方炎擺手,說道:“指教不敢當,你們倆茶藝不俗,就是對材料還缺少了解。日子久了,積累的多了。好茶好水一眼可知。”
“謝謝方先生。”鵝蛋臉女孩兒溫柔細氣的說道。
在幾人品茶論茶的時候,天狼也被人帶過來了。
他是坐在輪椅上面被人推過來的,看著坐在杜青對面的方炎,他的眼里有著壓抑不住的仇恨。盯了方炎好幾秒鐘,這才向杜青問好,說道:“杜先生,你找我”
“天狼,我問你一件事情。”杜青走到天狼面前,說道:“你和方先生之間有什么矛盾?”
天狼又看了方炎一眼,低聲說道:“一點小誤會。”
“現在誤會解了嗎?”
“解了。”天狼說道。來的時候就有人給他交代過了,他哪里還敢亂說話啊?
“以后是不是沒什么問題了?”杜青看著天狼臉上的瘀血,心里對方炎又有了新的認識。下面的人只是向他匯報說天狼受傷,卻沒想到傷成這幅模樣。這小子的手段也黑著呢。
“沒有了。”天狼心有不甘的說道。“誤會已經解除了。”
杜青就轉身看向陸睜,說道:“陸老爺子,你看當事人的態度還是不錯的。要不,就讓杜某在中間做個和事佬,這件事情就這么了了?”
陸睜擺手,說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讓他下去吧。”
杜青拍拍天狼的肩膀,說道:“好好休息。”
“是”天狼的眼眶泛紅,聲音哽咽的說道:“謝謝杜先生。”
杜青擺了擺手,天狼就被人推了出去。
“也是一條好漢子。”杜青笑著說道。“不打不相識嘛。方炎兄弟,以后大家還是可以成為朋友的。對不對?”
“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方炎笑著說道。“杜先生,我和狼哥有過比較深入的溝通,他說他是聽命行事聽說背后有人想要陷害我。我實在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和我有這樣的深仇大恨非要致我身敗名裂啊?”
杜青沉吟不語。
顯然,天狼只是一節樓梯,讓雙方不用撕破臉都可以下得了臺。但是,對方是對這個交代很不滿意的。
杜青看向方炎,問道:“方炎兄弟是個雅人,梅蘭菊竹四君子最喜歡哪一位?”
“竹。”方炎說道。有節骨乃堅,無心品自端。幾經狂風驟雨,寧折不易彎。依舊四季翠綠,不與群芳爭艷。你聽聽,對竹子的評價有多高啊。
“方炎兄弟應該最不喜竹才對啊。”杜青笑著說道。
方炎眼神一凜,若有所思的看著杜青。
“哈哈,喝茶。喝茶。”杜青笑呵呵地說道。“陸老,這茶葉放在我這兒真是糟賤了,回去的時候把茶葉帶上。我知道你的府邸,回頭我讓人把新打上來的泉水送過去雅人就應該做這種雅事嘛。我這種粗人喝這個實在浪費。”
陸睜拒絕,說道:“無功不受賂。這茶水再好喝了心里不安。心里不安,這茶水就沒滋沒味。”
“那外公就送杜先生一幅字吧。”方炎笑著說道。“外公的字可不比記功先生的差。”
杜青大喜,說道:“那就實在太感激了。能得陸老先生贈送墨寶,杜某三生有幸啊。”
陸睜看了方炎一眼,終究沒有拒絕。
“春申門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
兩行楷體大字呈現在名貴宣紙上面,墨汁飽滿,力透紙背。
陸睜想了想,又在下面用小楷落了自己的款。
杜青如獲至寶,再三向陸睜作揖,說道:“謝謝陸老賜字,我一定裱起來掛在墻上。日日揣摩欣賞。”
春申門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這是下臺總統黎元洪的秘書長撰寫的一幅對聯,形容的是當年的上海大享杜月笙。杜月笙是近代青幫中最著名的人物之一,被稱為‘華夏黑幫老大’和‘華夏第一幫主’。一生叱咤風云,出入黑白兩道,游刃于商界、軍界、政界等領域。可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就像那些普通的小混混把《古惑仔》里面的陳浩南當作男神偶像一樣,杜青自己也有崇拜者,那就是數百年前的風云人物杜月笙。
同姓一個‘杜’字,而且都以黑道起家,誰不想成為杜月笙那樣的當代春申君?
可以說,陸睜這份對聯將他的心事給表達的淋漓盡致。
“閑事一樁。”陸睜無所謂的說道。他對這些完全不感興趣。
“李雅,把茶葉包起來送給方炎兄弟。還有,陸老的潤筆費我會親自送到府上”
送走了陸睜和方炎,杜青站在那幅墨寶前喜滋滋的欣賞。
李雅推門走了進來,說道:“杜叔叔,平時別人送你那么貴重的禮物,也沒見你開心成這個樣子不就是一幅字嗎?”
“小孩子懂得什么?”杜青笑呵呵地說道。“你知道前任首相是怎么稱贊陸老頭的?首相的原話是說,我是政界首相,你是學界丞相。千百年后,民眾會忘記我,但是仍然會記住你。”
“學界丞相啊。這位學界丞相鐵骨錚錚,可從來沒聽說過他給誰送字。”
“我看出來了,原本他是不愿意的只不過那個姓方的家伙貪財好色,所以才要求外公拿字來換。”
“貪財好色?”杜青笑。“這就是你對方炎的評價?”
“是啊。他不就是想要咱們的老樹大紅袍嗎?眼睛也一直朝著小白小婷大腿上瞄,看得我都想把他的眼珠子挖掉。”
杜青搖頭,說道:“李雅,千人千面,我讓你跟在我身邊,就是要讓你學會相人。看人下菜,人看的不準,這下的菜一定不合胃口。這個方炎沒有你說的那么不堪。相反,他還是一等一的人物。”
“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李雅有些不服氣了。
李雅是杜青一位老友的女兒。在一次幫派沖突當中,他沖過來幫他擋下了致命的一槍。杜青活了,他的那位老友卻死了。
從此,李雅就成了他杜青的養女。他自己沒有子嗣,完全把李雅當做自己青云集團的接班人在培養。所以,在有時間的情況下,他愿意教導她更多一些的東西。
“在我的眼里,他比陸老頭要更加可愛一些。”杜青說道。“有些人,因為被神話,所以我們這些凡人就很難接近。所有人都知道陸睜的性子,所有人都不能把他怎么樣,只能對他保持尊重可是,過剛易折,陸睜的性子注定他只能是一個孤家寡人。”
“可是,人活在這大千社會,又豈能沒有朋友?陸睜是文化人,他可以承受孤獨,甚至享受這清名帶來的孤獨。但是,別人也可以嗎?如果陸睜今天拒絕了我的好茶,那么,以后我和他就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杜青的嘴角帶著一抹笑意,說道:“但是,方炎卻在中間圓了一場,讓我和他之間有了互動的機會。我送他茶水,他贈我字畫,然后我再尋機去府邸給他送潤筆費這一來二去的,大家不就熟悉了嗎?”
“可是,為什么要這么做啊?”李雅問道。“那些文化人總是看不起我們,我們為什么要和他交朋友?”
“不是我要和陸睜交朋友。”杜青笑。“是方炎要和我交朋友。他的外公可以與世隔絕,他可做不到。人面、場面、情面,他沒有,我有。”
李雅翻了翻白眼,說道:“你們男人的心思怎么就那么復雜呢?直接說開了不是很好嘛?轉來轉去的,不怕頭暈啊?”
杜青無奈搖頭,說道:“有些話,誰說出來,誰就落了下乘。”
杜青指了指腦袋,說道:“要悟。”
頓了頓,又表情玩味的笑了起來,說道:“這樣不是很好嗎?江逐流對上方火火花城沉靜好久了,也應該熱鬧熱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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