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在廣袤銀河無盡星空下面,他只是一個小人物。但是在自己的數口之家,在父母妻兒的心里,他就是整個世界。
小人物有血有肉,有家人有朋友,有鬢發斑白的父母,有懂得哭泣的妻子,有懵懂無助的孩子。他不想死,他也想活著。
可是,劊子手會提前和他們商量嗎?收割生命的時候是否會詢問他們的意見?
沒有人在乎他們的死活。即使他們的名字出現在報紙的紙端,也很快就會被明星的緋聞和更加悲慘的生活所淹沒。
他只是一個小保安,甚至根本就沒有人想起他的名字。除了他的家人。
他的尸體躺在泥水里,冰冷、潮濕、僵硬、不甘、斷裂、血肉模糊。
沒有人聽到他最后的呢喃,沒有人聽到‘小寶’這個名字。那是他剛剛滿月的兒子,那是他不舍分離的骨肉。
可是,誰在乎呢?
那是一輛黑色的豐田越野,沒有開大燈,沒有按喇叭,從暴雨中飛馳而來,借著閃電雷鳴的掩護,沒有任何預兆的朝著他們的后背朝著他們毫無防備的身體沖撞過來。
這是謀殺!
那輛豐田越野撞飛了人后沒有絲毫的停頓,朝著飯店的出口處狂奔而去。這一幕那么突然又那么的迅猛,沒有人能夠做出有效的反應。
當方炎和陸朝歌停止了翻滾,當方炎從地上爬起來想要追上去時,那輛豐田越野已經沖向了主干道,很快就在暴風雨中消失的沒有蹤影。
追不上,殺不得,讓人心生無力屈辱之極。
人越聚越多,門口的保安、工作人員,以及那些尊貴的客人們。
方炎蹲在雨簾里,蹲在保安的身邊,伸手觸摸他的胸口,但是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氣機。
他死了!
“麻煩你了。”方炎說道。
“這是我的工作。”保安憨厚的笑著。
“你和其它客人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
“以前沒有人說謝謝。”
剛剛還親切對話的人,現在就已經生死永別。方炎后悔沒有多陪他說幾句話,沒有好好地對他說一句感謝,應該拉他找一家飯店不要太高級最好是路邊的大排檔不喝茅臺不喝五糧液一瓶燒刀子或者二鍋頭大家挽起袖子劃拳油著嘴巴吃肉拍著桌子罵娘痛痛快快地醉一場
還有很深很深地愧疚。
“我和他們都一樣。”方炎眼眶濕潤,在心里對保安說道。
當危險來臨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將陸朝歌撲倒在地。是的,在那種千鈞一發危險之極沒有任何思考時間的情況下,他選擇了救他更加熟悉的陸朝歌。
他救了她的命,卻也同時放棄了他他只是一個保安啊。誰會在乎呢?
他只是一個保安啊,誰會在乎呢?
他只是一個保安啊,誰會在乎呢?
“劉金柱你醒醒劉金柱”有人搖晃著他的尸體,大聲的叫喊著。
他叫劉金柱,雖然他只是一個保安,但是,這并不妨礙他的父母給他取這樣一個金光閃閃的名字。
正如他是一個保安,卻也給他的兒子取名小寶一樣。身份有高低貴賤之分,親情沒有。
“怎么回事?這是怎么回事?”
“快報警死人了,快打電話報警”
“是個保安被碾死了真是晦氣啊,吃頓飯還能遇著這樣的事”
雨點啪啪啪的下,狂風呼啦啦的刮。時不時的有閃電閃耀天空,將大地的昂臟污垢魑魅魍魎全都照射的無所遁形。
無數種聲音在耳朵里回蕩,無數張面孔在腦海里浮現。
方炎就像是被嚇傻了一般,蹲在哪里一動也不動。
“怎么回事?你看到沒有到底發生了什么?”有人大聲地對著他吼著。
“看到了。”方炎說道。“有人開車撞死了他。”
“什么車?”
“黑色豐田越野。”
“什么牌照?”
“沒看清楚。”
柳樹江逐流等人也出來了。他們看到死者旁邊的方炎看到坐倒在地上仍然沒辦法起身的陸朝歌都大吃一驚。
江逐流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快速的朝著陸朝歌跑了過去。
他把西裝外套頂在陸朝歌的頭上,然后彎腰抱起她朝著飯店大堂跑了過去。
陸朝歌的右腿膝蓋磕破了皮,正在向外面滲出血水。血水和腿上的雨水摻和進一起,瞬間被它稀釋。于是,那傷口便顯得柔和了一些,不是那么的觸目驚心。
她的左腿崴到了,還有她的腰骨腿骨,很多處都受傷嚴重。稍微動彈都有種錐心般的疼痛。
僅僅是方炎將她直接撲倒那一下就把她摔得七葷八素,在水泥地上的一路翻滾更是讓她受傷慘重,身體上面劃出好多道口子。
江逐流把陸朝歌放在大堂的沙發上,急聲問道:“陸朝歌,你沒事吧?你覺得怎么樣?”
陸朝歌搖了搖頭,通過玻璃幕墻看著雨地里的方炎眼神哀傷。
“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會這樣?”江逐流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氣呼呼地喊叫著。“吃個飯而已,怎么就把人傷成這樣?是誰干的?”
陸朝歌仍然沉默不答。
江逐流轉身,對一個小胖子喊道:“張威,給你爸打電話讓他給我查。不管是誰干的,讓他把人給我找出來。”
小胖子點了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杜三,給你大伯打電話。讓他幫我找人,就說我江逐流欠他一個人情。”
一個瘦皮猴男人答應了一聲,也跟著跑了出去。
柳樹臉色凝重地走到江逐流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冷靜下來。”
“朝歌都傷成這樣,我怎么冷靜下來?”江逐流聲音冷洌地說道。
“你想過沒有”柳樹臉色陰沉地笑了起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誰的嫌疑最大?”
“”江逐臉一臉愕然的看向柳樹,立即就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我們之間才剛剛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為什么他們出門就遭遇車禍?”柳樹表情嚴肅的說道:“我已經打聽過了,有人開車從背后朝他們撞過去如果不是那小子反應機靈,陸朝歌已經死了。”
“是誰?”江逐流問道。
“我怎么知道是誰?”柳樹無奈的聳聳肩膀。“是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現在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
“我怎么可能干這種事情?”
“你為什么不能干出這種事情?”
“世道危險人心險惡啊。”柳樹嘆息著說道。
方炎有衣服濕透了。不僅僅是人,還有心。
滿頭滿臉的雨水,頭發粘在頭皮上面就像是戴著一頂黑色的瓜皮帽。他緊咬牙關,大步朝著飯店大堂走了過來。
他眼神死死地盯著陸朝歌,一幅擇人而噬的兇狠模樣。
看到方炎的兇惡目光,江逐流立即擋在了陸朝歌的前面,用手指著方炎喊道:“方炎,你想干什么?”
方炎一聲不吭,只是閃電伸手握住了江逐流的手指頭。
“方炎。放手。”江逐流手指頭吃痛,身體掙扎難以動彈。
用力!
再用力!
江逐流的手指頭被他掰彎。
咔嚓!
一聲脆響傳來,江逐流的手指頭就被他給硬生生地折斷了。
柳樹正欲上前阻擋,他身后的兩名黑衣保鏢就已經一左一右的朝著方炎圍了過來。
拂輕塵!
方炎扣住了一名黑衣保鏢的肩膀,身體一旋一帶,一股強勁的氣流浮現,黑衣保鏢就被他甩飛了出去。
身體重重地摔倒在墻壁上,面部開花,再也沒辦法爬起來。
另外一名黑衣保鏢的大手已經觸碰到方炎的胸口,卻見他快速前沖,主動用自己的身體迎向他的拳頭。
排山倒海!
那名黑衣保鏢慘叫一聲,人便倒飛著摔倒在地。那只被方炎用胸口‘頂’過的手臂完全失去了知覺。
更多的人朝著方炎撲了過來。方炎不躲不避,見敵傷敵。
伸手的,折斷手。
伸腿的,踢斷腿。
手腳并用的,那就打斷手腳。
很快的,他的身前再沒有阻擋之人。
地上哀嚎慘叫聲音一片,方炎卻視而不見。
“方炎,你最好知道你現在在做些什么?”柳樹冷哼著說道。
“我從來沒有比現在更加清醒。”方炎說道。“如果剛才我把你揍一頓,恐怕現在的結局還要更好一些”
柳樹眼神冰冷地盯著大發神威的方炎,一左一右伴隨在他身邊的兩個女人卻是表情驚恐。
方炎走到陸朝歌面前,猛地把她抱了起來,快步朝著里面的包廂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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