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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癡的擔心并不是多余的。他剛才把方炎呸出來的痰給吞咽進肚子,如果方炎有什么肺結核艾滋病之類的傳染性疾病,那不是自己也要跟著倒霉嗎?
再說,這小子萬花叢中坐花葉沾滿身,你說他沒有艾滋都沒有人相信——
問出這樣的問題覺得自己很惡心,不問又很不放心。
猶豫良久,還是忍不住把自己憂慮的事情給說出來了。
“你沒什么病吧?”
方炎沒病,就算有那也只是心病。
方炎看著武癡,拱了拱手,說道:“前輩,你讓我今天晚上一劍峰之巔來和你打一場,現在我人已經來了,架咱們也打了,事情就這么了結了吧?小子末學后進,習武不長,功夫不高。前輩還是找更厲害的對手來切磋交流吧。他們才能夠擔當前輩的真正對手,滿足前輩的好戰。”
武癡大怒,指著方炎罵道:“你這臭小子怎么拐著彎罵人呢?你說什么自己是末學后進習武不長功夫不高——你習武不長功夫不高,你怎么把我打飛的?你怎么破了我的龜裂功刀陣?你是末學后進,那我們這些人就活該去死了?年輕人,說話不要太驕傲狂妄,不然會踢到鐵板的——”
方炎認真地想了想,無比謙遜地說道:“謝謝前輩提醒,我一定把前輩的話謹記在心。如果下次當真有機會踢到鐵板,我一定會努力把鐵板給踢穿——”
方炎擺了擺手,轉身就要朝著山下走去,說道:“前輩,時間不早了。我最近肺不好,家里還給我煲了銀耳雪梨粥。我趕著回去喝一碗粥——”
“想跑?”武癡冷笑。“這才剛剛開始呢,你就想要下山了?”
“不是已經結束了嗎?”方炎疑惑地問道。他被武癡打倒一次,然后自己破了他的閃電星球更加兇猛地把他打倒了一次。雖然從表面上看來是兩敗俱傷各有輸贏大家打了個平手,但是細微處還是有一些區別的——自己倒地的時候很快就爬起來了,而且是腦袋流血不是嘴巴慪血。武癡倒地之后半天沒有動靜看起來就跟被自己打死了一般,最后竟然還自拍胸口出了一口瘀血——怎么看都是自己贏了吧?
“那只是熱身而已。男子漢大丈夫不戰個轟轟烈烈痛痛快快你死我活——算是什么決戰?你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嗎?”
話未說完,人就已經開動起來。
武癡把話說的轟轟烈烈,但是沖過來的時候卻是悄無聲息。
這一次的武癡沒有施展龜裂功,他的雙腳落地不再閃現氣流,也沒有將地面踩出一道又一道的裂口。
落腳無聲,踏雪無痕。
他的雙腳腳尖著地,腳尖才和地面一觸,整個身體便高高地躍起。
他就像是一個充滿了氣的皮球,輕巧靈活,就像是踩在草尖和枝葉上面行走。
這和剛才揮拳有驚雷雙腳帶閃電攻擊起來轟轟烈烈的武癡判若兩人,任何人看到他都會贊嘆這個中年男人神一樣的度和鬼魅一般的動各種高難度動作。
柔功!
這一次,方炎是當真對武癡侯振棟有了尊重和欽佩。
正如冰火不能相融,軟和硬也是一對天敵。
龜裂功屬于至強至剛的功夫,施展起來如雷如電,觸之即死。以摧枯拉朽之勢朝著方炎進行沖鋒,一幅要將前面所有的攔路者碾壓毀滅的架勢。
但是柔勁卻相反,看起來姿勢輕巧柔美,卻讓人防不勝防,避無可避,輕描淡寫間殺人于無形。
柔勁不是太極,卻和太極的四兩撥千斤有異曲同工之妙。
對于劍這種兵器來說,一硬不如一軟,硬劍練十年,軟劍就得三十年。
有人擅長使用硬兵器,可以將硬兵器使用到極致。譬如青龍莫輕敵的長槍。
有人擅長使用軟兵器,可以將軟劍軟鞭化為自己身體中的一部份。譬如黑龍的百鬼須和葉溫柔的長鞭。
但是,卻很少有人能夠同時將這兩種兵器或者說力道都練習到極致。
一是覺得那樣做太耗費時間精力,另外,專攻一種才能夠成為那個領域的神。如果三心二意的話,那就有可能面臨兩邊都不討好的結果。
別人不愿意做,武癡卻做了。
因為癡迷于武道,武癡不愿意放棄任何一個對手,不愿意放掉任何一種嘗試。所以,他能夠名列華夏七癡之一。
因為尊重而認真,因為欽佩而謹慎。
看到武癡幾乎像是飄蕩一樣急沖來的身體,方炎長衫微擺,方家的三角梅花步施展開來,主動朝著武癡迎了過去。
距離拉近,小擒龍手去扣武癡的手脈。
武癡翻轉,方炎再扣。
武癡再翻轉反擊,方炎躲避開來的時候再扣。
沒有氣流響動,也不見有刀光劍影。
一個想要扣下對手的手脈,另外一個翻轉躲避的時候反攻。
失敗,再扣。
再失敗,再扣。
手腕翻飛,手指如電。
短短瞬間的功夫,他們就已經彼此交手了三百六十八次。
每一次出手都包含攻和防兩種動作,這兩種動作又蘊涵著無窮盡的變化。
這是最簡單地對決,因為只是兩個人站在哪里不停地做著翻手動作而已。
這也是最危險的對決,任何一方慢了一步或者不小心被對方扣住了手腳,優勢盡失,所面對的就是狂風暴雨般的打擊。
一擊斃命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武癡勝在招式飄逸,出手堪稱神出鬼沒。
方炎勝在太極之心的幫助,在太極之域里面,武癡的每一次變招軌跡都清晰可見——
又是三百多次的翻轉和互攻,武癡終于有些不耐煩了。
他怒吼一聲,身體突然間像是一個氣球似的飄蕩到了高高的半空。
他的身體在半空中瘋狂旋轉,旋轉帶動的氣流變成了一個黑乎乎的狂風旋渦。
狂風席卷而來,朝著地面上的方炎籠罩過去。
呼——
方炎被龍卷風淹蓋,一下子就進入了風眼位置。
嘴不能言,眼不能見。耳朵邊聽到的只有呼呼呼的風聲以及難以辨別的鬼哭狼嚎。
既然不讓我看,不讓我聽,那我就索性不看不聽。
方炎站在原地不動,干脆閉上了眼睛!
呼——
一只拳頭突然而致,直襲方炎的耳門。
耳朵是人體最脆弱的位置之一,而且耳朵和太陽穴這一要穴非常的接近。一拳擊中,整個腦袋都要爆裂開來。
那拳頭隱藏在黑暗里,和風聲一起傳來。讓人很難現它的存在。
但是,這怎么能夠騙過擁有太極之心的方炎?
方炎腦袋一偏,恰好避開那一拳。
又一腳挾裹著風聲朝著方炎的下陰位置撩來,方炎心中大恨,身體側移三步,恰好避開了這一狠辣攻擊。
接著,撲天蓋地的攻擊從各個方向傳了過來。
方炎明顯地感覺到,武癡不是一個人在戰斗,而是有無數個人在跟著他一起戰斗。
他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深不可測的惡鬼。
呼——
方炎一拳轟出,除了有風聲相擊,沒有傳來任何聲音。
“小白臉,不要做無用的掙扎了——我這是棉花功,我心是棉花,身是棉花,我的所有一切都是棉花。棉花在風中,就一直是飄蕩著的——”武癡一邊從四面八方急攻方炎,一邊大聲地炫耀自己的獨特技能。
“省省吧,我勸你節約一些力氣——你怎么能夠打得著棉花呢?你的拳頭還沒有打過來,氣流就已經把棉花沖走了——”
“是不是覺得這一招很眼熟?是的,這就是根據莫輕敵的醉鶴乘風感悟而來——”
“算是什么感悟?”方炎在心里冷笑不已。“擺明了就是抄襲么?還要不要臉了?”
“感悟也好,抄襲也好——反正現在這是我的棉花功——醉鶴乘風只是一套步伐,但是我卻將它變成一套系統的功夫,難道這還不算是自創嗎?”
“莫輕敵天縱奇才,卻不思武道,貪戀世間那些情情愛愛。如果他一心求道,又怎么可能輸給了神龍?可惜!可恨!”
方炎不言不語,只是閉上眼睛認真地感受著。
感受著那無孔不入無處不在的拳擊和腳踢,感受著那時不時出現在龍卷風里面的龜裂功。
是的,武癡是一個練武奇才,他時而輕浮,時而剛硬。他是一朵棉花,這朵棉花卻能夠施展出至強至剛的龜裂功。
呼呼呼——
風聲呼嘯!
敖敖敖——
鬼叫狼吟!
霹靂啪啦——
這是龜裂功的閃電光影。
武癡一個人就能夠帶來如此大的陣仗,用三種風格的武術來和人決斗。
方炎心里覺得自己很委屈,覺得自己完全是被人壓著打。
“小白臉,出拳啊,出手啊——用你最厲害的功夫,使出你的太極之心——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強,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太極一門的最頂級高手——”
“方炎,憤怒吧,拼命吧,不然的話你再也沒有機會——”
哐——
方炎的身體如箭般直立躍起,然后一拳轟出!
就像是一枚人型高射炮!
風停了,云歇了。
閃電不見了,狼嚎的聲音也消失了。
武癡的身體往高空中疾飛,到達一個肉眼難辨的高度。
“他飛得真高啊!”方炎抬頭仰望,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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