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神拳以勇為骨,以力為肉。和人戰斗時勇敢剛烈,一往無懼。
以前方炎和百里路戰斗的時候,每一次兩人都是打生打死,看起來就像是以命搏命,雙方誰也不會留手——
方炎怎么也沒有想到,一段時間沒有見面,百里路竟然學會了絕學碎星拳。方炎更沒有想到,他竟然學會了在比斗的過程中收勢藏拙——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百里路嗎?這種行為還是百里家的大好男兒嗎?
“呸——”方炎在心里對他表示唾棄。
百里路一拳轟來,勢不可擋。
拳未至,氣先來。
就像是被勁氣所沖,被狂力所撞,方炎的身體彎曲朝著后方倒飛而去——
百里路的身體還保持著沖擊的姿勢,他的身體仍然飛翔在空中,他的拳頭還保持著前伸的架勢。
表面上看來,百里路占了很大的便宜,方炎被他一拳給打飛出去。
但是百里路自己知道,這家伙正在用太極的‘醉鶴乘風’來卸自己的力道。
自己一拳打出去,就像是打在一堆棉絮上面去。
自己使用的力道越大,棉絮后退的度也就越快——
但是,石頭能夠把棉絮給打痛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
“醉鶴乘風,真是討厭的身法啊——”百里路在心里憤恨地想著。他又想起方家的那位天才武者莫輕敵,他在巔峰時刻被神龍給挑斷手筋跌入谷底,每日以酒為食以睡度日,卻在那個時候創造了這種‘無欲無求’的絕世步法醉鶴乘風——
大家都知道他去了極寒之地去尋找冰龍血脈,很多人對這種行為是持著懷疑和同情態度的。冰龍?那是傳說中的怪獸,怎么可能真得會找出來呢?
他們知道,莫輕敵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一代天驕,就此墮落,不得不讓人扼腕嘆息遺憾不已。
在莫輕敵巔峰時刻,百里路的目標人物一直都是他,他想著總有一天,自己能夠和那樣的高手為敵——想來再也沒有機會了。
按道理講,百里路這蓄勢已久的一拳已經落空,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觸碰到方炎的身體——
但是,他并沒有放棄,甚至都沒有變招。
他的身體飛得更快,淋著暴雨,迎著冷風。
他的整只手掌都變成了青色,那青色雖淺,卻也證明他悟出這碎星拳有一段時間了。
方炎后退,百里路狂沖。
當一躍之力用完,方炎的身體開始下墜時,百里路的身體也同樣的下墜——
方炎的腳尖剛剛落地,百里路就以居高臨下的姿勢朝著方炎的面門轟炸過來——
啪——
拳頭焚化雨水,朝著方炎的腦袋砸了過去。
方炎的雙腳就像是一雙冰鞋一般的在水面上滑行,百里路的身體也同樣的緊追不舍。
呼呼的風聲,啪啪的雨水飛濺的聲音,還有人粗重地喘息聲音交夾在一起。
方炎以醉鶴乘風的步法后退,為的就是卸掉百里路這一拳之力。
現在方炎現這種想法過于理想化,百里路的碎星拳引而不,直到現在那磅礴的力道仍然被他給聚集在拳頭和手臂上面——
也就是說,方炎不和他硬拼一招,他那一拳就一直能夠給方炎帶來巨大的威脅。
方炎雙手上頂,使出一抬‘雙手擎天’的招式。
百里路一拳轟出,朝著他的手掌砸了過去——
砰——
拳掌相接,出清脆的撞擊聲音。
咔嚓——
方炎的雙腳下陷,兩條腿同時踩進了青石地板里面,直沒膝蓋。
石頭地面的裂縫還在向外延伸,周圍也響起石頭破裂出來的響聲。
咔嚓咔嚓——
百里路一拳轟出,并沒有就此罷休。
借助反彈之力,他的身體飛躍到半空,然后再次落下,再一次握拳朝著方炎的頭頂轟了過去。
方炎再次舉手來擋。
砰——
拳掌再次相接。
咔嚓——
方炎的兩腿繼續下陷。
百里路的身體再一次反彈至空中,再一次居高臨下的揮出他的碎星拳——
咔嚓——
咔嚓——
咔嚓——
方炎的身體就像是一根木樁,被一把驚天巨錘給一次又一次地擊打到地面深處。
方炎的身體下陷,雙腿幾乎全部都沒到青石里面,他都能夠感覺到尖銳的石頭碎屑去割他跨間的小弟弟——
百里路的身體再一次飛到高空,然后雙手握拳,挾帶著勁風和暴雨朝著方炎沖擊過來。
這是最后一擊!
也是致命一擊!
嘩啦啦——
他的身體和狂風暴雨融合在一起,就像是一道模糊地光影,一道殺傷力十足地閃電——
霹靂啪啦——
百里路再次一拳轟出。
方炎仰起臉來,任由那豆大的雨滴拍打著他的臉頰、眉毛、眼睛。
天空灰蒙蒙的,被雨簾所掩護,根本就看不清百里路的身影和表情。
但是,他能夠清晰地看到他的拳頭——
他那只青色的,蘊涵著狂暴之力的拳頭。
“去死——”百里路嘶聲吼道。
“去死——”方炎也同時出聲吼道。
他這次沒有使出雙手擎天,而是在百里路的拳頭即將擊打在他的腦門上時,右手握拳,一拳轟出。
砰——
百里路的身體就像是一枚射出去地火箭似的,以比來時快上數十倍的度飛向那無邊的天際。
“噗——”
方炎吐出一口鮮血,身體無力地坐倒在地上——
雨小了一些,淅淅瀝瀝地拍打著這個看起來新鮮許多的世界。
瓦沿被清洗地干干凈凈,樹葉呈現出光亮的色彩,院子里那十幾口大缸早就已經接滿了雨水,后續的雨滴進去,也不過是在水缸里面蕩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百里路只覺得喉嚨甜,趕緊灌了一口烈酒進去。沒想到這濃烈的酒氣沒有把那股子想吐的東西給沖進去,反而把它們給嗆了出來——
“噗——”
百里路噴出一大口的鮮血,鮮血里面還充斥著酒氣。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吐血了。
方炎看都不看他一眼,躺在屋檐下面的那張老藤椅上面喝酒,視線一直盯著大缸里面蕩漾的漣漪。
院子是老酒鬼的院子,藤椅自然也是老酒鬼的藤椅,當然,他們手里喝得酒也是老酒鬼釀得酒——
千葉兵部戰死小院,老酒鬼心有所感,把自己滿院子的酒缸都給打碎了。
方意行慘死回村的那一天,老酒鬼又自個兒給自己釀了幾缸燒刀子——
那幾缸燒刀子還沒有喝完,他就去了極寒之地。于是,這燒刀子就成了方炎的燒刀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兒?”百里路滿臉不甘地盯著方炎,說道:“我感覺的到,你的太極之心明明都沒有使用——是不是又變成了死胎?沒有了太極之心,你那一拳怎么可能把我打飛出去?你到底用得是什么功夫?”
大家不是第一次交手,百里路知道方炎的長短,方炎也知道百里路的深淺。但是,像今天這種戰法,像那絕地反擊時揮出去的一拳,他想不明白。
他可用得是碎星拳啊,是百里神拳當中威力最猛力道最大的碎星拳——連這一招都降服不了方炎,甚至降服不了失去了太極之心的方炎,他們百里家的神拳——這他媽的還是不是神拳啊?自己不會是被家里人給欺騙了吧?
“活該。”方炎掃了他一眼,冷笑著說道。他才懶得和他解釋太多,現在的百里路根本就不是和自己同一個級別。自己以后要打就去打他爸打他爺爺,至于百里路本人嘛,哼哼,太嫩了一些。
百里路苦笑,說道:“你不會當真以為我是來給白修報仇的吧?從小到大,我就是看那小子不順眼——外面進來的一個野孩子,也不過就是因為跟在先生身邊,把自己當成什么天大的人物了?要不是你搶先一步把他給做了,我也會找上門來好好地教訓教訓他怎么做人——”
“那你早些不動手?”方炎嘲諷地說道。
“那時候不是碎星拳還沒有練出來嗎?”百里路有些不好意思,又灌了一口烈酒,說道:“白修——他當真死了?”
“死了。”方炎干脆地說道。
“死了就好。”百里路輕輕嘆息。“以前雖然覺得他討厭,但是卻沒想到他的心思如此歹毒——這樣的家伙竟然出現在咱們燕子塢,先生那邊——”
百里路終究沒有在先生這個話題上說得太深,看著方炎說道:“聽說你們這次回來是要逼宮?”
“談不上逼宮,就是想要找一個答案。”方炎說道。
“答案找到了嗎?”
方炎輕輕搖頭,說道:“還在找。”
“如果有需要的話——”
“你愿意幫忙?”
“我是說如果你有需要的話。”百里路說道。
方炎瞇著眼睛笑了起來,說道:“自然是有需要的。”
“嗯?”百里路眼神疑惑地看向方炎。
方炎舉起手里的酒碗,說道:“敬老酒鬼——”
百里路可不敢向方炎一樣稱呼莫輕敵為老酒鬼,雖然莫輕敵本人不在,仍然恭敬地說道:“敬莫前輩——”
方炎一口把碗里的燒刀子喝干,大口大口地喘氣,說道:“你這次回來——到底是為了什么?”
“和葉溫柔結婚。”百里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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