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刀沒有風情,更沒有溫情。
看起來倒是讓人覺得很薄情。
從后背刺入,穿過皮肉以及骨架的縫隙,身體重要器官,然后從前胸露出染血的鋒刃。
一個漂亮的透心涼!
這是往死里下手,不講任何情面,更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那一刀捅出去,就沒想過挨刀的人還能夠活著。
偷襲的人捅得干脆,將軍令也死得利落。
根本就沒有太多的反應時間,也沒有一絲絲的防備。從他看到胸前不應該出來的刀尖始,到他的身體失去力量撲倒在地,在這個過程中他沒辦法說出太多的話,甚至連一句譴責都說不完整。
將軍令死了!
以最屈辱的方式!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從背后捅刀,一擊斃命。
如果地府搞一場喜迎中秋活動,選出今年年度死亡最憋屈的人物,能夠打敗將軍令的一定只有他的師父宋插秧,能夠沖擊宋插秧冠軍寶座的大概也只有將軍令——這師徒倆穩居屈辱榜前兩名的位置。
將軍令,這真是一個——值得大書特書的人物。他的少年成名,他的才華出眾,他的英姿勃,他和秦倚天的緋聞——
他不是將家的嫡長子,卻壓得自己那個哥哥以及家族眾多年輕一輩抬不起頭來。
他在遭遇方炎以前未曾失敗,遇到方炎以后就從來沒有贏過——
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確實有一物降一物一人克一人的事實存在。
將軍令和方炎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代梟雄就此隕落!
他的不甘,他的憤怒,他心中勾勒的藍圖,他遠大的理想——還有他的仇恨,都在這一刻化成塵埃。沒有人再去在乎他之前想過些什么,反正他已經是一個死人。
冬天的風有點兒干冷,更冷的是現場的氣氛。
不僅僅是將軍令萬萬沒想到,就是方英雄方好漢也沒有想到——當然,在百里路看來,方英雄和方好漢他們倆人的智商低,想不到情有可愿。
可是,百里路自己也沒想到局勢會展成這樣——這比蛇君用一只火蝎子毒死自己的妹妹還要來的更加刺激更加的震撼。
也就是因為過于詫異,直到將軍令的身體撲倒在沙灘地面上,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生過的事實。
解除了基因手拷爆炸危險的李雅忘記逃跑,被人擒拿在手里的方英雄和方好漢忘記反擊,百里路忘記出手,那些黑及人以及那些將軍令養起來的供奉竟然忘記了出手報復——
“殺。”那個陰沉的男人聲音再次響起。
說話的同時,已經一刀砍斷身邊一名黑衣人的脖子。
長刀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然后迅下落,一刀刺進一個剛剛反應過來準備反擊的黑衣人的脖子里面。
一馬當先,如虎入羊群一般,對著那些之前還是他同伴的黑衣人瘋狂砍殺。
百里路終于反應過來,大喊出聲:“上。”
他雙拳齊出,劫持著方英雄和方好漢的那兩個黑衣人抬槍想要反擊——他們的腦袋飛了起來,如一道漂亮的拋物線。
而剛才還在他們手里的手槍竟然已經落在了那個百里路的手里。
啪啪啪——
百里路扣動扳機,對著那些群狗無直到現在還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事情的黑衣人瘋狂射擊。
方好漢恢復自由,第一時間朝著李雅撲去。
李雅是現場唯一一個沒有自保能力的女人,方好漢擔心他在這激烈的廝殺當中遇險。
方英雄的身體在地上一滾,抄起一把掉落的手槍,一槍打爆了一個黑衣人的褲襠——別問他為什么要打人褲襠,當他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槍口恰好瞄準了那樣一個不太體面的位置。
剛剛還逼迫著自己催蛇進攻的混蛋,大喊大叫著讓自己殺了他的仇敵,竟然那么快就死在了自己的面前。眼前的畫面轉變太快,讓方舍得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他是不會相信將軍令已經死了。
那可是將軍令啊,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將軍令,是智計百出陰險毒辣的將軍令,是和秦倚天并稱為——算了,不喊那句口號了,秦家的那位大小姐一定很不喜歡。
那是方炎的大敵將軍令,那也是和方炎相恨相殺了數年的將家大少——就這樣的一個人物,被人給一刀捅穿了?
就算是自己也在現場,蛇君都沒辦法相信他所看到的這一幕。
可是,終究是要做出反應的。
他說過,他要讓將軍令承受萬蛇噬心的痛苦——男子漢大丈夫要說話算話,說要請你吃肯德基就絕對不請你吃麥當勞。
于是,蛇君吹響了《斗蛇曲》,催促著那密密麻麻看著讓人頭皮麻全身起雞皮疙瘩的蛇陣朝著將軍令的尸體爬了過去。
嘶嘶嘶——
場面慘不忍睹!
百里路看到了蛇君的反應,立即有種自己體內的洪荒之力難以控制的感覺。
現在大敵當前,還有將軍令的眾多黨羽和那群手持兇器的黑衣人沒有解決——方舍得那個白癡竟然驅動蛇陣對付一具尸體?
但是想到剛才對他的誤會以及他對將軍令難以釋懷的仇恨,他也只能原諒他這樣的愚蠢行為。
這樣想著的時候,百里路又將一個準備啟動基因炸彈和大家同歸于盡的黑衣人給踢到了大海里面。
轟——
基因炸彈在大海里面爆炸開來,卷起數米高的海浪。
沒有人關心那個黑衣人的死活,或許在他落水的那一刻就已經是個死人。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方炎回到燕子塢的時候,看到家里來了客人。爺爺方虎威正在陪著客人喝茶說話。
看到方炎回來,方虎威笑罵著說道:“你這小子一出去就大半天不著家,害得師父久等。”
“師父,你怎么來了?”方炎滿臉驚喜地問道。他沒想到他的師父天機子竟然會趕到燕子塢來。
天機子長衫飄飄,一幅仙風道骨的模樣。手撫長須,滿臉慈愛地看著方炎,說道:“燕子塢藏龍臥虎之地,我心仰慕已久,此趟終于成行。和方老一番長談,受益非淺。”
天機子在內江湖的地位要遠勝方虎威,但是方虎威老爺子勝在年紀比較大。所以天機子言語間對其頗為尊重。
況且,方虎威雖然雙腿殘疾,但是思維活躍,智慧如海,即便是天機子這樣的道家大拿在他面前也不一定能夠討到什么言語上的便宜。
天機子說‘受益非淺’,主要還是方虎威的思路影響了他的思維。
“道長過獎。我是老糊涂一枚,說錯話了道長勿怪。”方虎威哈哈大笑,看著方炎說道:“你們師徒敘話,我去后院陪陪我的那只鳥。”
“方老且慢。”天機子出聲喝止。
方虎威正欲搖著輪椅離開,聽到天機子的話后轉身看了過來,出聲問道:“不知道長有何指教?”
“方老腿部有疾?”天機子雙眼注視著方虎威擱在輪椅上的雙腿,出聲問道。
“廢了多年了。”方虎威頗為坦然地說道。他早就已經接受了這樣的命運。
“敢問——是什么原因致疾?”天機子接著問道。
方炎眼睛閃亮,趕緊回答著說道:“爺爺當年也是內江湖一員好漢,是他第一個提出太極‘硬打’的想法,也是他把硬太極給揚光大——后來和人比武切磋不幸受傷,然后就再也沒辦法站起來了。師父是不是可以救我爺爺?”
方虎威表情微振,繼而滿臉驚喜的模樣,說道:“此事當真?”
天機子笑而不答,說道:“能否讓我查看一番?”
“隨意。”方虎威大笑說道。“早就是朽木枯枝,要之無用,棄之不雅——”
方炎趕緊上前挽起爺爺的褲腿,天機子蹲下用兩根手指頭貼在方虎威腿部的內側。
良久,天機子沉聲說道:“氣機斷絕。”
方虎威臉上的希翼變成了失望,瞬間又恢復如常,笑著說道:“有勞道長。癱瘓多年,原本就已經對此不再有任何期待——剛剛癱瘓的那會兒,還總幻想著自己能夠站起來。到處請醫討藥,希望能夠有奇跡出現。但是后來失望的次數多了,心也就涼了下來。人啊,有時候不得不認命。”
方炎沒有就此放棄,他看著天機子說道:“師父,能不能救?”
“也不是沒有機會。”天機子笑著說道。“且讓我試試。”
方虎威老爺子再次瞪大了眼睛,這師徒兩人是在玩自己這個老家伙吧?
剛才都已經說了‘氣機斷絕’,讓人的小心肝拔涼拔涼的,還大義凜然的說了一番沒關系自己一定也不在意的安慰話——做為一名嗜武如命的武瘋子,這樣的事情怎么可能毫不在意?
都已經接受命運了,現在怎么又說‘也不是沒有機會’啊?
要不是那個捧哏的是自己的親孫子,他都懷疑這個老道士是到自己這里來騙錢了。
新聞報道上面這樣的事情還少嗎?那些假和尚假道士專門找他這樣的老年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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