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們是做到了皇室宗親,還是駙馬爺,都與我無關。£∝,這份榮耀我不屑去沾。我的輝煌我會自己去鑄就,看著吧,這次的武科舉我一定會高中榜首,而這僅僅只是起點。不過所有的一切已經與你們無關。”
“不要再奢求我什么。我父親的那一輩已經對得起楊家,而我也不再欠你們什么。這次是警告,我饒了你們,希望不再有下次。另外,大夫人已經到了洲府吧。告訴她,如果不想再被羞辱一次,就不要再派人跟蹤了。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她可以在晉安城里玩弄的角色了”
“人老了,就該服老!”
最后一句話說出來,楊紀衣袖一蕩,越過憑欄,憑空消失在了外面。
身后,楊龍和楊豹互相瞪著對方,一臉的駭然。
“這小子原來早就知道是大夫人的意思!”
楊豹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件事情就連高仇都不知道,以為是他倆的注意。但楊紀似乎早就知道。
“要不然,你以為他會輕易放過我們嗎?”
楊龍哼了一聲,臉上沒有絲毫的喜色。
在楊氏一族內,楊紀毫無存在感,也沒有人去正視這個被大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楊氏子弟。
楊龍直到現在才發現楊氏一族內輩份最小的這個子弟有多么的可怕。他現在腦海里翻來覆去的都是楊紀離去前的那翻話。
那翻話已經清楚的表明了楊紀的決心,楊龍有種感覺,從今往后,事情恐怕會越來越糟糕。
而只要這種情況不改變,大公子這個楊氏的嫡系恐怕就要不停的忍受別人的質疑。
“楊龍,現在怎么辦?”
楊豹扭過頭。習慣性的看向楊龍。
楊紀并沒有殺他們,但逃過一劫的楊豹更多的卻是感覺到一種茫然。在今天見面之前,他心中不斷的想著千萬種的對付楊紀的辦法。
但見過之后更多的卻是一種茫然和無力。
如果你憎恨的人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你都殺不了他。別說殺,連傷都傷不了。任你怎么砍,怎么剌,怎么殺都沒有用。你會做何感受?
楊豹現在就處在這種茫然之間。
鴻溝,太大了!
“還能怎么辦?走吧。”
楊龍深深一嘆,他扶著墻壁,站了起來,撲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塵、血跡,揀起地上的斗笠,又重新戴上。
“我們現在什么也做不了。還是回去把這里的事情,如實的秉報大夫人吧。”
丟下一錠十足的赤金,楊龍打開門。走了出去。
楊豹怔了怔,長長一嘆,低著頭跟著走了出去。
從福悅樓離開,拐過幾條街巷,兩個人在朝陽郡府前停了下來。
揭下頭上的斗笠,撕掉外面的販商行裝,兩人對著一眼,穿著王府的服飾徑直走了進去。在朝陽郡府的最深處。兩人看到了一位神色凌厲的婦人。
這婦人云頭靴子,穿著點翠的命婦服。脖子戴著一竄竄光滑圓潤的明珠,頭發梳得烏黑锃亮,右手的拇指還有一個黑色的扳拇。
無論從哪一方面看,眼前這名婦人都顯得貴不可言。
她端坐在上方,眉目低垂,就算是什么都不做。都會讓人感受到一種發自心底的畏懼。
如果楊紀在這里,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這就是當初的大夫人。
楊玄覽是武舉人,還是王室駙馬,朝陽郡主還是皇室成員。趙夫人跟著進了洲府,自然也就成了朝廷的誥命夫人。
二年的時間。養尊處優,趙夫人完美的勝任了自己誥命夫人的角色。從一個晉安城的小家族家主轉換成了尊貴無比的朝廷命婦。
“大夫人!”
楊龍、楊豹互相看了一眼,連忙迎上前去,低頭一禮。兩人不敢隱瞞,將福悅樓的事情詳細的敘述了一遍。
盡管早已料到可能的情況,但是兩人還是低估了大夫人的震怒。
“砰!”
仿佛一道驚雷在虛空中炸開,大夫人手中的花鳥瓷杯砰的一聲,重重的砸在桌上,四分五裂。
整個房間都回蕩著大夫人咬牙切齒的聲音:
“這的?”
大夫人臉色鐵青,眼中憤射出冤毒和仇恨的火光。那眼神即便是楊龍、楊豹都畏懼不已。
“是的。那。”
楊龍來不及阻止,楊豹就已經想都不想的接了過去,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楊紀,那什么你老了,讓你服老。他已經是狂妄的無邊了!”
眼看著大夫人已經被氣得渾身發抖,頭上的金釵都要掉下來了。楊龍忍不住扭頭看著楊豹,心中深深的哀嘆。
要火上燒油的也不是這么個澆法。楊豹只想著添油加醋的對付楊紀,怎么就沒想過大夫人會是個什么想法?
但偏偏楊豹的性子就是這樣,還沒法去說。
“對不起,大夫人,這次的事情是我們沒有辦好。”
楊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低下頭,脖子幾乎彎到了胸膛。
“你們兩個廢物!——”
整個房間中都是大夫人歇斯底里的嘶吼聲。那可怕的眼神簡直能把人吞了。
楊龍、楊豹低著頭,一句話不敢申辨。
整個大殿里,都是大夫人咬牙切齒的咒罵聲。咒賣聲持續了整整半個多時辰,但兩個人一句話都不敢說。
誰都知道當初在晉安城,大夫人被楊紀羞辱了一次,甚至臉上還挨了一巴掌。可惜當時自己和大公子全部被召回了洲府。
后來雖然把大夫人帶了回去,但這件事情也成了大夫人心中徹底的痛。
在楊氏一族里,大夫人和楊度、楊紀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楊紀和他母親就是大夫人玩弄于股掌間的可憐蟲。
而如今,楊紀當初有多卑微,多可憐。如今這種羞辱就有多么的強烈。
兩人完全能體涼到大夫人的感受。
“讓她發泄發泄也好。”
楊龍心中道。他聽得出來,大夫人雖然是當著他們的面在罵,但四句里面倒有三句是在罵那個不在眼前的楊紀。
福悅樓里,雖然面對楊紀的是自己和楊豹。但實際上,這卻是一場大夫人和楊紀之間的較量。
而在這一輪較量中,毫無疑問大夫人失敗了。
現在的楊紀。遠比大夫人估算的要可怕!
“大夫人,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對付他的!”
楊豹突然道。他走上前去,一臉的同仇敵愾。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啪!”
楊龍隔了一丈,都能聽到臉皮在耳光狠狠凹陷下去的聲音。
“怎么幫?你們這些廢物,人家站在那里不動,你們連殺都殺不了!”
大夫人怒不可遏。楊龍、楊豹他們行動失敗,那沒什么;楊紀達到了武宗境,那也沒什么。——反正她也不懂這個。
但是所有的話加起來也不比不上楊紀臨走前最后說的那句。什么叫做人老了,就該服老?
她還沒老,永遠都沒有老!
“小畜生,你等著,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大夫人仰頭望著屋頂,神色猙獰。最后一句話說出來,猛的站起身來,狠狠的向著朝陽郡主的房間走去。
洲府之中人來人往。沒有頂篷的馬車密集如龍,車上運載貨物。堆積的如同小山一般。
街邊密集的人群中,一條人影此時就在駐足觀看。
“真是繁華啊!”
楊紀感慨道。
從福悅樓出來,楊紀并沒有急著返回玉斧客棧,而就停留在路邊,默默的駐足觀看。
武科舉考期將近,要想觀察這次武科舉的情形。除了濟濟一堂的酒樓,其實最好的地方就是這種熙熙攘攘的街頭。
楊紀的精神力遠比普通人強大,這也使得他眼中看到的東西和常人不同。就在街上這么小半會兒的功夫,楊紀至少已經看到了五六十名應試考生。
各大郡縣、洲府的、豪門的、世家的、軍方的,圣地的。正道的,邪道的……,各種各樣的人都有,實力也參差不齊。
有些人也就和楊龍、楊豹差不多。而有些人就連楊紀也看不穿深淺。
而最讓楊紀驚奇的是其中居然還有白發耄耋,年紀一大把老者。如果不是他們身上的武秀才功名服,以及腰上的腰牌,楊紀都不敢相信這些人居然也是這次的武科舉的考生。
羅尚曇說的沒錯,這屆的武科舉吸引的人數遠比想像的多。那些看起來年紀一大把的老者,一看就知道不知道是上屆、上上屆……或者早期的不知道哪一屆武秀才。
但是因為這次機會,也把他們吸引了出來。
朝廷賦予的功名是永久的,這些年紀一大把人,本來已經注定被朝廷放棄,不會被重用,也不會有什么前途。
但是能夠改變命運的機會,沒有人距離。
所以這些已經被人遺忘的,不知道哪一屆的武秀才們又重新出來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啊!”
楊紀嘆道。
“嗡!”
就在楊紀感慨不已的時候,突然一種奇異的感覺涌上心來。楊紀心中一動,扭過頭來,透過人重重的人影,在一張垂下來的紅色酒旗旁,楊紀看到了藏青色的人影。
楊紀看到他的時候,這個人同時也在觀察著楊紀,一種熟悉的感覺涌上心來,楊紀幾乎是立刻在這個人身上察覺到了自己的影子。
——這個人也和自己一樣,采取了同樣的策略,在街頭觀察、窺探這次武科舉的情況。
楊紀怔了怔,一種古怪的感覺涌上心來,就像一個人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樣。
這還是楊紀第一次在看到有人和自己存在相同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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