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紀此時已經有種感覺,這個地方看起來更像是那些頂級勢力的秘密交易場所。外人除非是像羅尚昊那樣,否則這個圈子只怕很難進得來。
這樣的平臺,對于其他人其實是非常不公平的。
出身平庸的普通武者恐怕費盡千辛萬苦才能勉強達到武童生、武秀才的級別。但那些大的家族、勛貴,只要在這里買點東西,就能輕易的打敗那些天賦驚人,但出身平庸的武者。
“人生還真是不公平啊。”
楊紀心中感慨。
那些世家、勛貴的弟子只要依托家族的勢力,輕輕松松的就能抵消底層武者經年累月的努力。憑借著武器、法器、丹藥、戰寵在武科舉中脫穎而出,這對于其他人其實是不公平的。
大廳里不止是勛貴、世家子弟,楊紀目光迅速的掃了一圈,果然還發現了其他一些看起來非常奇怪的人。
楊紀還只是臉上蒙一張面具,但這些人渾身上下居然罩著黑袍,只留一雙眼睛在外面,看起來陰磣磣的。
看到這些人,楊紀終于明白為自己雖然蒙了一張面具,但在萬貫樓里卻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了。
“這些人不知道是什么來歷?”
楊紀微微皺了皺眉,在這些人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濃烈的海洋氣息。這些人甚至隔了很遠都能看到。
“難道……”
電光石火間,楊紀腦海中隱隱有些猜測,不過一時之間也不敢確定。
“過來一下。”
楊紀很快回過神來,朝不遠處招了招手。一名雙手交叉,包在小腹前絕色女子滿臉詫異的走了過來:
“公子,你找我?有什么需要嗎?”
“我要找兩個朋友。”
楊紀淡淡道,壓低了聲音。然后把那兩名剌客的面貌形容了一遍:“……不久前,他們剛剛從這里過去。你有看到嗎?”
“原來如此。”
絕色女子聞言釋然,指了一個方向:“我剛剛看到他們進了拍賣閣,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帶代過去。”
“嗯。”
楊紀點了點頭,沒有多看。在女子的帶領下,穿過人群,往白銀會場的里面走去。
“師兄。你有沒有覺得那個人有點眼熟啊?”
在楊紀經過的時候,人群中,一名選購黑鐵血法器的黑水崖的弟子突然道。從剛剛起,他就一直在盯著那個戴著面具的年輕人。
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那個人隱隱有些熟悉。但具體的卻又說不上來。
“呵呵。不要太敏感了。萬貫樓是什么地方你也不是不知道。除了看到臉,否則的話,你看誰都覺得熟悉。”
張道一淡淡道。
眾人聞言不由紛紛哄笑起來。
說話的黑水崖弟子不由鬧得面紅耳赤。
“鄒師弟,你有這個功夫四處閑逛,還是好好挑一挑吧。師叔還有一段時間就要來了。還是想想怎么挑些東西,討他老人家歡心吧。師叔的脾氣,你們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說到最后,張道一哼哼冷笑了兩聲。
眾人神色微寒,似乎想起了什么,噤若寒蟬。黑水崖可不是白頭山。崖內上下可遠沒有那么溫馨。
“我們這一系的處境大家都知道。陳勝一那邊一直在打壓我們。武科舉那里肯定是要好好表現的。但是師叔那邊也絕對不能怠慢。在崖內,師叔是說得上話的人。只有他老人家出頭說兩句話。你們應該知道會有多大的作用。”
張道一沉聲道。
眾人沉默不語,這就涉及到了黑水崖內部的一些斗爭,不是他們可以隨便置評的。
“師兄,你說吧,接下來怎么做?”
一名黑水崖弟子道。
“別的就算了。萬貫樓三月一次,這次還是先想辦法看能不能淘到一樣令師叔他老人家的喜歡的寶物。放心,這個錢不會讓你們出。”
張道一道。
眾人都舒了口氣。雖然師兄的脾氣有時候很差,但總的來說,跟著他依然不錯。
眾人二話不說。跟著張道一一起往拍賣閣走去。
楊紀跟著那名萬貫樓的絕色女子走過去,掀起一道簾子,嗡!突然之間,眼前一暗。楊紀就像從一個光的世界進入到暗的世界,眼前突然出現短暫的失明,什么也看不見。
“這是怎么回事?怎么這么暗?”
楊紀一臉意外。
一路過來,萬貫樓上下無不燈火輝煌,有如一座不夜之城般。特別是地下的會場,在那些水晶的照耀下。美奐美侖,好像進入一個夢幻的世界。
但是這拍賣閣中一片漆黑,看不到一點光芒,和楊紀想像的完全不同。
“公子,非常報歉。”
那絕色女子欠然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這是蔽樓的規矩,拍賣閣中,必須一片黑暗。不能有明亮的光源。這樣做其實也是為了保護像公子這樣的諸位客戶。”
“蔽樓和其他地方不同。經常會拍賣一些特殊的東西。而很多東西都是有忌諱的。或者說會招致仇恨的。匿名拍賣也是為了各位著想,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那名絕色女子耐心的解釋道。
對方沒有細說,不過楊紀已經明白。萬貫樓其實是不管你東西的來歷的,不管你是偷也好,搶也好,只要不是招惹的太大的麻煩,萬貫樓基本都會在商言商。
當然也不排除另外一個可能: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有一些好東西,你可能當場拍到了,但一離開萬貫樓就被人殺人奪跑,為別人的做了嫁衣裳。
萬貫樓這招也是為了避免殺人奪寶的情況。
明白這一點,楊紀便不在多說,邁步往里面走去。
“公子,我只能送到這里了。里面有許多的房間。你隨便挑一間進去就了。一旦進入房間,除非拍賣了東西,準備提前離場。否則的話,在拍賣正式結束之前是不能離開的。”
“而拍賣期間,一旦進入。所有的房間都會鎖死。整個拍賣閣也會被四道鋼閘分隔鎖死,未來離開的時候也會分由不同的地方離開。——這是萬貫樓的拍賣的規矩。”
“拍賣還有一會兒。公子可要想好,如果退出的話,現在還來得及。”
那名絕色女子只送到了門口。并沒有隨著楊紀走進去。
“啊?”
楊紀臉色微變,戛然而止。
拍賣閣的保護措辭比他想像的還有厲害,這一點是他之前完全沒有想到的。
“你剛剛說這里有四個處口?”
楊紀皺起了眉頭。
“是的。”絕色女子笑道。
“但是我只看到了一個。”
“呵呵,公子不知道也不奇怪,其他的出口并不在這里。不同級別的人可以自由選擇不同的出口。不過這是根據公子在拍賣閣拍賣東西。積累的聲望決定了。”
絕色女子笑著解釋道。
“原來如此。”
楊紀頓時恍然。拍賣閣的那些老客戶都是有“案底”的。自己一看就是第一次來,使用的自然就是這種普通的出入口。
“這么說的,那兩個剌客也是進了這里。”
楊紀心中噓了一口氣。
他進拍賣閣就是為了那兩個剌客來的。君子報仇十年晚,冥界中差點死在那兩個家伙手里。
現在那兩個家伙主動送上門來,楊紀不出手都對不起這送上來的機會了。
本來,楊紀還擔心這地方出口太多。不一定找得到那兩個家伙。但聽到這名女子的解釋,楊紀反而松了口氣。
絕色女子說得清清楚楚,那兩名黑衣剌客之前就是從這里進去的。也就是說他們和自己是處于同一個區域。
要找到他們應該不難。
“多謝了。”
楊紀躬身一禮,倒是把那名絕色女子羞得滿面通紅。來這里的客人哪里有對她這么客氣過。
不過就算是近在咫尺,女子也沒有發現。楊紀在躬身的剎那,袖中飛出一名名飛劍,沿著衣服往下,順著四面八方的墻角飛散出去。
“以劍代目”,這是楊紀的一門絕學,可以將意識和飛劍相合,以劍代身,如己親臨。
那名絕色女子很快出去。
沒有驚動任何人,楊紀操控著這些飛劍全部沿著墻角和墻縫前進,拍賣閣中的黑暗反倒提供了一種極大的便利。
拍賣閣還沒有正式開始。楊紀并沒有急著進入房間。而是操控著一柄柄飛劍,在走廊上查看。
“嗡!”
剎那之間,猶如開了全地圖一般,所有的迷霧散盡。整個拍賣閣的面貌在楊紀眼中展現出來。
“乎魯乎魯,魯乎魯乎……”
一陣陣奇異的聲音傳入耳中,那是幾名膀大腰圓的蠻族行商,圍成一團,乎魯乎魯的說著什么。
在他們裸露的手臂上,后背上。一條條剌青非常的醒目。
這些蠻族行商似乎糾纏在什么問題上,并沒有進入房間。
接著是這幾個穿著功名服的武秀才,看起來像是郡縣中的高手。但是護衛在他們身邊的老者,清楚的表現了這些世家子弟的身份。
“這是,黑風盜?”
突然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涌上心來,楊紀“看到”幾名青年和中年人斜斜的靠著墻壁,似乎在等待拍賣開始的時間。
乍一看,這些人似乎很正常。
但是其中一名年輕人掏出一粒茴豆子丟地嘴里的時候,楊紀分明看到了手上的暗黑的標記。
那是黑風盜的標記。
楊紀和他們打過交道,所以認得他們身上的標記。
“……神宗,這次武科舉跟我們又沒什么關系。你為什么非得湊這個熱鬧?”
黑暗中,楊紀聽到其中一名男子道。
“嘿,沒有關系又有什么關系?我就是看不慣那些世家子弟,想跟他較量較量。再次,老祖不是要來了嗎?我先來踩踩點,逛一逛又有什么關系?”
聲音桀驁不馴,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態度。、
“老祖?”
楊紀渾身劇震,黑暗中猛的睜大了眼睛,刷一下轉過頭來,望向黑風盜眾人所在的方向,震驚的說不話來。
這些人顯然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所以說話口無遮攔,老祖老祖的,毫不忌諱。聽到其他人耳中估計也不會多想。
但楊紀心知肚明,在綠林之中只有一個人才夠資格被他們稱為老祖。那就是整個綠林中令人聞風喪膽,跺一跺腳整個太淵洲都要震動的“赤眉老祖”。
這位傳說中的綠林老祖宗很多年前就已經達到了武道九重武尊境,之后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誰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誰也不知道他的武功達到了什么地步。
“赤眉老祖要來太淵洲,怎么可能?!”
楊紀腦海中陣陣的轟鳴。他本來是要追查那兩個剌客的下落,但無意中卻聽到這種驚人的消息。
東部太淵洲數以十萬計的綠林匪盜之祖要到太淵洲來,這是楊紀從未想過的。一旦傳出去,一旦傳出去必然會引起濤天大浪。
“太淵洲中科舉將近,他到這里想做什么?有什么東西值得他這么做?”
電光石火間,楊紀腦海中此起彼伏,一片驚濤駭浪。
楊紀之所以有這么大的反應,原來很簡單。在整個東部太淵洲,赤眉老祖就是一個傳奇,是令朝廷都忌憚的存在。
和他牽連在一起,無不是巨大的風波,劫掠,屠殺,攻城,甚至直接進攻朝廷的正規部隊。
在東部太淵洲,這絕對是個談虎色變的存在。
但是在楊紀踏足武道之前,這一位就已經開始收斂,很少在外面露面了。
楊紀萬萬沒有想到,這位綠林老祖要重出山林,并且第一站就選在太淵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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