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百川客棧中人流洶涌。人群之中,一道人影仿佛鶴立雞群,份外顯眼。賀司空領了左太沖等人事先領下的號牌,混在人群中,迅速的向著事先約定好的客房走去。
到了號牌上寫的分樓,賀司空抬頭看了一眼,二樓末尾的三間客房里黑漆漆的,沒有一點燈光。這和其他樓房形成了鮮明對比。
“嘿。”
賀司空笑了笑,毫不意外。剌客總是喜歡隱藏在黑暗中的,以這兩個人的作風,這種事還真的做得出來。
“噔噔噔!”
沿著樓梯走上二樓,走過長長的走廊,到了最后末尾的一間房,吱啞一聲,賀司空微微一楞:
“嗯,不在?”
賀司空微微有些意外。房間里空蕩蕩的,不像是有人的樣子。以左太沖和王愷的反應不可能有人進來了都不知道。
“看來是出去吃晚飯了。”
賀司空皺著眉頭,若有所思。雖然已經約定好了在這里見面,但是賀司空也沒有把握左太沖和王愷就會聽自己的。
衣袖一拂,賀司空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賀司空?”
突然之間,一個淡淡的聲音從房間里傳來。這道聲音不高不低,聽到賀司空耳中卻有一道驚雷炸開。
“是誰?!”
賀司空眼皮狂跳,心中警兆大起。他剛剛進門的時候,根本沒有感覺房間里有人。而且聽這個聲音,也絕不是左太沖或者王愷中的任何一人。
三個人的計劃極為隱秘,這個人絕不是計劃內的人。
“嘿!”
床榻上。帷幔涌動,一條人影從里面跨了出來。楊紀落在地上,饒有趣味的打量著眼前的這人。
一身雪白說明這家伙有些潔癖,或者性格中有些偏執,昂揚的步伐。代表著強大的自信,以及富裕的家世,而最吸引楊紀注意的,是他左臉的傷疤,以及背后的一柄樣式古樸的銀色長劍。
“這個家伙就是賀司空?看起來像個劍道高手。”
楊紀心中暗暗道。
左太沖、王愷已經見過了,只剩下這個賀司空還沒有見過。自己要實行自己的計劃。關鍵的通行令牌就落在這個賀司空身上。
“是左太沖和王愷要我過來的。”
楊紀淡淡道,神情從容不迫,好像敘說著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賀司空本來心中警兆大起,但是看到楊紀這種從容的態度,反倒突然平靜下來。不知道為什么。完全興不起敵意。
“左太沖和王愷呢,他們怎么不出現,要你過來做什么?”
賀司空沉聲道。
“嘿,他們有事,同時來不了。所以就差我來向你討一件東西。”
楊紀淡淡道,看著賀司空,楊紀笑了笑。
“什么東西?”
聽到楊紀的話,賀司空眼中寒光一閃。冷冷道。
“你身上的紅色令牌!”
“嗡!”
楊紀此言一出,賀司空臉色頓變,客房中驟然一暗。無窮的暗流和殺機呼嘯而出,洶涌澎湃。
“轟!”
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客房中狂風浩浩,一團璀璨的耀眼寒芒電射而出。就在說出這句話的剎那,楊紀蘊勢已久,發出了雷霆萬鈞的一擊。
“嗡!”
楊紀呼嘯而出。幾乎是在說話的瞬息就消失在了原地。同一時間,十八柄重劍每一柄都重愈山岳。轟隆隆組成一道重劍洪流,向著賀司空呼嘯而出。
“找死!”
賀司空臉色數變。身后鏘的一聲,銀色的古樸長劍彈跳出來。賀司空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原地。
幽暗的房間中,只聽一聲凄厲的尖唳,賀司空不見,虛空之中卻赫然多了一股蛟龍般的銀色風暴。
這道劍氣風暴不知道由多少道凌厲的劍氣組成,每一道劍氣都是細如發絲,卻凝如實質,斬金削鐵,蘊含著磅礴的毀滅、黑暗之力。
成千上萬的劍氣,共同組成了這件銀色風暴。
“轟!”
只是一剎那的時間,兩股兇猛的劍氣立即在虛空中猛烈的撞擊在一起,鏘鏘鏘的劍器交鳴聲不絕于耳。
劍氣與劍氣切削,在虛空中激發出無窮的火花。
賀司空的劍氣密如劍雨,而楊紀的十八柄重劍則如水中鯨鯊。劍技與劍技的較量毫無花巧。
賀司空的劍氣如水銀泄地,狠辣中蘊含著歹毒,犀利中蘊含著冷酷,一縷縷劍氣無一處不朝著楊紀身上的要害。
而楊紀的劍氣則重愈山越,偏又精巧之巧,十八柄飛劍猶如十八名武道強者,在粗豪之中又蘊含了細致入微的精巧,不論賀司空風暴般的劍氣卷向哪里,最后都要無功而返。
兩人旗逢對手,將遇良才,都是第一次遇到劍道技巧如此高明的對手。
轟隆!
突然之間,賀司空手中一蕩,一柄重劍擊在劍刃上,蕩開賀司空的招式滑入進來。
“不好!”
賀司空神色陡然,楊紀劍上的力量太強了,他的手臂發麻,一時之間居然抵擋不住。想要抵擋已經來不及了。
眨眼之間,又是第二柄重劍猶如山峰一般重重的撞了過來。賀司空密不透風的防御中本來就已經被撕開了一道裂縫,如今裂縫更是拉大。
第二柄飛劍剛至,轟隆一聲,馬上又是第三柄重劍飛速而來。接著是第四柄,第五柄,第六柄,……
“嗤!”
最后一劍蕩的賀司空空門大開,暗紅色的長劍直接從賀司空的前胸剌入,后背穿出。所有的動作瞬間定格,賀司空雙目大睜。看著胸前暗紅色的長劍,喉中發出咕咕的聲音,似乎不敢相信楊紀的長劍竟然會輕易剌穿他的胸膛。
“怎么會這樣……”
賀司空眼前一暗,身體往后一仰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得手!”
外面傳來陣陣鼎沸的人聲,兩人的交手已經引起很多人的注意。楊紀身形一晃。瞬間出現在賀司空的身邊,一搜,迅速的搜出一面紅色的令牌。
“就是這個。”
楊紀把紅色的令牌迅速的收入懷中,順便把賀司空的那柄銀色的古樸長劍一起收入納芥瓶中。
“嗯,居然還有一面萬貫樓的白銀卡片?”
楊紀看著從賀司空身上搜出來的白銀卡片,心中大為意外。來不及多想。楊紀拿著白銀卡片,一個閃爍撞破房間后的窗戶,半空之中,身形一跳,飛上數丈。猿臂一舒,迅速攀住房沿,翻身上了屋頂。
“走了!”
楊紀眼中光芒一閃,看到客棧中許許多多的人影已經匯聚過來,其中一些氣派非凡的住客身形一縱,已經向著自己的方向追來。
咻!咻!咻!
楊紀身形幾個起落,在鱗次櫛比、層層疊疊的房宇中飛縱,速度越來越快。很快就擺脫這些人消失無蹤。
武者之是的仇殺,此起彼伏,司空見慣。百川客棧中的廝殺并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也沒有人認識房中的白衣青年。
很快,躺在房中的賀司空便被當做普通的行商,被百川客棧偷偷從后門抬了出去。
楊紀折返在一棟民房里,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幕,看到賀司空被拖走,默默點了點頭。
說到底。洲府之中的人太多了。百萬人口的大城市,每天都會有人死亡。一個客棧中的旅人又會引起誰的注意呢?
不管是賀司空。還是已經死在山里的左太沖、王愷,除了少數人之外。又有誰知道他們。
自己的計劃絕非完美無缺,不過楊紀壓根就沒準備一直冒充左太沖和王愷他們的身份。
接近九鼎小王爺只是手段,絕非目的。
楊紀轉過身,將一張薄如蟬翼的金色面具貼在臉上,咻的一聲鉆出民房,迅速的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夜暗中,萬貫樓一片漆黑,仿若無人。
萬貫樓的盛會三月一次,除了這一次,其他時候萬貫樓中都是空蕩蕩的。但是盡管如此,萬貫樓中卻決非空無一人,更非停止了一切的運營。
做為一個以營利為目的賣場,萬貫樓是不可能停止營業的。
“哪位?”
距離萬貫樓數十丈的棟八角塔樓式樓宇間,燈火通明,幾竄連珠式的紅燈籠一個接一個,從八角樓的飛檐上垂了下來。
八角樓的大門前,僅僅有兩名青衣的護衛,或椅或躺,有一搭沒一搭的注視著外面。有一個人甚至打起了哈欠。
雖然矗立在鬧市區域,但是這間十丈余高的八角樓即非藥坊,也非茶樓,更非客棧,和這條街區的其他店鋪相比,這間八角樓顯得相當格格不入。
八角樓的主人看起來似乎經營完全不在意。
不過楊紀卻知道,這是萬貫樓的閑瑕時侯的隱秘據點,處理一些正常經營之外的業務,比如提取存儲貨物之類的,也可以經營一些客戶之間的買賣。
但萬貫樓一般不插手,而是介紹客戶和客戶之間的進行此類交易。
所有的業務,都是為了在正常的賣場之外,提升萬貫樓的服務。除了少部人之外,這個地方其實知道的人不多。
“是你們劉總管介紹我來的。”
楊紀淡淡道,拿出了一個卡片,卻不是白銀卡片,而是一個紅色的菱形小卡片。這是劉希元在萬貫樓內時塞給他的,也是進入這座八角樓內的通行憑證。
“原來是劉大人。”
兩名護衛精神一振,立即站直了身軀,換了一副樣子,和之前的哈欠連天的樣子完全是天壤之別。
“已經通知了里面,您請。”
左手邊的護衛拉了一下頭頂的垂下的拉鈴,讓出身后的大門,客客氣氣道。
“嗯。”
楊紀點點頭,背著雙手緩緩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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