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財今天上午過堂,得知這件事情之后,就一直在心里琢磨那蔡老山的話。這之前,他對蘇蕓霞是不是自己的孩子是從來沒有懷疑過的。可是今天蕭家鼎說的柳氏原先的苦柳村的村民說那蔡老山垂涎柳氏,曾她,又說村里人都說蘇蕓霞長得像年輕時的蔡老山,他心里就犯嘀咕了。
盡管蘇老財在柳氏生下了一個女兒之后,就失去了對她的興趣,放任甚至縱容元配妻子和其他妾室欺辱生姓柔弱的柳氏,直到元配將她殺死,他都只是想悄悄埋了了事,可是現在聽說柳氏在這之前,曾經被那蔡老山強暴,他心里便象打翻了五味瓶,有一種被戴了綠帽子的憤恨。可是細細琢磨,又覺得女兒不是自己的這事情不太可能。
蕭家鼎在有選擇地記錄那些姨娘的話的時候,也一直偷眼觀察蘇老財的表情,知道他還是有些懷疑這件事情。那些姨娘的證詞他已經記得差不多了,便問蘇老財道:“你納柳氏進門之后,柳氏多久生下蘇蕓霞的?”
這個問題其實蕭家鼎已經了解清楚了,蘇蕓霞是柳氏進門之后十個月后生下的。這樣就能跟蔡老山所說的強暴柳氏致使她懷孕的時間吻合,他故意這么問,只是想把這個作為一個證據固定下來,以便作為證據使用。
果然,蘇老財說的是:“她是五月進門的,次年的三月生的女兒。正好……十個月。”
他剛剛說完,自己也覺得不對勁,臉色有些難看。”
二姨娘馬上說道:“我當時就覺得奇怪了,很多人進門之后一兩年都沒有懷孕,她倒厲害,一下子就懷上了,哈哈,原來是帶了一個野種進門的。哈哈哈。”
這句話讓蘇老財很是難堪,他狠狠瞪了二姨娘一眼,可二姨娘一點都不怵,雙手叉腰,道:“怎么?老爺,我說到你痛處了?本來就是嘛!”
看樣子,這位蘇老財老爺在眾位妻妾中并沒有太威嚴,所以她們都不怎么怕她。
四姨娘也跟著說:“我可是過門了整整兩年才懷上的。她怎么就一來就懷上了?不可能嘛!除了帶著野種進門,還有別的可能嗎?”
蘇老財諾諾道:“可是……,圓房那天,她可是真的見紅了的,墊著的手絹,都是落紅啊……”
這是非常厲害的一個相反證據,不過,蕭家鼎早就想到了這個該怎么辦。立即接過來說:“不見紅,并不見得就不是處女,可是見了紅,卻未必就一定是處女,女人嘛,要想那里落紅,方法很多,隨便弄一個傷口,還沒有好,就圓房,那也一樣會落紅的!”
這一句話無異于給了二姨娘她們以鼓勵,立即隨聲附和。七姨娘說:“就是嘛!老爺你不記得了?那一次老爺你非要玩新花樣,結果把我下面弄傷了。過了兩天,都以為已經好了,老爺又要做,結果就出血了,好多呢!”
蘇老財很是尷尬,的確有這件事。不過,要說是別人有這種心眼他相信,可是生姓善良柔弱的柳兒,他不太相信會想到這樣的招數來。
二姨娘道:“我聽說,有些蕩婦,成親之前跟人私通,破了身子,為了掩飾,就故意在成親的晚上使勁的灌丈夫的酒,讓丈夫喝個半醉,然后又把燈都吹滅,說害羞,等到辦事的時候就故意喊痛,暗地里悄悄用一張事先灑了鮮血的手絹換了干凈的手絹,這樣的伎倆多了去了!五姨娘這銀婦,一定也是動了手腳的!老爺,你不記得了嗎?那天你就喝了好多酒,是扶著進去的,只怕便看不清她偷換了手絹吧?”
蘇老財那天還真的是喝醉了,怎么行房的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完事之后就呼呼大睡,第二天才發現手絹上有落紅。當時并沒有多想,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有點說不清楚。
二姨娘又接著說:“老爺,這柳氏的殲夫都已經承認了,你還要為她找什么理由呢?這樣的人要是不死,也必須掃地出門!”
這一句話把蘇老財心中的恨意又喚醒了,陰著臉點點頭,道:“是!蘇蕓霞這小雜種肯定是柳氏被那人強暴懷的野種!請衙門嚴懲殲夫蔡老山!至于蘇蕓霞這野種!不是我蘇家人,以后不準再踏入我蘇家一步!”
蕭家鼎馬上記錄了下來,然后,把筆錄讓他們簽字畫押。
完成之后,蕭家鼎拿著筆錄,帶著戴捕頭他們離開了蘇老財的家回到了衙門。
這時候,天已近黃昏了。
等了衙門口,看見幾個人在門口東張西望的,見到蕭家鼎,立即面露喜色,跑了過來,拱手道:“蕭執衣!”
蕭家鼎一看,是衙門戶房的那位姓魯的書吏,旁邊還有他那為上次來找過自己準備底價賣宅院給自己的花苑鄉鄉正魯德生。另外,旁邊還有一個胖子,滿臉是笑,卻不認識。此外,后面還跟著幾個仆從。
跟他施禮的是魯書吏,蕭家鼎便板著臉還禮道:“有事嗎?”
魯書吏訕訕道:“家叔和烏泰鄉兩河村的村正謝隆他們備下了薄酒,想請執衣賞光,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啊?”
蕭家鼎本能的想一口回絕,可是看見這魯鄉正,立即就想起了黃錄事跟自己說過的修建錦江防洪堤的事情,因為這個魯鄉正正好便是修建錦江防洪堤一側的花苑鄉的鄉正!而這個什么兩河村,正好位于已經被抓起來的劉鄉正的烏泰鄉境內,而且正好是在江邊一帶。自己不是要找他們商量買石山的事情嗎?當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來了枕頭!
蕭家鼎立即換了一付笑臉,拱手道:“幸會幸會啊!別人請我喝酒,我很少有推辭的時候啊。”
魯書吏他們看見蕭家鼎先前冷冷的神情,原本還以為這次又泡湯了,正琢磨怎么勸說蕭家鼎,想不到他聽說吃酒,竟然馬上露出笑容,很痛快地答應了,不由大喜。相互看了一眼,都非常的高興。
魯鄉正馬上賠笑道:“那咱們就走吧?”
蕭家鼎道:“行啊!我正好酒蟲也上來了,正想找的地方吃酒解饞呢。恰好你們就來了。走吧!”
三人非常高興地請蕭家鼎上了最好的一輛車輦,接著也上了其他車輦,驅車出發,前往浣花溪。
縣衙距離浣花溪其實不遠,所以很快就到了。
在碼頭下車之后,他們上了其中的一艘大船,船主似乎跟他們很熟,點頭哈腰地陪著笑臉。
讓蕭家鼎感到驚奇的是,畫舫上的花娘,并沒有別的畫舫上的花娘那種風塵味,而是一個個羞澀的村姑,打扮也完全是村姑模樣,不由有些驚訝。
看見蕭家鼎這神情,魯鄉正笑了,道:“這艘畫舫,是謝村正的,他這人有心,因為今天要宴請蕭執衣,而蕭執衣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對那些歌姬花娘想必已經膩味了,只是可能少見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婦,所以就把他家的部曲的美貌客女還有村里有些姿色的請來,專門伺候蕭執衣你啊。嘿嘿嘿。”
蕭家鼎不禁望了這謝村正一眼,心想這胖子到還動了一些腦子,他若是請了女子,反倒覺得不如這些山野村姑讓人新奇。看來此人有些心眼。便微笑點頭道:“謝村正,你不錯嘛,想出這樣的點子來。”
謝村正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趕緊躬身賠笑道:“多謝執衣夸贊。”
上了二樓,進了船艙,里面有好幾十五六歲的花季少女,身子剛剛發育,面露青澀,好奇而又害羞地打量著蕭家鼎。全然沒有歌姬的那種見人自然熟。
蕭家鼎朝她們微微點頭,在魯鄉正和謝村正的恭請之下,在正中的長坐榻上坐下。謝村正招手叫了一個少女過來,賠笑對蕭家鼎道:“讓她給執衣侍酒,可好?”
蕭家鼎此前掃了這幾位村姑一眼,知道她們的相貌身材,這位少女是其中最好的,便微笑點頭:“行啊!”
少女很是緊張地坐在蕭家鼎身邊,低著頭捻著衣角,這讓蕭家鼎想到了大牢里的蘇蕓霞那楚楚可憐的羞怯模樣,不由心中蕩起了陣陣的漣漪,道:“你叫什么?”
少女飛快地抬頭看了他一眼,馬上又垂下了眼簾,低聲道:“嫩竹。”
蕭家鼎微微一愣,這名字又讓他想起了黃巖村的那個害羞的小姑娘雛菊,兩人姓格差不多,都是羞答答的,而且名字也類似,一個叫雛菊,一個叫嫩竹,有意思。
眼看蕭家鼎嘴角露出微笑,謝村正大喜,知道選對了人,趕緊的道:“嫩竹,還不趕緊的給蕭爺斟酒!”
嫩竹啊了一聲,馬上拿起蕭家鼎幾案上的酒杯,起身要去場中的大酒樽里杓酒,她走得急了,在幾案上絆了一下,便把幾案上的瓜果碗盞都弄翻了,滾了一地。
嫩竹見自己闖了禍,不由嚇得花容失色,驚恐地站在那里,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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