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家屬和老人圍在一起，大聲斥責著興華食品廠，七嘴八舌，個個義憤填膺，看到凌曉霜和龍葉下車，立即將兩人團團圍住。

“對不起大家，是興華食品廠辜負了大家的信任，我代表食品廠向大家道歉。”

凌曉霜被包圍在人群中，向人群團團鞠躬，聲音帶著顫抖，畢竟還是個小女孩，哪怕有心里準備，也適應不了這種群情激奮的壓力。

“道歉有什么用？道歉就能彌補我媽的健康嗎？”一名婦女大聲喊道。

“是啊，你們企業不想捐，就不要捐，捐這種危害老人健康的，你們良心過不過得去。”李大爺站出來說道。

“我們還有幾年好活，你們企業捐贈了，自己得了名譽，做了廣告，可是害苦了我們，難道小姑娘你家就沒有老人嗎？如果你爺爺被毒出重病，你是什么滋味？”另一個老人說道。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凌曉霜淚水顆顆掉落，不斷鞠躬道歉，“我們興華對不起大家，是我們的過失，我們愿意賠償。”

“這不是賠償的問題，這是良心的問題。”一名老人馬上道。

一名年輕男子不耐煩道：“別廢話了，就說你們打算賠償我們多少錢吧？”

“我告訴你，小姑娘，只要我們一告你，你的整個廠都要關門，如果不能拿出一個合理的賠償措施，我們跟你沒完。”一名婦女口水直濺地大喊。

“記者來了。記者來了，我們別跟她說了。”

兩輛車開進養老院，從上面下來許多記者和拍攝人員，養老院的老人和家屬都圍過去。

“李大爺，這里就你會說話，待會七嘴八舌的也向記者說不清楚，就勞煩你做個代表，控告這些無良廠商。”一名中年男子對李大爺道。

李大爺身體健碩。口齒伶俐，平時養老院的日常交際都是李大爺去做，就像當初為養老院采購食品一樣，自然是當代表的最好人選。

“好好。”李大爺連連答應，他對興華食品廠提供的不安全食品也很氣憤。

就在這時電話突然想起來，李大爺不好意思地道：“等我一下，我接個電話，馬上就過來。”

李大爺拿著手機到了一旁的大樹下，接起電話：“誰呀？”

“是我啊李大爺。不記得了？姜帆呢。”對面傳來姜帆的聲音。

李大爺突然感覺高興不已，興奮道：“是你啊姜帆，你的新聞我看見了。要我說。你真是全地球最好的青年，比當年的五四青年厲害多了。

以前就舉報那些不良商家，勢力護士，這次竟然扳倒了一個黑社會集團，你簡直是我們國家的十大杰出青年，中央都該給你頒獎啊。”

李大爺越說越興奮。越說越大聲。

姜帆笑道：“李大爺，你就別滿嘴跑火車了，我今天還有事求你呢。”

“正好啊，我也有事求你啊。”李大爺立刻接道：“你以前不是舉報了一個危害公眾健康的食品廠嗎？這次又出了一個，可讓人氣憤……啊？姜帆。你說什么？……

這個……好像你說的有點道理……恩，好像是那么回事……好。我試試吧……你放心，你說的話我李大爺一萬個相信。”

李大爺聽著姜帆說話，神情不斷變換，收了手機，已經換了一個表情，走向記者。

圍住記者的老人家屬，七嘴八舌，一團亂，剛才那中年男子看到李大爺過來，立即拉到記者面前，對記者道：“我們選了他做代表，他是李大爺，代表我們說話，記者同志有什么就問他。”

“對對，李大爺代表我們。”一眾老人齊聲說道。

“那李大爺，你對這次食品廠違規使用肽鍵香色素的事怎么看？”一名記者將話筒遞到李大爺面前。

李大爺雙手捉住話筒，眼咕嚕轉了轉，緩緩開口：“這個，我說吧，出了這樣的問題，首先，肯定是興華食品廠的責任，他們難辭其咎啊。”

“對，對，說得好。”其他老人和家屬都附和。

“但是人家也說了。”李大爺接著道：“這只是一個代加工廠的問題，并不是所有廠都有這個問題，而且捐給我們的食品，也只有一部分是壞的，大部分都是好的，說明人家并不是故意的。

興華食品廠一個大廠，好多好多分廠，是不是？人家不會拿一個分廠來賺這點昧良心的錢是不是？

現在那代工廠老板也跑路了，找不到了，警方還在追查，警方都沒結論，我們怎么就能說是人家企業的問題？”

眾老人和家屬怎么感覺聽著不太對勁。凌曉霜和龍葉也有些奇怪，剛才眾人圍住自己兩人，李大爺也義憤填膺地指責了，怎么現在突然風向變了。

李大爺看向其他老人道：“興華食品廠的老板凌青天，我們這里的老人大多都認識吧？”

眾老人點頭。李大爺繼續道：“凌青天身體不好，經常到我們這來下棋啊打麻將啊，賠我們消遣娛樂，我們都覺得他不是那種賺昧心錢的人。

而且興華食品廠給我們捐東西不是一年兩年了，是好幾年了，凌青天屬于白手起家啊，從興華食品廠步入正軌，就給我們養老院捐棉被，捐毯子，捐電熱爐。

還是在一個月多月前，我去給養老院采購食品，采購了一批過期貨，凌青天聽說后才給我們捐食品的。

以前為什么不捐食品？凌青天沒說，人家不就是害怕我們覺得他是在為自己的食品做廣告嗎？

現在食品出了一點問題，還是一小部分的一點問題，哦，我們就把別人以前做的全都否定了，顛倒黑白了，這像話嗎？

以后誰還敢給我們這些老人捐東西？誰還敢獻愛心？那社會不就冰雪無情了嗎？”

“李大爺，你跑偏了。”家屬們終于聽出了味道，中年男子急忙拉李大爺。

李大爺掙開中年男子的手，抱著話筒繼續道：“凌青天身體不好，一直在醫院躺著，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恐怕病得更重了。

人家孫女，一個小姑娘，親自過來向我們賠禮道歉，還說愿意拿出錢來賠賠，這就很有誠意了嘛，我們干嘛揪著人家不放？

按我說，我就覺得吧，等警察的結論，抓到那代工廠老板以后，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是不是凌青天和他孫女做的一目了然嘛，我是絕對相信凌家不會故意做出這種事的。”

“那李大爺你為什么絕對相信呢？”記者問道。

“我就相信。”李大爺昂首挺胸道。

“李大爺糊涂了，亂說話，換個人，換個人。”中年男子沒轍了，立刻拉出另一個老人：“爸，你來說。”

老人正是中年男子的父親，出來點點頭：“李大爺一說話就跑題，我來說兩句。”老人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記者同志，我們這些老家伙住在這養老院，環境還不錯，平時可以打打牌打打麻將什么的，可是就是一點，一年四季沒個人來看我們。

子女總說很忙很忙，看人家凌青天的孫女，爺爺的廠出事，就親自出來承擔，多難得的孝心，是不是？現在那些小年輕幾個人能做到？

剛才李大爺說一個多月前，他采購食品，那次就是一個年輕小伙子幫李大爺出頭，不但要回了貨款，還讓警察查處了一個不法商人。

那小伙子可是個好小伙子，在養老院賠我們打麻將，其樂融融，就好像我們的兒子孫子一樣。

后來不是有個景觀房工程嗎？晚上都不停工，吵得我們老人睡不著覺，李大爺只是提了一句，他就去把那房產商舉報了，我們才能睡安穩。

一個凌青天的孫女，一個小伙子，再對比一下我們的子女，一年四季也不露個面啊。

子女不關心我們，只有企業關心我們，給我們捐點東西，現在出了一點小問題，這么窮追不舍的，不應該啊，我們不能讓人說老了老了，反而糊涂了是不是？”

一開始老人們就是因為氣憤，可是李大爺一番話，開始讓他們冷靜思考，興華食品廠的確沒有故意害他們的理由，這樣一冷靜，自然想起興華食品廠的好來了，其他老人也紛紛點頭。

“爸，你真跑偏了。”中年男子大急。

“我沒跑偏，你說，你今年全年，第幾次來看我？這是你第一次吧？”老人對中年男子怒道。

“我，我忙啊。”中年男子苦道。

“忙？你忙現在就來看我了？你是來看我，還是來看賠償款？”老人大聲道，中年男子尷尬不已。

這時一名苗條的時髦女子走出來，對記者道：“記者同志，我家不缺錢，也不需要什么賠償款，我奶奶本來有幽靜的私家小院，卻來了這個地方。

我是一直不贊成奶奶住在這種破落地方的，這種低級養老院總是被那些奸商瞅準商機，現在奶奶果然被不法奸商害了，吃了興華食品廠的食品老是拉肚子，我們這做子女的得多擔心？

我們不需要賠償款，一分錢都不要，只要把害我奶奶的商家繩之以法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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