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不愉快的會議結束后,蓮太郎返回了學校。!.
當然,他并不是去上課,而是接放學的延珠回家,雖然不用自己接,她也不會弄丟...不過一想到回去后她會大吵大鬧,蓮太郎就放棄了獨自一人回去的想法。
途中,蓮太郎察覺馬路對面筑起一道人墻。蓮太郎剛感到疑惑,對面就發出彷佛地鳴的怒吼,還飄來一陣類似圍觀群眾發出的殺氣。
盡管不清楚理由,但是討厭的預感令蓮太郎呆立在原地。
運動神經與槍法都很平凡的蓮太郎,之所以能擔任民警活到今天,全仰仗精準的直覺。直覺叫蓮太郎快點離開這里。
“延珠,我們繞路從反方向回——”
“——抓住那家伙!”
有如悲鳴般的叫聲響起,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有名少女突破人墻沖了出來。她手上拿著裝滿食物的超市購物籃。籃上的商標屬于一間大公司,蓮太郎也曾經去那里消費。
少女見到擋住去路的延珠跟蓮太郎,嚇得停下腳步。蓮太郎也像是定在原地無法動彈。對方身上的服裝是皮帶丹寧裙與搭配的白色束腰上衣。只不過那跟她黑漆漆的臉一樣,不知道多久沒有清洗,此外到處都是補丁。這些衣服恐怕與她抱在懷里的食物一樣,都是偷來的吧。
一眼就可看出她是居住在“外圍區”的孩子。此外那雙映照出蓮太郎與延珠的眼眸還是深酒紅色。她跟延珠一樣都是受詛之子。
無數只手自背后伸來,打斷雙方漫長的互瞪。成年人以手抓住少女的背,粗魯地將她推倒,就連蓮太郎也能清楚聽見凄厲的骨骼摩擦聲。掉出籃子的蔬果滾到蓮太郎腳邊。
“放開我!”
少女的臉貼在柏油路,那張端正的臉龐為之扭曲,她就像只野生老虎般張牙舞爪。不過觀眾里完全沒人對她表現同情。
“小偷,你們是東京地區的垃圾!”“干得好!這個該死的原腸動物。”“別鬼吼鬼叫了,這個殺人魔。”“如果當初你們這些‘赤眼’沒有殺光我的親戚......”“‘赤鬼’去死吧!”
蓮太郎走過去拍拍某人的肩膀:“喂。那家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這小鬼偷東西,警衛才剛出聲叫她,她就動手把對方打個半死!”
蓮太郎望向延珠的臉,她果然一臉鐵青正在發抖。
這時那名不知名的少女也望向延珠。不知為何,少女對延珠伸出依然保持自由的那只手求救。
蓮太郎迅速揮掉她的手,瞪了少女一眼。
住手,別把延珠扯進來。
少女看到蓮太郎的表情,明顯露出恐懼的反應。
“你們聚在這里做什么!”
就在這時,警官們為了收拾善后推開觀眾走來。那是由瘦巴巴的四眼田雞與體格魁梧的平頭男組成的搭檔。
這種集體私刑的狀況終于能夠收拾。蓮太郎不禁暗自松口氣。
然而戴眼鏡的警官看了逐漸安靜下來的群眾與被制伏的少女幾眼,似乎是理解全部的狀況,接著冷漠地“啊。”了一聲。
警官強迫少女起身,尚未從周圍人群的口中問清楚情況,便給她上了手銬。
眼鏡男沒理會愕然的蓮太郎,對群眾的代表敬禮表達謝意之后,就將少女推進警車離去。那名警官真的確定少女犯了什么罪嗎?
少女被帶走之后,觀眾口中念念有詞,三五成群散去。
這些事都發生在極短的時間。現場只剩下蓮太郎與延珠。
沒辦法。對于這種事。自己完全使不上力。
蓮太郎心中感到罪惡,正打算拉起延珠的手回家,側眼望向她時,被她嚇了一跳。因為延珠握緊雙拳。狠狠地瞪著蓮太郎:
“為什么蓮太郎剛才沒救那個女孩!”
延珠的眼珠變成淡紅色,蓮太郎被她的氣勢壓倒。逐漸散去的群眾也回頭對這里露出不解的表情。
“沒你們的事。”蓮太郎強忍住內心的動搖,對那些人大吼。
他抓住延珠的手,走到大樓之間的小巷子。排氣管傳來令人反胃的臭氣.
“我也沒辦法啊。延珠。那種狀態下如果連你也曝光,鐵定會受到私刑。”
“但是汝卻揮開求救的手!”
“我并非無所不能!況且那家伙確實做錯事!即便外圍區的生活環境再惡劣,也不能偷東西吧!”
蓮太郎忍不住開始說教。即使他很清楚。這種回答只會對延珠的憤怒火上加油。
延珠用力搖頭:“那只是借口!蓮太郎若是想幫她,一定有辦法的。蓮太郎是正義的伙伴,蓮太郎沒有辦不到的事!”
“別把幼稚的幻想推到我身上。我根本辦不到...什么事也辦不到。”
蓮太郎說到一半,突然回過神來。延珠強忍嗚咽正在哭泣。蓮太郎朝她的肩膀伸出手,但是她卻后退一步。
“呃,延珠,難道...你認識那個女孩?”
蓮太郎不確定這件事。結果延珠真的哭著點頭:“以前人家還住在外圍區時,曾經見過她好幾次。雖然沒說過話,但那個女孩好像也記得人家。”
“是嗎...不、不過我剛才揮開她,只是因為當時的緊張氣氛,沒有深入思考......”
蓮太郎已經無法看著延珠的眼睛說話。他的良心在譴責自己。不久他便下定決心。
“延珠,你能一個人回家嗎?”
“咦?”
等到蓮太郎回神,自己的雙腿已經擅自行動。
他沖出小巷子左右張望,發現一名少年騎著輕型機車在等紅綠燈。蓮太郎拍他的肩膀要他回頭,一一話不說把民警執照塞到少年眼前:“我是民警。這區出現原腸動物,我要征用你的車。”
“喂、喂,等一下,你突然胡說八道什么。”
“從身高判斷你應該是中學生。你也不希望事情鬧大吧?”
蓮太郎望著心生畏懼的少年取得他的許可,接著粗魯搶走他的車。發出引擎低鳴聲的車回轉一百八十度,掉頭朝剛才警車駛走的方向前進。
蓮太郎不只沒戴安全帽,也無視其它交通法規。其實就算被攔下,只要亮出民警執照說出事由對方便可理解,然而那會浪費太多時間。
蓮太郎在車輛之間危險穿越,一種與車禍危險完全無關的緊張讓他心臟猛烈跳動。
為什么剛才警官沒詢問少女或被害人,就直接將她帶走?如此不規定的簡化手續究竟意味什么?
況且如今蓮太郎行駛的方向別說是大型警察局,就連小派出所也沒有。照這樣繼續前進只會接近外圍區。
蓮太郎對自己根本不相信的神祈求。希望他只是杞人憂天。
就在他想著這些的同時,遠方看起來很小的巨石碑不斷擴大。附近四處可見損壞廢棄的建筑物。這里是外圍區——繁華東京地區的陰暗面。
蓮太郎原本以為警車會直接通過這里,結果卻在攔腰折斷的扭曲電塔旁邊,發現停下的警車蹤影。
蓮太郎在大約卅公尺之外緩緩按下剎車,避免發出巨大的聲響。他將輕型機車停在以前大概是加油站的廢墟旁,小心翼翼步行接近。
這時蓮太郎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在這里偷偷摸摸,不過比起疑惑,蓮太郎更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繞過附近的廢棄大樓靠近警車。半路某棟大樓的一樓只剩下鋼筋,里面的水泥剝落,垂下壁紙與管線的光景簡直就像鬼屋。用手摸了幾下,貌似灰泥的玩意紛紛剝落。沒有人會相信這里只被廢棄短短十年,
附近一帶寂靜無聲,視野范圍里完全沒有人影。
蓮太郎彎腰接近警車窺探里頭,果然少女與警官都不在車上。蓮太郎對暗地松口氣的自己感到有點無奈,同時望向電塔設施,這回改朝那邊前進。
穿越損壞的鐵欄桿時,附近冷不防傳來的聲響令他連忙背靠附近的墻壁。
蓮太郎緩緩將頭探出轉角,瘦巴巴的四眼田雞與平頭警官背對著他站立。不遠處是背靠鐵欄桿的少女。
少女好像已經有所覺悟,不知會有何種下場的不安讓她臉色鐵青,不斷發抖。
背對他的兩名警官保持沉默,現場的險惡氣氛讓蓮太郎屏住呼吸。
正當蓮太郎繃著臉思索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時,槍聲突然響起。
鮮血從站在不遠處的少女腦袋噴發。少女雙膝跪地,緩緩伸手摸摸自己的腦袋,望著從傷口噴出的血,好像正在努力搞懂剛才發生的事。
接著子彈有如驟雨,在少女的腹部、胸部、四肢開了幾個洞。少女的身軀彷佛觸電一般,劇烈后仰撞上背后的鐵欄桿。
“可惡,竟然還活著!”
削痩的四眼田雞一邊走近,一邊對準頭部擊發三發子彈。少女向前倒下,大量鮮血在地面上擴散,終于一動也不動。
蓮太郎以雙手捂著嘴巴,把差點就要發出的尖叫咽回去。
警官們咒罵幾聲之后,左右張望一下便迅速離開現場。
蓮太郎移動發抖的雙腳走到少女面前,彎下膝蓋用雙手撐住地面。
混帳東西——他在心底狠狠怒罵。
就在此時,被槍聲所吸引的楊曦等人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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