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le.139開天辟地乖離……

戰場中央出現了短時的寂靜。

“雷諾……你為什么要那樣做？還是說，你以為你走到這里來讓我完成復仇，我就會放過你身后的那片小小建筑群？”

“仇恨和誤解已經蒙蔽了你的雙眼，父親！看看您現在的樣子……或許我說什么您都不會聽，就像從前那樣。”

雷諾拖著武器走向端坐在骷髏戰馬上的莫格萊尼，直至自己的胸膛與劍尖近在咫尺。

“不過我們還有另一位最正直，最不會撒謊的裁決者。有關我究竟有沒有像您想象的那樣……就讓灰燼使者來判斷吧。”

再下一刻，她做出了令在場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舉動。

血色十字軍指揮官用力向前一步，任憑灰燼使者穿過鎧甲和身體，從后背露出血淋淋的劍尖。

但這并不是終結。

雖然臉色已經逐漸變得如紙片般蒼白，但雷諾的腳步依然沒有停歇，直到大半劍身都完全沒入她的身軀，而鎧甲被護手頂住不得寸進為止。

“血色十字軍！凈化這里！”

這聲不算響亮但卻清晰異常的指令飄過戰場時，所有的血色十字軍同時面向雷諾，單手將什么東西從胸口送了出去。

一點、兩點、十點……

數千團閃爍著金色光輝的能量離開他們的身體，對準戰場中央的雷諾緩緩飄去。

也許血色十字軍不算合格的圣騎士，不算合格的牧師。但他們對于圣光近乎扭曲的追求和偏執卻使得這些微弱的光芒在空中逐漸匯聚，最終化為龐大的圣光之劍直刺雷諾。

“既然灰燼使者是從暗影中被圣光喚醒的，那么這樣做的話，應該也能將它從墮落中喚醒吧，提里奧叔叔？”

老莫格萊尼想要抵御的動作慢了一步。

呼嘯而來的圣光并未針對他，而是在雷諾和灰燼使者身上綻開成炫目的新星。

如果說圣地是由數百名圣騎士英靈共同激發的力量，那么現在上映的就是血色十字軍由近乎偏執和狂亂構建，以純粹的人力引發的狂熱和殘留的神圣氣息共同凝聚的大清算。

“她到底在做什么？雷諾和你們說了什么？”

目睹全過程，被驚得目瞪口呆的達爾基昂撞開幾名來不及躲閃的玩家來到血色十字軍的陣地前，劈手抓過其中軍銜最高的那個厲聲詢問。

“指揮官閣下說。自己會用殉難的方式結束這一切……他要求我們。為了不讓他的尸體沾染上可能的瘟疫，在信號發出后，我們就要用全數圣光凈化掉他的身軀。”

軍官疲憊的面龐上露出一種滿足。

扭曲著，甚至是抽搐著的病態神色中。壓抑不住的是對雷諾的欽佩。

“提里奧叔叔……莎莉就拜托您了。”

白光散去。雷諾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莫格萊尼右手連同半條小臂都化為漆黑的焦炭狀組織，而灰燼使者卻褪去了所有光澤，在空中懸浮著。震動著，似乎具有生命般悲鳴。

看起來似乎有了那么一點奇怪。

莫格萊尼單手撫上自己傷處，用已經接近報廢的右手重新抓住灰燼使者的劍柄。

然后……

他后退了。

在全場注視下，這位一直掌控全體亡靈部隊的指揮官后退了。

“你要背叛我，莫格萊尼？不要忘記是誰讓你從那片冰冷的地方回到這個世界上的！”

阿爾薩絲冰冷的聲線都有了一絲波動，但從表情來看，她對莫格萊尼根本無可奈何。

“給我閉嘴！”

莫格萊尼絲毫不給阿爾薩絲面子的大喝起來。

“如果不是憑借著那什么狗屁巫妖王的力量，你以為你能有什么資格驅使我，你這個背叛者，阿爾薩絲？永遠記住，在你面前的是灰燼使者，而在此之前，你什么都不是——除了那個可笑的身份之外，你什么都不是！”

憑本身實力，阿爾薩絲連給莫格萊尼提鞋的資格都不配，如果不是霜之哀傷帶給他的龐大力量，即便灰燼使者從持有者到武器都已經墮落，莫格萊尼依舊有信心在三招之內干掉這位理想化過度的公主殿下。

自從莫格萊尼的名字和灰燼使者綁定在一起之后——不，應該說自從莫格萊尼被灰燼使者刺穿的一剎那，這個世界上，名為莫格萊尼的靈魂就已經不再存在于軀體，而是單純懷著仇恨和迷茫生存在劍內的靈魂。

即便墮落，灰燼使者的力量依舊沒有半分削減，如果不是莫格萊尼對昔日同僚還懷有那么一絲半點的同情，以及對自己變成曾經最厭惡東西的逃避，提里奧絕跡不可能在狂風暴雨般的猛攻中輕易幸存。

就算是巫妖王也僅僅能控制亡靈，而不是和灰燼使者本體相對抗。

“很好，很好……莫格萊尼！那你就看著，看著我是如何將這些討厭的家伙們徹底解決的吧！”

阿爾薩絲猛地吸了一口氣，再也不看這位能夠違抗她意志的人一眼。

她只是死亡騎士，還不是巫妖王……但是在這里斬殺掉莫格萊尼的話，除非她已經變成傻子，否則不會那樣做的。

但總有一天會。

“讓我來看看你的靈魂是否也像他們說的那樣偉大，弗丁！”

阿爾薩絲猛地將手中藍光大盛的符文劍向下一甩，催動骷髏戰鹵接沖向圣騎士。

避無可避。

至于提里奧身邊的陸德他們，阿爾薩絲甚至都沒有看他們一眼——僅僅是一擊，數百名玩家和銀色黎明士兵就在措不及防下化作了被凍結的脆弱雕塑。

“該死……沒有辦法……”

透過冰面扭曲的視線，陸德竭盡全力注視著場中的一幕。

“阿爾薩絲！我是不會對你屈服的！”

提里奧調整著自己的攻擊角度。全力避免戰錘的脆弱部分同霜之哀傷接觸。

可惜的是，阿爾薩絲似乎并不想和他進行力量交鋒，而是直接一記簡單的側劈——然后已經傷痕累累的戰錘便走完了它的一生。

“我抓到你了，弗丁。把你的靈魂也交給我吧……”

黑紫色的能量扼住提里奧的脖頸，將他從戰馬上舉起。

“阿爾薩絲……一切都是你的陰謀！”

就在此時，靜默許久的莫格萊尼忽然對場中發動了沖鋒。

“無稽之談！”

很不幸的是，由于右臂的傷勢，莫格萊尼已經無法很好的掌控他的武器，灰燼使者甚至被直接從他手中打飛出去，旋轉著豎立在提里奧身側。

沒有選擇的提里奧直接拔起了這把已經墮落的神劍。

不是暗淡的燭火。而是宛如烈日的熾熱。

晨曦般的光芒從提里奧身上升起。其耀眼程度甚至超過了正午的太陽，就連阿爾薩絲也被沖擊力打的倒退數步。

“我絕對……我永遠……不會放棄。”

六道金色的光翼從提里奧身后綻放，連帶著他右手中那抹光輝的源泉瞬間點亮了這個死氣沉沉的世界。

重新蛻變的大劍劍身徹底變為耀眼的白金色，劍脊的骷髏也化為最純粹的圣光。單單外溢的力量就讓四周數十碼的天災軍團徹底化為齏粉。就連亡靈復生也無法將這些難以稱為尸骸的東西再度喚醒。

金黃的圣光如利劍般從灰燼使者劍身被激發。筆直的沖向天空。

甚至在瘟疫之地長年彌漫的煙云也被捅穿了裂口，寶貴的陽光透過孔洞照射在提里奧身上，讓年邁的圣騎士顯得格外威武。

“阿爾薩絲——為你所做的付出代價吧！”

全身圣光繚繞的提里奧猛地做出了劈砍的動作。

如同開天辟地般的景象。似乎無限延伸的灰燼使者瘟疫之地上方的煙霧，空氣，連同行進路徑上的所有天災軍團一掃而過，在提里奧身前犁出深深的溝壑。

以劍尖的延長線為中心，半徑二十碼內的所有天災軍團無論等級，不分數量，盡數在圣光的洗禮下化為飛灰，能夠站立著的僅僅剩下盔甲殘破不堪的阿爾薩絲，以及他手中那把忽明忽暗，像是馬上就要熄滅的符文劍。

霜之哀傷的確具有強悍的力量，但它本身的材質也僅僅是諾森德的薩隆邪鐵而已，即便經由暗影和冰霜的強化，先天上還是差了灰燼使者一頭。

提里奧此時還享受著圣地的加成，可以說，霜之哀傷沒有當場斷掉，就已經是制作的相當精良的武器了！

天空，大地，乃至空氣似乎都在這一擊的威力下顫抖。

金色的光幕從陰云被割裂的縫隙間垂下，投射在灰燼使者的劍刃上，讓這把褪去了邪惡的武器愈發熠熠生輝，有如新生的旭日。

“可惡……弗丁，這件事情不會那么容易就完了的，你給我記住！”

在最后時刻，阿爾薩絲終究還是偏過身子，沒有被那道恐怖之極的圣光能量直接擊中。饒是如此，方才數秒鐘的對抗也對她造成了相當大的損傷，就連被禁錮的玩家也都恢復了正常。

“給我等著，給我等著，弗丁……”

由于灰燼使者的爆發，籠罩在東瘟疫之地上方的迷霧居然有了散去的傾向，陽光和陰影也逐漸投射到這片飽受折磨的土地上。

“那是什么？”

追尋天色的隊伍中，有人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東北方的天空中，一大兩小三座全身漆黑的飛空要塞靜靜地懸浮在那里，點點滴滴的褐紅色霧氣從它們底部冒出。

不過其中體型居中的那座似乎有點不太對勁的樣子。

準確的說，它正在逐漸失去高度。

“那玩意要掉下來了！快跑啊！”

不知是誰一聲大喊，醒悟過來的玩家們開始如無頭蒼蠅般亂撞，連帶著部分銀色黎明的軍隊也出現了少許騷動。

“哼……后會有期，弗丁。”

借著這不算時機的時機，阿爾薩絲扭轉身子，踏著灰燼使者開辟的道路向遠處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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