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虎籠山人
第二百三十九章新戰友舊袍澤
有了張副參謀長帶來的那二十條大船,33旅的渡河速度陡然加快了許多。為了早點在南岸展開反攻,趙云祥旅長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就親自率部趕了過來。
現在南岸這邊已經有了兩個步兵營,另外還有一個騎兵排和兩個炮連(一個迫擊炮連和一個步兵炮連)。
一營長康劍飛一路小跑過來,說:“報告旅座,經我部偵察,附近暫未發現日軍的蹤跡,很可能在我軍到達之前就已經撤離。”
趙云祥嗯了一聲,說:“千萬不能大意,讓騎兵偵察排擴大范圍繼續搜索。”
騎兵排長馬俊仁眼睛一亮,忙道:“旅座,咱們可以搜索多大的范圍?”
趙云祥笑罵道:“怎么,你還想跑到三義集去打探不成?別以為我不知道,就你們這幫家伙,繩子松了一尺,就敢跑出去一丈。”注:三義集距離陳留口直線距離足有二十里,是第十四師團重兵駐守的核心控制區域。
馬排長本想南下去抓幾個“舌頭”回來好立個大功,沒想到小把戲被識破了,老臉一紅,嘿嘿笑道:“不敢,不敢!”
趙旅長揮揮手,說:“快去吧,33旅的外圍警戒就交給你們排了。”
馬排長大喜,忙去集結部隊準備開拔。這時,通訊排一名譯電員匆匆走了過來,說:“旅座,軍部急電!”
趙云祥接著電報匆匆看了數行,突然大聲喊道:“騎兵排暫緩行動!”
馬排長愣了愣。讓副排長繼續整頓部隊,又匆匆趕了回來,說:“旅座,是不是有新任務啊?”
趙旅長說:“嗯,友軍騎兵第十四旅已經快到蘭封口了,你們分出一個班前去接應一下。這是軍部直接下達的命令,一定要好好完成!”
馬排長忙道:“是,旅座,我這就去安排。”他把警戒的任務交給了副排長,自己親自率領著十幾名騎兵迅速向東趕去。
別看友軍就來了一個旅。可只要他們一到。97軍就不再是孤軍奮戰了。第十四師團也將徹底被包圍起來,這對于整個戰役的發展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
噠噠噠、噠噠噠,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聲音越來越響,眨眼間一大隊騎兵就沖到了眼前。他們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灰軍裝。背上背著一把大刀。手里拿著各式雜亂的武器。看起來人黑馬瘦,卻別有一股子剽悍之氣。
沖在隊伍最前面的是一名旗手,他一手抓著馬韁繩。一手舉著一桿青天白日旗,上面寫著騎兵第十四旅第一營幾個大字。旗桿很舊,旗面很破,可是迎風颯颯,殺氣猶存。
“停!”大旗本來是向前斜指的,旗手突然把大旗朝空中一舉,嘴里同時大聲喝道。騎兵們接到命令,開始控制速度,整個馬隊都緩緩停了下來。
“營座您看,前面就是蘭封口,我們是直接進攻,還是等旅部主力到了再說?”一名軍官指著前方問道。
營長跟鄭衛國一樣,也是個大胡子。他拿起望遠鏡觀察了一下,奇道:“怎么沒動勁啊,大伙兒先別動,派兩個弟兄打探打探再說!”
騎兵第十四旅前身是西北軍騎兵第二師,戰斗力極強。師長張占魁雖然在后世名聲不顯,可在當時卻是一號狠角色,曾在中原大戰中端了中央軍的歸德機場,炸了六架飛機(一說有十余架)。所以別看他們前些日子一槍未放就丟了三義集,可真要發起狠來還是很能打的。
幾名士兵跳下馬,小心翼翼地向前摸去。一翻緊張地查探之后,卻發現渡口早就空無一人,只剩下一些被毀壞的船只和十幾名被殘殺的船民。
營長聽完匯報,忍不住罵道:“狗娘養的小鬼子,跑得可真快!小三子,派兩個弟兄去通知旅長,我們繼續南下!”注:黃河在蘭封口拐了一個大灣,想要繼續西進就得往南走。
才走十幾里路,前面突然升起一股煙塵。這股飛塵又高又急,行伍之人一看就知道是有騎兵部隊正在靠近。從飛塵的規模,還可以大致推斷出軍隊的數量。
胡子營長忙喊道:“停!”騎兵們慢慢減速停了下來。像那種勒韁驟停雖然很酷,但很容易傷到馬,騎兵們都是愛馬之人,所以一般不用。
戰士們有些緊張,紛紛問道:“營座,是鬼子還是友軍?”
營長捋了捋胡子,面色有些凝重,說:“暫時還看不出來,弟兄們都下馬,做好戰斗準備。來的騎兵不多,要是鬼子就干掉他們!”
騎兵十四旅要嚴格劃分,是屬于槍騎兵的,就是指上馬機動,下馬作戰的部隊。當然,槍騎兵一般也具備輕騎兵的素質,可以舉著馬刀沖鋒對砍。可為什么胡子營長要讓弟兄們都下馬作戰呢?
原來前兩天日軍重兵進攻三義集,騎兵第十四旅發現不對勁兒撒腿就跑。沒想到日軍騎兵第十八聯隊在屁股后面窮追不舍,差點兒沒把他們攆到黃河里去。見識過了日軍騎兵的厲害,胡子營長怎么敢跟他們拼馬刀?權衡利弊之后,干脆就放棄了騎戰。
連長有些興奮,說:“好!前天鬼子像攆兔子似追著咱兒不放,風水輪流轉,也該輪到咱兒威風一把了。”說著又沖手下的弟兄們喊道:“動作快點,守馬樁的弟兄快把戰馬牽走!”
胡子營長也大聲喊道:“都當心點兒,小鬼子的槍法可不是白給,別讓爹娘白心疼一場!”
戰士們迅速在道路兩旁埋伏下來。一個個死死盯著前方,只等著胡子營長一聲令下。這些士兵都是打了好幾年仗的老兵了,平時雖然有些油滑。但戰斗力不容小覷。
噠噠噠,噠噠噠,對面的騎兵越來越近,馬蹄聲聽起來非常清脆有力。連長臉色微變,低聲道:“營座,一聽就是大洋馬,真是鬼子來了!不是說都縮到三義集方向去了么,怎么又殺了過來?”
胡子營長無奈地說:“我怎么知道?打完了這一仗咱們就撤,老子可不想給蔣光頭當炮灰!”
連長突然驚呼道:“營座,您快看!”
胡子營長忙向前看去。只見兩面大旗正迎風招展。一面是青天白日旗,一面是猛虎撲羊旗。大旗后面排著兩排騎兵,隱約看去,都是高頭大馬。非常雄壯。再看他們的軍服都很新。幾乎沒有什么破損。裝備也非常好。一個個腰間鼓鼓,一看就知道佩帶著盒子炮。
一名軍官穩穩地騎在一匹大洋馬上,大聲喊道:“我們是97軍的。前面是哪路的朋友?”
連長低聲道:“97軍能有這好的馬?別是鬼子假扮的吧?”
胡子營長說:“讓弟兄們都別出來,我先上前試探一下!”
連長忙道:“別,您老在這兒坐鎮,我去就行了。”說著從路邊跳了出來,大聲喊道:“你們有什么證據?我憑什么相信你們?”
對面那名軍官伸手接過一桿大旗,說:“這面大旗就是證據,猛虎撲羊師聽說過嗎?這可是委員長賜下的,夫人親手繡的旗面。”
其實軍委會只是給了33師一個猛虎撲羊虎的榮譽稱號,根本沒有賜過什么軍旗(飛虎旗不算,那屬于錦旗性質)。只是戲文中有哪朝皇后曾給某支軍隊繡過旗面,竟然以訛傳訛說成是宋美齡親手給鄭衛國繡了一面大旗。最扯淡的是,戰士們明明知道是假的,還到處亂講,搞得全國人民都知道了。
連長定睛一看,旗面上果然繡著猛虎撲羊的圖案。可他以前沒見過這旗幟,也辨別不了真偽,就有些猶豫不決。
對面的軍官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喊道:“喂,兄弟,你們又是哪部分的?貓在這里干嘛,別是被打散的潰兵吧!”
連長大怒,一翻白眼,罵道:“你爺爺才是潰兵呢,老子是騎兵十四旅的!”
軍官氣得七竅生煙,怒喝道:“好大的狗膽,敢跟老子這么說話,小心老子一槍斃了你!”說著大手一揮,身后騎兵擺了個雁行陣就圍了上來。
連長這邊也不甘示弱,呼啦啦一大隊士兵端著槍從路邊的草叢中跳了出來。
軍官旁邊一名班長喊道:“都別動手!”又對軍官說:“排長,他們剛才說是騎兵第十四旅的!”原來這名軍官就是33旅一營騎兵偵察排長馬俊仁。
馬排長有些疑惑,說:“你們真是騎兵第十四旅的?”
連長大大咧咧地說:“那還能有假?”他斜藐著眼睛說:“怎么,你看著不像?”
馬排長想到任務在身,按下火氣說:“實不相瞞,我們就是奉命前來迎接貴部的,你們沒有接到貴部長官的通知?”
連長聞言有些尷尬,忙跑去問那個胡子營長。
胡子營長一聽,說:“壞了,咱們走得匆忙,旅部可能沒來得及通知我們,搞不好還真是友軍!”于是忙走上前來,拱了拱手,說:“敝人是騎兵第十四旅第一營營長張德安!剛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騎兵排長見這人有禮貌,又是長官,忙跳下馬來敬了個禮說:“卑職是33旅一營騎兵偵察排長馬俊仁,見過長官!”
張營長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說道:“馬排長是西北軍出身吧?”
馬排長一愣,隨即伸出大拇指笑道:“長官的眼神真好!您說的沒錯兒,我以前是29軍騎兵旅的。包括我在內,33旅絕大部分將士都是西北軍的老底子。”
張營長高興地說:“怪不得,我說這氣勢怎么這般眼熟。不是我自夸,天下間的軍隊就數咱兒西北軍能打仗!中央軍跟咱兒一比起來差遠了!”
馬排長嘿嘿一笑,沒有接話。
張營長又回過頭去,對那名連長說:“快去跟旅座聯系,就說我們已經跟友軍97軍33旅接上了頭,請后續部隊迅速跟進。”
連長歡喜地說:“營座,我親自跑一趟吧!旅座一高興,說不定還能給我幾個賞錢!”
張營長笑道:“你去最好,不過路上小心點兒,這里土匪潰兵很多!”
連長拍了拍腰間,得意地說:“您就放心吧!就憑我手上這槍,胯下這馬,哪個不長眼的土匪敢動我?”又對馬排長說:“兄弟,哥哥剛才對不住了,你別往心里去!”
馬排長笑道:“哪能呢?卑職剛才也有不是的地方。”
連長捶了捶馬排長的肩頭,笑道:“爽快,不愧是咱兒西北軍的好漢!這趟差事忙完了一定請你喝酒。”說著跳上戰馬迅速向東北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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