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開設在帳篷里,面向普通冒險者的中低端風月場所,自然不可能有什么隱私性。不單單是各種充斥著原始欲望的聲音填充在整大搭帳篷當中,而且每一個用來隔離單間的紗帳上,都在橘黃色的燭光下映襯著交纏蠕動的男女身影。
高登倒是沒什么,不過西格莉德顯然不適應這種環境。看她那愈發赤紅的臉色以及僵硬的動作,高登心忖這位女騎士如果是在火形態之下,恐怕早就一劍將這個大帳篷給付之一炬了。
不過從這家妓院興隆的生意就可以看出,冒險者們的日子過得不錯。就算沒有深入山中,只是在外圍區域探索,也得到了豐厚的收獲,有閑余的金錢與精力,來花費在女人的肚皮上面。
終于,經過了一段在西格莉德眼中十分漫長而且難堪的路程以后,兩個人來到了大帳篷的另一端。這里遠離了女人們的“工作場所”,顯得十分安靜。
“那么法師大人,請進去吧,我也得去照顧熟客了。”中年女人很識趣的悄悄離開了。
高登掀開簾子,走進了被單獨隔離出來的小間。而西格莉德則緊隨其后。
法師第一眼便看到了擺在長桌上的青綠色的水果——一盤酸梨。以及一個盤腿坐在木凳上,慢悠悠啃著那種廉價而酸澀,幾乎無人問津的水果的半身人。
在高登的認知當中,能夠吃得下酸梨這種平常除了釀酒之外基本無人直接食用的家伙,只有一個——在丹澤遺跡中結識的游蕩者,一個不知道真名,綽號酸梨的半身人。
剛才那個中年妓女給高登展示的錢幣,正是當初他所在的冒險小隊“幸運錢幣”的標志。
“好久不見了。我的朋友!”半身人從椅子上跳起來,直接踩著桌面來到高登面前,然后伸出了手。
高登看了看對方那沾著粘膩汁水的手掌。沒有猶豫,握了上去。
這個動作讓酸梨眉頭舒展。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我就知道你沒有變,不會因為成為了帝國的英雄,伯爵大人而看不起我這個窮朋友的。那個吟游詩人欠我一個金幣。”
“你和格里高爾打賭了?”高登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手持曼陀鈴的帥哥吟游詩人的面容。
酸梨聳聳肩,說道:“我和格里高爾,還有隊長羅納德在西港晃蕩了一段時間,一無所獲,便準備另外找點事情做。我提議來找你,不過格里高爾卻說你如今身份和我們不同了。最好別去輕易打攪。不過現在看來,是我贏了。”
想到在這個世界首次外出冒險時,結識的幾個好友,高登也不禁露出笑容:“幸運錢幣的情況如何?”
當初在灰燼鎮分別的時候,幸運錢幣的幾個成員準備先各自去處理私事,然后在威爾法思特地區匯合,再結伴去海上碰運氣。不過現在看來,這個計劃并沒有實現,否則酸梨也不會一個人出現在這里。
“不好也不壞,只不過到現在為止。成員一直沒有湊齊過。”酸梨嘆了一口氣,一邊百無聊賴的擺弄著一顆散發著酸澀氣味的水果,一邊說道:“只有我、吟游詩人、還有隊長三個人準時匯合了。矮人因為家里的事情——你知道。就是老婆孩子之類的煩心事,沒辦法離開孤山。另外格里高爾也沒什么心思去冒險。那家伙天天抱著曼陀鈴在酒館里醉酒,然后鏘鏘彈一通情啊愛啊離別啊哀傷啊之類的東西。我估計他被銀月城里哪個女精靈給甩了。”
半身人瞧了高登一眼,嘿嘿一笑,用略顯的語氣繼續說道:“唔,老朋友,我知道你最關心的是誰……塞拉那小丫頭因為家里的事情去安托利亞了。據說和遺產、儀式什么的有關系。至于辛西婭,則因為教會的事情也抽不開身離家。”
“小矮子,雖然相比男人。我對可愛的女孩子的確會投注更多的關注,不過請不要把我看作是滿腦子只有女人的蠢蛋……”
“失禮了。我的錯。”半身人嘻嘻一笑,“雖然分別許久。不過我想那兩個小姑娘聽到你在北方做成的大事,一定會感到很高興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在話題轉到女人上面以后,站在高登身后的西格莉德,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緊張。
“塞拉是誰?辛西婭又是誰?她們漂亮嗎?和他的關系又到了哪一步?……等等,我為什么要為這種事情而糾結……”
就在女騎士盯著高登的后背,胡思亂想的時候,隔間里又走進來一個人——不,應該是一匹馬,或者說一個半人馬。
波浪狀的玫瑰色長發配上立體的五官,來者倒是一位不錯的美人——如果只看上半身的話。
見到這個半人馬女性以后,酸梨立即露出熱情的笑容:“親愛的,今天生意怎么樣?”
半人馬俯下身子,在酸梨臉頰上吻了一下,說道:“還不錯,看來我們在威蘇拉山腳下開店的主意,是絕對正確的選擇。”
“親愛的?”高登看著這一對不論是從體型還是氣質上都格格不入的情侶,腦子里蹦出了一個問號:“how?”
就算大自然再怎么奇妙,恐怕也無法解決半人馬女性與半身人男性之間的巨大尺寸問題吧?
不過糾結這種私密問題似乎對朋友有點失禮,所以高登便選了另外一個話題:“酸梨,你不當冒險者,轉而投身‘娛樂’行業了?”
“當然不,我只是閑著沒事來這里幫一幫妮塔的忙而已。”
叫做妮塔的半人馬女性向高登跺了跺前蹄——這是人馬一族表示尊重的禮節,然后說道:“您好,高巖城的勝利者、邪教堡壘的摧毀者、北地之主的傳承者、海汶半島的征服者、帝國伯爵高登.弗里曼先生。”
“我什么時候有這么多頭銜了?”高登笑著搖搖頭,“我只是一個法師。”
“我說過,他不是那種注重虛名的費雷頓貴族。”酸梨笑著對體型比自己大了好幾號的情人說道。
“盜賊公會長夏地區負責人妮塔向您致歉,尊敬的高登法師。”半人馬前腿彎曲,向高登低頭行了一禮。
“原來是盜賊行會的人……”高登恍然。他就覺得,這個氣質與眾不同的半人馬,怎么可能是一家三流妓院的老鴇呢?而且他這個半島領主的面容,見過的人并不算太多,對方居然能夠一眼就叫出自己的名字,顯然消息十分靈通。
看來威蘇拉山在外界,特別是在盜賊行會的眼中,已經成為了一個熱點地區,否則不可能派一位大區負責人前來這里,利用妓院建立情報網絡。
“朋友,今天邀請你來,除了敘敘舊,幫你躲一躲那幫灰皮膚矮子的麻煩之外,另一個原因,就是親愛的希望能夠與你這位半島的最高統治者,見一見面,聯絡一下感情。”
盜賊行會雖然屬于城市中的“下水道階層”,但是要想生存下去,必然要與貴族階層建立起千絲萬縷的聯系才行。酸梨與妮塔顯然都知道這個道理。
半人馬又道:“為了表示誠意,我可以為領主大人提供許多有關威蘇拉山的信息。雖然這里成為冒險者們的熱門地區,并沒有太長時間,但是也發生了許多有趣的事情。我相信對于準備進山探索的您來說,一定有感興趣的情報。”
高登的確有一些想要知道的信息,比如女德魯伊的下落。他將維尼婭以及阿爾瓦的外形特征告訴了妮塔。很快,這位盜賊業務熟練的半人馬就將記錄的情報翻找了出來。
“昨天的確有符合您描述的兩個人出現在冒險者營地里。女的狀況還好,男的似乎情況有點糟糕,一副奴隸的打扮。劫持他們的法師購買了一些魔法材料以及食物飲水以后,便直接進山了,并沒有在營地里過夜……”
妮塔將對方在營地里的一舉一動都記錄了下來。對于那些出現在營地里,看上去身份不凡之人,盜賊行會總是會特別關注。如果不是因為酸梨的關系,高登和西格莉德的外貌與行蹤,恐怕也會事無巨細全部記載在半人馬的小本子里。
根據妮塔對那個劫持者的外貌描述,高登可以確定,那個法師就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魯法。
“奧法聯合會的法師……這就有點麻煩了。”高登自語道。
對方的身份是一個問題。如果處理不好的話,恐怕自己很容易遇上“打了兒子來爸爸,打了爸爸來爺爺”這種怪圈。
一個奧法聯合會的法師,背后自然會有老師同學等等一大幫關系,如果對方是貴族的話,還會牽扯出更多的麻煩。
看來要救回維尼婭,事情就得做得干凈利落。
高登問道:“妮塔小姐,那個法師在營地里購買了哪些魔法材料,能列一份詳細清單給我嗎?”
“雖然要花一點時間,不過沒問題。”
法師之所以強大,是因為在針對性的準備之下,法術幾乎可以說是萬能的,能夠解決一系列問題。
不過因為法術位的限制,法師的“泛用性”總是要打一個折扣。
所以根據魯法購買的魔法材料,高登就能夠推測出對方所掌握的以及擅長的法術,然后進行針對性布置。
這樣戰斗的時候,他就能夠獲得壓倒性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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